第三章:激戰望月村
晨風與詩雨行至永安南郊,牛首村遙遙在望。此時夕陽西沉,暮色漸濃。沿途野色蒼茫,別具一番風景。但他們兩人卻都沉默不語。
兩人在村口向一位下田歸來的農人打聽東谷君的住所。那農人聽說他們要東谷先生,甚是熱情,執意在前帶路。一行人走到村莊另一頭的偏僻處,那農夫指著一株槐樹下的茅草小院,道:「東谷先生的家就是這裡了。」他上前正欲扣門,晨風突然眉頭一皺,制止道:「且慢!裡邊似有廝殺之聲。」
話音未落,只聽院內傳出一聲冷叱,又有幾下金戈交鳴之聲,然後又歸於靜。晨風與詩雨對視一眼,各自抽出手中的劍,晨風一掌拍開院門,兩人縱身躍入。
只見小院里有三人,一坐二立,各執兵器對陣。跌坐在地上的是一個身著青衫的中年男子,白面短須,氣度不凡,手中長劍微微顫動,胸前血跡明顯,顯然是已深受重傷。
院中一東一西夾擊中年人的兩個人也甚是狼狽,胸腹部鮮血溢出,不難看出傷得不輕,但是還是硬強撐,貌似一定要置中年人於死地才肯罷休。晨風等人闖入的時候,雙方剛結束一輪攻廝殺,相互對峙。
兩名大漢眼露凶光,瞪著晨風和詩雨,其中一個大漢怒聲道:「什麼人?滾出去!」那帶路的農人在門邊一探頭,看到受傷坐地的中年人,驚慌道:「東谷先生,您怎麼了?」
晨風已猜出受傷坐在中間的正是東谷君,而那兩個彪形大漢,雖不知其身份,但觀其目中之光,凶神惡煞,想來絕非良善等閑之輩。
此刻,晨風見東谷君受傷,便一劍攻向剛才怒吼的大漢。長劍輕顫,疾刺他的小腹,這一劍看似簡單,其實後面還隱藏著兩個變化。如果大漢正面格擋,劍鋒或左或右,便可分刺其兩肋。
不料那大漢眼力奇佳,刀法更是十分高明。他微微「噫」了一聲,手中重刀畫出一條弧線,剎那間就由下而上,封死了晨風長劍所有變化的線路。
晨風此時,已經是避無可避,遂一咬牙,只能硬碰硬,硬抗。
「當!」的一聲大響,晨風後退數十步,虎口劇震,幾乎握不住劍柄,整條右臂酥麻難當。
晨風見東谷君傷在這兩人手中,看出了這二人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卻沒想到其武功如此之高,不禁又驚又疑連退兩步,一時之間凝然相峙。
還沒等晨風站穩,大漢吼道[小子!你不是我的對手,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給我快快滾出去,不然定讓你成為我刀下亡魂!]
晨風聞此心中不由大怒,舉起手中的劍,[一劍斷水,萬江絕流。]一道劍氣直奔大漢而去,但是晨風才到達洞明境,沒有天璇境五段的上官雲那般有著要將天地劈開的氣勢與威力,其中不知差了多少。大漢見此,只是橫刀輕輕一揮,一道血紅色的刀影,便將晨風的劍氣輕而易舉的檔了下。
大漢銳利兇狠的目光牢牢盯住晨風,大聲怒吼道[上官雲是你何人?你如何使道他的劍法?]
晨風聽來人提及上官雲,不禁一愣:「莫非你認得家師?」
「原來上官雲是你的師父……」那大漢頓了一頓,冷冷道:「哼,漏網之魚,今天正好在此做個了結!」
「啊,你……」晨風聞言大驚,不料竟在此地遇上了師傅的仇敵,正打算反唇相譏,卻看到院子另一邊,詩雨已連遭大險。
詩雨倚仗身法靈活,雖然能勉強避開鋒芒,不想腳下踩著一粒小石子,身形略打了一個踉蹌。大漢一聲長嘯,大斧挾著萬鈞雷霆直擊下來,來勢凌厲異常。
眼看詩雨即將就要血濺羅衫,晨風失聲狂呼,卻無法出手相救。突見一道白色劍光境宛如毒蛇吐信,直擊大漢的胸口。不僅后發而先至,而且招式巧妙,竟似這大漢自己將胸脯送上去一般,逼得他怪叫一聲,凌空一個后翻筋斗後退了數十米遠。
晨風回首望去,原來是坐在地上的東谷君救了詩雨。
詩雨驚魂未定,東谷君連忙喊道:「你們兩個快到我這邊來!」
晨風應聲上前,與詩雨分別守住東谷君的左右兩邊,
(本章未完,請翻頁)
三人臨時結成了一個劍陣。兩個大漢憚於東谷君,且見晨風劍法不弱,一時倒也不敢妄動,雙方再次陷入僵局。
這時遠處突然響起了金鑼之聲,兩個大漢聞之頓時臉色大變。原來是因為長期以來的兵亂和土匪強盜不斷滋生的年代里,村鎮為求自保,大多駐有鄉兵,平時務農,聞金鑼聲則集結共抗外敵,保護鄉鄰。眼下定是那帶路農人見東谷君被人殺傷,以為強盜入村,故此鳴金求援。
兩個大漢對視一眼,既知一時無法拿下東谷君,且鄉兵轉眼將至,便也無心戀戰,狠狠瞪了晨風與詩雨兩眼,便騰空而起,消失在東谷君等三人的視野中。
晨風一顆提起的心剛要放下,忽聽「噹啷」一聲,只見東谷君面色泛白,手中長劍落地,竟然昏死了過去。晨風大驚,連忙上前相扶,連聲高呼:「東谷先生!東谷先生!」
幸得鄉兵及時趕到,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東谷君抬回屋中,又有郎中為其療傷包紮,直至東谷君醒過來,眾人方才離開。
草屋內一燈如豆,東谷君看著晨風和詩雨兩人,低聲問道:「你們是公孫羽的門人?為何到此?」
晨風輕聲道:「弟子晨風,家師上官雲喪命於無惘軍鷹犬之手。師傅生前常常提起先生,聞先生也是當今世上數一數二的劍術高手,因此特來請教先生,望先生收我為徒,傳授武藝,讓我能早日為師傅報仇。」並跪倒在地。
東谷君趕忙扶起晨風,滿懷歉意道:「我感謝你們的相救之恩,不過,學劍一事,恐怕要讓晨兄弟失望了。」
晨風心中頓時一片冰涼,啞聲道:「這是為何?」
東谷君一笑,道:「你們看我現在這個樣子,身負重傷,難以自保,又怎能教人劍術?」晨風急道:「弟子可以服侍先生,待先生康復后再說不遲。」東谷君踐搖搖頭,卻不接話。
晨風眼中的失望之色越來越濃。東谷君忽道:「你們知不知道剛才那兩個人是什麼人?」晨風
搖搖頭道:「我雖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但其目露凶光,殺死逼人,必定不是省油的燈。」
東谷君苦笑道:「他們是無城貼身侍衛。」
晨風驚道:「哦!怪不得我們聯手都無法制勝。」
東谷君點頭道:「無惘城城主的七大高手,無論哪一個,天下能與之匹敵的人恐怕都沒有幾個。」
晨風神色大變,道:「難道他們無惘城七大高手中的兩個?」
東谷君道:「不錯。這兩人就是黑煞和刑剎。怎麼,你們聽說過他們?」
「難道方才持重刀那人就是刑剎?」晨風滿懷憤恨地問道。
「是的,此人正是刑剎。」東谷君嘆了口氣。
一旁的詩雨早已淚流滿面,忽向東谷君跪下,哭道:「東谷先生,家祖就是喪生在他們手中,還望先生答應詩雨的不情之請,傳授師兄絕技,以報此血海深仇。」
看著晨風悵然若失的面容,詩雨一邊為父親的死而心痛,一邊為晨風的失望而不忍。她決定違背自己的心意,代晨風向東谷懇求拜師學藝之事。
心痛與不忍,後者在詩雨心中似乎佔了多些。父親的死所帶來的悲傷,已隨著時日漸漸淡去。雖然知道刑剎與月姬未死,讓她心痛不已,但她復仇之心向來不盛,也就並未覺得一定要讓晨風去冒險。
倒是晨風一路至此悶悶不樂的焦躁神情,她全看在眼裡。他不能再看著晨風繼續沮喪下去了,即使晨風學成武藝得以報仇雪恨,但是也會會使他們的未來蒙上慘淡的陰影,她也顧不得這許多,只期盼晨風能如願以償。
這心事晨風不懂,東谷君卻看得明白。東谷君看似不修邊幅,實則心細如髮,他從晨風和詩雨二人闖入門中那一刻起,就從詩雨深情地望著晨風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切。
東谷君示意麗姬起身,轉頭向晨風道:「無惘城城主身旁高
(本章未完,請翻頁)
手如雲,連上官先生都命喪其手,以在下區區武藝又豈能幫得上忙。」
晨風驚詫道:「這些惡賊,難道連東谷先生也制服不了嗎?」
東谷君「嘿」了一聲,道:「若論單打獨鬥,誰輸誰贏,恐怕難講,但以二對一就不同了。不過,剛才若不是那兩個賊子突然放出暗器傷我在前,我又何至於如此狼狽!」
晨風納悶道:「他們為何派人來刺殺先生?」
東谷君道:「他們想讓我為他們無惘城效力。」
「想來,東谷先生必定是嚴辭峻據,所以他們才要加害先生?」詩雨起身拭淚道。
東谷君點點頭。
晨風怒憤道:「好不陰險無恥,不能收為己用,就要立即加害。」東谷君微微一哂,笑道:「自古以來哪個野心勃勃的人,哪個不是這樣?」晨風默然片刻,忍不住又道:「那東谷先生因何不肯收我為徒呢?」
東谷君並不直接回答,定定地看了詩雨一眼,道:「他們的棋盤上可不只我東谷君一枚棋子。」
晨風一聽之下登時醒悟,猛一擊掌道:「是了!他們一定是想將天下可用之士皆收入其彀中,不肯服從的寧可殺了,也不會留著為他人所用。」
東谷君點頭道:「不錯,所以我待傷勢略好,就要去找散居的一些俠士,讓他們早做準備,共抗強敵。」
詩雨低頭輕聲問道:「東谷先生是否可以讓我們隨行呢?」東谷君苦笑著搖頭道:「有些事只有我一個人才能做,其中緣由現在無法向你們解釋。」
晨風聽了東谷君的一席話,不禁默然。他心知自己學劍一事與東谷君要辦的事情相比,實在是不值一提,在道義上他應該毫不猶豫地作出犧牲,只是兩遇名師卻都無緣受教,造化弄人如斯,怎不教人感慨萬千!
東谷君見他失望至極的樣子,心中不忍,遂道:「其實我倒也不是不能與晨兄弟切磋一二。」
晨風心中重又燃起了一絲希望,急忙道:「願聽先生教誨。」
東谷君道:「我派劍術師法自然,最重要的是講究個人的悟性,老師的指點倒還在其次。」
晨風道:「那我該怎樣修鍊呢?」
東谷君道:「你所學的上官劍法源出兵家,有許多地方其實與道家之理相通。但兵家重視的是實用,對其中蘊含的道理卻論述不足,所以往往讓人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晨風一拍大腿道:「不錯!我依那劍譜練習,其中有很多地方我總不能理解,只能依譜硬練,自己胡亂揣測,大概是走岔了路。」
東谷君道:「那份劍譜現在你身邊嗎?」
荊軻急忙從懷中取出,交與東谷君。
東谷君一看之下,神情頓顯肅然,好一會兒才嘆息道:「劍術至理盡在其中矣,你只要領悟半數,便可縱橫天下,又何必需借外力?」
東谷君對這份劍譜有如此之高的評價,令晨風為之一振,卻又有些難以置信,遲疑道:「先生此言當真?」
東谷君瞅一眼了晨風一眼,微微笑道:「你有此劍譜,劍術卻難以突飛猛進,想必是還未明白其中真義。也罷,趁這兩天養傷,我就為你在劍譜上做些註解,以方便你日後自行習劍。」
「多謝先生!」晨風滿心歡喜地道謝,詩雨卻低頭沉默不語。
東谷君看在眼裡,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想要站起,晨風忙上前扶住,道:「先生,怎麼了?」東谷君道:「我們現在要離開這裡,另找一處隱蔽的居所,否則無城的高手再來就麻煩了。那些鄉兵不是他們的對手,我怕白白犧牲了這些好心村民的性命。」
於是三人稍稍收拾了一下行李,由晨風背著東谷君,在夜晚趁著烏雲遮月,悄悄離開瞭望月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