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4)
看著那久久不滅的燈,他心裡的不安開始加劇。
有人想要他的命。
可是他的玉思有什麼錯,要遭受這樣的疼?是他,是他這個被厄運纏身的人,讓她隨之不幸。
兩個小時后,手術室的燈滅了。
黃天尋抹了一把臉,深吸一口氣,腿有些發麻,踉蹌著站起來。看向裡面,眼睛裡帶著希冀。
「醫生,她還好嗎?」
醫生:「暫時脫離危險了,就是有些傷到內臟,需要好好觀察。」
「就差那麼一點點子彈就打在她的脊椎上,要是那樣以後就成植物人了。先讓她到重症監護室觀察兩天吧。」
黃天尋眼神灰暗,機械地點頭。身邊的一群保鏢也都面色凝重。少夫人受傷,是他們的失職。
黃天尋的聲音乾澀低啞,像是磨砂玻璃般粗糙的質感,並不好聽。
「她呢?我現在能看看她嗎?我就遠遠地看一眼。」
「病人已經從專用通道被帶到重症監護室了,暫時不適合探訪,建議......」
黃天尋無力地倒在一邊。
他曾經自以為是地覺得,她跟自己在一起就不會有危險,不會有意外,因為他會第一時間保護她。
可是,她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受傷了,差點沒命。
如果她不在了,他的一生就再也沒有一絲亮光。舉步即是深淵。
民警勸說道,「黃先生請您冷靜,我們能理解您的迫切心情,可是現在您的夫人不適合接受探訪。」
張北庭走過去拍拍他的後背,「黃天尋,沒事,你放心,陳醫生是這個醫院醫術信得過的,嫂子肯定會沒事。」
黃天尋沉默不語,心裡卻是異常難受自責。
彷彿多年前,那個他無能為力的雨夜。
任憑張北庭怎麼逗樂耍寶,黃天尋都沉浸在自己得世界彷彿什麼都聽不到。
實在沒轍了,張北庭嚴肅問道。
「想去看她嗎?」
黃天尋點了點頭。
走之前,江肆安也已經趕到,由他跟民警交代做記錄。張北庭帶著丟了一半魂的黃天尋到了隔離室外,遠遠地看著因傷勢只能側卧的楊玉思。
她眼睛緊緊地閉著,沒有了平日里的一絲一毫生機勃勃的樣子。顯得脆弱又可憐。一碰就碎。
他在玻璃牆上,遠遠地描繪她的眉眼。
看著那個靈動的小仙女此刻戴著氧氣罩,插滿管子的樣子,心臟縮得厲害。就像是被人用鈍器,一刀一刀硬生生地劃在上面。
張北庭嘆了口氣,看自己的好兄弟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心裡也難受。
張北庭覺得得讓黃天尋振作起來,看他頹廢的樣子,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忍。
他湊近黃天尋,左右看了一眼,沒其他人,這才低聲道。
「少主,你難道不想給嫂子報仇嗎?」
張北庭的一句話讓黃天尋瞬間有了生機,不再像之前那樣死氣沉沉。
他回頭看向五個保鏢,「我可以相信你們嗎?我不在的時候保護好她。」
五人齊齊答道,「三爺放心!」
黃天尋最後不舍的看了一眼那雪白的床上躺著的人,轉身離開。
在路上張北庭和黃天尋說:「別擔心,段情怡還在那,待會元安也過去。」
…………
不見一絲光亮的地下室,黃天尋拿著槍抿著唇,面無表情,如同地獄來的修羅。
他拉動保險栓,對著那人的腦袋,聲音冷如寒霜,「說,誰派你來的?」
那人穿著一身遊樂園那個恐怖屋的道具服,笑的一臉得意,「有種你就開槍,一槍崩了我,不然,你就把我交給警察啊。哈哈哈。沒幹掉你,回去了我也是死,在哪又有什麼關係?」
黃天尋把冰涼的槍口戳在那人腦門上,笑道,「警察?你以為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我有一萬種方式讓你生-不-如-死!」
最後四個字,他說的格外輕,但是在場的人卻是都聽見了。
殺手的笑容瞬間僵硬在臉上,他不可置信地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眼神驚恐。
嘴裡的鮮血汩汩冒出。
「你,你!......」
一會過後,他拔出男人腹部某處的刀,掏出消毒手帕擦拭自己的手。動作格外的優雅矜貴。彷彿那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是他。
「張北庭,找人救活他,縫針治療吧,」
他低低笑道,「不用,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