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設八卦籠中脫困 算九宮險中環生
有了目標,就有了希望,就有了動力。自第二天起,韓進借著砍柴之機開始勘察地形。
李府是在平城的城內,出城東門向南行二十里,便到了平南山。此山不高,卻延綿數里,且植被茂盛,四周無人居住,是韓進的砍柴之地,也是韓進設計逃跑路線的必經之地。
過了平南山再往南是什麼地方,韓進也不清楚。他必須每rì晚飯前回到別院,這樣才能不引起李府的人注意。再者,也是怕周楚楚見自己晚間未歸,胡思亂想。所以時間上的原因,韓進無法走得更遠。
但只要有了平南山,就已經足夠。自從韓進來到這個世界上,便現這裡的自然之氣十分濃郁,更適合一些陣法的運用。不似自己前世的地方,人為的東西太多,反倒破壞了自然環境。
韓進在山上仔細觀察了一番,最後選定了山路經過的一片樹林。開始每rì抽出砍柴之餘的時間,在這裡堆砌石頭,布置陣法。
自己雖為家僕,卻私下積攢了一些錢財。韓進將這些錢財分為幾份,每rì出城之前都會買些酒菜,送給城東門的城門官。時間一長,城門官與韓進熟絡起來,直到後來已經與韓進稱兄道弟了。
待一切安排妥當,已是一個月以後。
這一rì,韓進夜觀天sè,見近幾rì天氣大晴,知道時機已到。便告知周楚楚收拾行囊,做好準備。
韓進身為家僕,無甚衣物。周楚楚雖為少夫人,卻一過門就開始著孝服,除了隨嫁時的一些衣物和飾,也無他物。
二人只收拾了一個小包裹,趁著深夜,偷偷離開了這個禁錮了二人三年之久的別院。
來到城東門門口,守城之人正是當初韓進賄賂的城門官吳旺。
見到韓進深夜來此,還帶了一名貌美女子,城門官笑著打個招呼:「韓老弟怎麼會深夜來此?」
韓進佯裝焦急的說道:「吳大哥深有不知啊,剛剛收到別人帶來的口信,說家母病重。小弟心急如焚,想與妻子深夜出城,見上老母最後一面,還望吳大哥行個方便」。
說著,自懷中取出一些銀子遞給吳旺:「這些請吳大哥收下,分與弟兄們買些酒菜」。
「你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又何必這般客氣」。
說著,吳旺笑呵呵的接過銀子,命人打開城門,放韓進、周楚楚二人出城去了。
吳旺身邊的副官提醒道:「大人,沒有上面的文書,私自放人出城,可是大罪呀」。
「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沒聽人家說家母病重嗎?韓老弟真是個孝子,我們也算做了件好事啊」。
吳旺說著,將銀子遞給副官:「將這些銀子分給弟兄們,告訴他們該怎麼做」。
副官接過銀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再說韓進與周楚楚,出城之後按照事先定下的路線向著平南山行去。
周楚楚身子柔弱,自然是走不快,二十多里的路程走走停停,達到平南山時天已大亮。
二人在路邊坐下來休息,周楚楚喘息著說道:「韓郎,估計這個時候李府的人應該已經現我們逃走了。以我們的度,很快就會被他們追上。我看,你還是自己逃吧,免得受我連累,把你也搭了進去」。
韓進並未理會,指著前面不遠處的樹林說道:「到了那裡,我們就安全了」。
周楚楚不明白韓進的意思,但也不忍成為累贅,強打jīng神,與韓進快走向樹林。
走進樹林,周楚楚便看見四周怪石嶙立,惑人雙眼,只覺得頭腦昏昏沉沉,一時間竟提不起力氣來。
韓進扶周楚楚在一旁坐下:「在這裡休息一下,等我布置妥當,我們再走」。
見韓進開始搬挪那些亂石,竟將擋在路中間的石堆一一搬開。周楚楚不明白他的用意,可自己又沒有力氣幫忙,只得在此等候。
一會兒的功夫,韓進回來。周楚楚看見韓進身後遠處,來時的路上有二十多個人影閃動,手中似乎都拿著武器。
料想是李府的人已經追來,急忙說道:「他們追上來了。韓郎快走,不要管我了」。
「無妨,他們追不上的」,韓進微笑著走過來,拉著周楚楚的手,不緊不慢的向著樹林深處走去。
被韓進的大手牽著,周楚楚自然感到踏實。可是他們卻沒有沿著山路走,而是在樹林里七拐八繞的,約莫一個小時的時間,終於走出了這片樹林。
對於韓進的做法,周楚楚愈不解,在休息的時候疑惑的問道:「韓郎為何如此大費周章?這樣,他們不是追得更快嗎?」
韓進指著身後那些石堆說道:「我們所走的是唯一的出路,莫要小看了這些石頭,它們可是一個陣法,名為八卦」。
「陣法?八卦陣?」
周楚楚想了想說道:「我在閨中之時,曾看過的一本書中提到過八卦陣,當時還以為是一些玄說,不想世上真有此陣」。
韓進笑了笑:「昔rì一位軍師巧設八陣圖,擋住十萬大軍。我這八卦陣只是牛刀小試,八卦亦為八門,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此陣自生門、景門、開門而入則吉,自杜門、死門而入則凶,自休門、傷門、驚門而入則傷。入陣之後,我搬挪石堆,將生門改為休門,立於山路之中。料想李府的那些家丁,無人識得此陣。我雖不想傷他們xìng命,但困住他們三天三夜倒是不難。三天的時間,足夠我們逃出李將軍的管轄地界」。
周楚楚的臉上露出了崇拜之sè,不曾想自己鍾愛的男人,竟懂得高如此深莫測的陣法。
卻說後面追趕上來的二十多人,正是李府的家丁。
一大早上,袖兒送飯的時候就現了他們逃走,忙稟告老夫人。老夫人聽了大怒,急派出一百多名家丁分四個城門追捕。
因東面只有平南山這一條山路,所以分到城東門的二十多人,一出城門,徑直向平南山方向追去。
未到正午,他們就趕到了平南山的那片堆滿亂石堆的樹林前。見亂石堆未擋住山路,也沒做理會,直接走了進去。
二十多人一進樹林,就現了異象。一時之間,烏雲密布,狂風大作,捲起沙石,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二十多人四散逃開,卻也沖不出這亂石陣。想再重新聚在一起,可聽不到彼此的叫喊。
直到三天後,烏雲才逐漸散去。二十多人劫后重生,心有餘悸,哪還顧得去追擊逃跑的二人,匆匆會府復命去了。
三天多的時間,韓進與周楚楚一路向南,翻過了幾座山脈,早已離開了平城的管轄區域。
雖然一路奔波,甚為疲憊,但一想到逃離囚籠,可以放任zìyou,二人自覺得快樂多於辛苦。
此時二人正坐在一個不知名的山上休息,看著腳下不遠處群山環抱的山谷之中,盛開著五顏六sè的山花,聽著山谷內的溪水潺潺,倒也說不出的愜意。
周楚楚柔聲說道:「我以為我今生都不能離開那個別院,更不會看到這樣美麗的景sè了。回想起以前在李府度rì如年的rì子,真是恍如隔世一般。韓郎,真是謝謝你」。
韓進沒有搭話,他正在看著下面的山谷呆。
這個山谷呈方形,被山花裝飾得十分漂亮。四周被山間的溪水圍繞,看起來極其工整,而且似乎有過人工改造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韓進覺得山谷的形狀自己似乎有些熟悉,只是一時想不清究竟是哪裡熟悉罷了。
「真想在這裡度過餘生」,周楚楚低聲呢喃道。
韓進回過神來苦笑著說道:「可是我們還是要離開這裡。你我都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不知道這山中的果實哪些能吃,哪些有毒。而我們逃出李府時所帶的乾糧已經所剩無幾了,再呆在山裡,就算不喪生於毒蛇猛獸之口,也要活活餓死」。
儘管不願意破壞這短暫的美好,不忍心破壞周楚楚的閑情雅緻,但也必須要面對現實。因為他是男人,要有擔當。
「有韓郎相伴,人間處處皆是美景」,周楚楚安慰著說道,又嬌羞的低下了頭。
聽了周楚楚的話,韓進心中感嘆:「是啊,得此佳人,夫復何求?只恨這延綿不絕的山脈,何時才是盡頭?我們能不能活著走出去啊?」
這些話,韓進自然不會說出口,免得周楚楚擔憂。
周楚楚取出水袋,說道:「韓郎在此稍後,我去谷內小溪取些水來,我們再出」。
韓進關切的說道:「還是我去吧。溪水xìng涼,莫傷了身子」。
「不礙事的。這一路走來,都是你在照顧我,也讓我為你做些事吧」。
周楚楚說著,拿著水袋向山下的山谷走去。
韓進不放心,在後面不遠處跟著。
二人一前一後快到溪前之時,韓進看著山谷中的地貌,忽然想起了什麼,大叫一聲:「楚楚,別過去,快停下來」。
可是已經晚了,此時周楚楚已經來到了溪邊。還未等取水,但覺得腳下泥沼鬆動,一隻腳突然陷了進去。
隨著一聲驚呼,周楚楚跌倒在泥沼之上,轉瞬間,整個身子沉入泥沼大半。
好在韓進離得不遠,奔到周楚楚身後的位置,伸手將她拉了上來。
看著周楚楚滿身泥濘的樣子,韓進不無心疼的問道:「怎麼樣?楚楚,有沒有傷到哪裡?」
周楚楚驚魂未定的搖了搖頭,剛yù起身,右腳傳來劇痛,忍不住一聲呻吟。
韓進見狀,也顧不得許多,忙伸手脫下周楚楚的鞋襪,為其查看傷勢。
二人雖然已經私定了終生,但平rì里接觸都是乎情、止乎理。普通的牽手,都已算是過於親昵的行為了。
在這個頗為傳統的世界里,女人尤以自己的腳為重,如同**部位一樣,一生之中,除了自己的丈夫,是不允許被別人看到的。
此時玉足被韓進握在手中,周楚楚哪能不害羞?但覺得右腳被韓進撫摸之處,一陣舒麻的感覺傳來,忍不住一陣net心蕩漾,眼sè迷離了起來。
韓進專註於查看傷勢,倒也沒有察覺。自己前世在大學里是籃球隊員,崴傷腳是家常便飯,對腳傷也有一定的了解。
「好在沒有傷到骨頭,靜養兩天就沒事了」。
韓進說著心中懊惱起來,周楚楚的腳傷不適合再趕路,而二人所帶的乾糧已經維持不了幾天。看來能不能走出山脈,只能聽天由命了。
「是我沒用,這點事情都做不好」,周楚楚說著,流下淚來。並不是因為腳傷的疼痛,冰雪聰明的她,怎會不知道二人的處境?
「不怪你,怪我沒有及時現這裡的異象」,韓進安慰道,回頭望向山谷:「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不是普通的山谷,而是一些能人異士為了防止猛獸打擾,專門設計的九宮陣」。
「九宮陣?」周楚楚不解的問道。
「對,九宮陣,難怪我第一眼看到山谷就覺得熟悉。九宮乃坎、坤、震、巽、中、乾、兌、艮、離九宮。整個山谷為九宮之形,每宮之內,又分為小九宮。此陣極為jīng妙,是按照九宮演算法推演而來,且與時辰息息相關。山谷四周的這些泥沼,浮力很小,動物和人類都無法通過。但始終有一條隱藏的道路可以進入山谷,而且這條道路每隔一個時辰就會變化一次。所以要想進入山谷,除了選準時間外,更要做到演算法jīng確,一步都不能走錯」。
「韓郎能否破了這九宮陣?」,周楚楚問道。她有些想不通,韓進既然有如此才能,怎會落魄到在周家當一名家僕這步田地?難道這就是世人所說的緣份,她與韓進的緣份嗎?
沒有聽到韓進的回答,一抬頭卻看到韓進正驚詫的望向自己身後。周楚楚轉過頭順著韓進的目光望去,自己也是吃了一驚。
在二人剛剛休息的山上,不知何時來了一批人馬,大概四五十人,正向著二人所在的溪邊趕來。
為一少年馬快,頃刻間到了二人近前,手中銀槍一指,朗聲問道:「你們是何人?敢闖入天芒山境地」。
韓進扶著周楚楚站起身來,仔細打量少年。但見其一身白衣,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面sè白潤,五官jīng致,眉宇見透著英氣,倒真是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就連一向以容貌自負的韓進見了也覺得自慚形穢。
跨下白馬,也是jīng神抖擻。能在山地之間如履平地般的奔跑,可見定是千里良駒。
韓進抬頭說道:「我二人進山觀景,一時貪玩,竟迷失了方向,才誤入此地。還望兄弟能為我們指明方向,離此最近的城在哪裡?」
心中卻道:「看這情形,是遇到山匪了。不想此等英俊少年,竟也干起了落草為寇的勾當」。
少年仔細一看,見說話之人也是英俊瀟洒,身旁一妙齡女子更是國sè天香,雖滿身泥濘,卻也掩不住絕代的風華。
世上竟有此等美貌女子?少年不覺間,竟有些痴了。
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以銀槍指向南方:「順著這個方向,再翻過三座山,就到了燕城,你二人離去吧。若是被我二哥撞見,想走也走不成了」。
韓進聽了心中苦笑:「我倒是想走,可是楚楚腳上有傷,不宜行動」。
正說話見,其餘人馬已經趕到。四五十人,成弧形排開,擋住韓、周二人的去路。
白馬少年轉頭看著身旁之人,眉頭緊鎖的說道:「二哥怎地也下來了?這種小事,我能解決,何須二哥費心?」
再看這個被白馬少年稱為二哥的人,二十五六歲的年紀,卻生得身高體壯,高出白馬少年一頭。黝黑的皮膚,滿臉的絡腮鬍子,看起來凶神惡煞一般。
還未說話,就先大笑一聲。聲如洪鐘,驚得附近的小鳥飛了起來。
「哥哥是擔心三弟你呀」,說著,將目光轉向韓、周二人。
韓進見此人這般模樣,恐周楚楚懼怕,拉住周楚楚的手,上前一步,擋在身前。
白馬少年解釋道:「噢!他們二人進山遊玩,謎了路,我為他們指條回城的路」。
「三弟心地善良,端的好騙,誰人遊玩,能游到這裡?」
這人說著,看了一眼地上的鞋襪,繼續說道:「依我看,他們是在此私會,幹些苟合之事」。
韓進聽了心中好笑:「這人也聰明不到哪去?沒聽說過誰為了通jian,翻過好幾座大山,把時間都浪費在路上的。看這大漢,魯莽得很,指不定會做些什麼,得尋個辦法脫身才是」。
正尋思間,只聽大漢說道:「來人,將他們綁了,帶回寨中」。
「且慢」,白馬少年見其他人聽命上前,急忙攔住,轉身說道:「二哥,我見他們二人不像壞人,倒不如放了他們,也免得誤了他們回城的時間」。
「三弟涉世未深,哪知世間險惡,有誰會把壞字寫在臉上的?沒聽過一句老話,叫什麼虎,什麼心的嗎?」
大漢說著似一時想不起來,撓了撓頭。
「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白馬少年提醒道。
「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大漢說著,又瞄了一眼韓、周二人:「我看,他們莫不是官兵派來的jian細吧?」
「二哥說笑了,哪有jian細是女子的?」
大漢見白馬少年為這二人百般辯解,又見韓進身邊的周楚楚雖然滿身泥濘,卻生得漂亮可人,似乎明白了一些,大笑著說道:「那是為了惑人耳目。先將他們帶回寨中審問,若是好人,再放不遲。若真是壞人,就將男的殺了,女的給我這三弟做夫人」。
「二哥,不要胡說」,白馬少年急著說著,臉竟然紅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韓進聽著二人的對話,又感覺到身旁周楚楚嚇得小手冰冷,心道:「白馬少年樸實忠厚,可他的這個二哥卻是個粗人。若是被他們綁回寨中,指定得不到好果子吃。楚楚好不容易逃了出來,怎能再受這份屈辱?何況腳傷未好,若是休息不當,會落下病根。看來,別無他法,只能賭上一賭了」。
想著,拉著周楚楚向著身後的溪邊退了一步。
白馬少年眼快,忙出言阻止道:「二位不可。這山谷乃天芒山禁地,溪邊泥濘,入之則無法自拔」。
「這白馬少年當真是個善良之人」,韓進想著,沖白馬少年笑了笑,以示感激。突地抱起身旁的周楚楚,轉身向著山谷之中快奔去。
就在白馬少年與大漢對話之時,韓進心中已然默算出九宮陣的走法,只是時間倉促,也無法推得詳細。好在設陣之人,只是略懂得九宮陣之皮毛。否則若是設計得複雜些,自己一時三刻,也難以解出。
一入泥沼,韓進便心無旁騖,按照自己推算出的九宮演算法行進,心中默念:「東行七步,北行六步,再東行三步入震宮;南行五步,東行八步,南行四步入兌宮……」
其他人見二人進入泥沼,想阻攔,也已經來不及了。又俱於溪邊泥沼,不敢上前追擊。
但見韓進抱著周楚楚,在泥沼中行走,不停的變換著方向,卻未見得陷入泥沼沉下去。白馬少年心中暗嘆:「世上果有能人,這谷中禁地,都能入得」。
有詩云:
運籌帷幄五行間,八卦石中有乾坤。
九宮盡算入深谷,九州可識陣中人?
yù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