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劉柯含
(一)心靜自然涼
今年的九月不尋常。
明明已經是仲秋,黃色的月桂早早地準備就緒,只等清風掃去盛夏的煩悶,好讓她飄香十里,可偏偏就是這當頭的烈日,遲遲不肯收斂起往日的潑辣,尤其正午,陽光在身上甚至有些刺痛,真是怪哉!
我倒掉了盤子里光禿禿的大棒骨,下樓梯、右拐、一手擋著臉快速地衝過沒有樹木遮擋的校道,上樓、推門,熱浪迫不及待地一涌而出……「沒有預期的那麼糟,而是一直都非常糟!」我抱怨道。自從換到了頂樓的新寢室,這炎熱由上至下,如影隨形地圍繞著我。閉眼,一秒、三十秒、六十秒……「刷」地一下,我感到眼裡的怒火已開始熊熊燃燒,墊子是滾燙的、枕頭是滾燙的。「什麼破寢室,還不如站在操場上,也比在這兒悶煮的好!」我對著天花板一頓臭罵,發泄著心中的焦躁。「呼」的我又盤腿坐起來,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活脫脫像一隻狩獵無果的野獸——一派囧樣。
一轉頭,忽然發現室友正泰然自若地趴在床上,眯著眼、歪著頭,好不悠然自得。剛抱怨完的我和她對比,簡直身處兩個不同的世界。窗外的樹葉沙沙響,她微微一笑:「心靜自然涼,排除雜念,你自然不會那般。只需閉眼,深呼吸,你試試?」我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照做了。床墊依舊滾燙,我盡量不去想,呼—咻—;枕頭依舊滾燙,我仍不去想,呼—咻—。
風輕悄悄的,偷偷地從縫中鑽出來,撫摸著我,如同母親的懷抱……那位室友的話,就像「天降甘露」,熱浪一點、一點地平息,炎熱的太陽好像也收起了鋒芒。我的頭也不似往日那般沉重,我愜意地哼起了小曲兒。十分感謝那位室友,我不再那麼浮躁,學會了將心沉下來、靜下來,「任爾九月陽,心靜自然涼」,呵!
第二日,我又如往日樣衝到寢室,聽聞一則消息:昨日可悲的空調,被頑皮的孩子調成了制熱模式。我笑笑,搖了搖頭,心想:再熱的天恐怕也不能讓我心浮氣躁了。
(二)有你,真好
每次站在車水馬龍的街口,看到車輛井然有序地弛過,望著你的身影,我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有你,真好!
時間撥回我上小學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會因為被堵在那個路口而踏著鈴聲進校,巨大的車流量會讓紅綠燈相繼「罷工」,那些人們每天都在抱怨中迎接新一天的陽光。可是,一切從那一天開始便有了轉變,忽聞一陣清脆的口哨聲在路口響起,這哨聲彷彿有魔力,平日里緩慢的車流,此時正有序流淌;眨眼間已駛過路口,沒來得及細想,一轉彎我就看見了你……
那是一位精神抖擻、衣著整潔的老交警,皺紋爬上了他的眼角,嘴裡含著一支銀色的口哨,正挺立在路中央,一邊用手勢指揮車輛,一邊吹口哨輔助理解。口哨聲歡快地叫著。一個全市最亂的路口在你來后變了個樣,人們將你的事迹傳遍,你一如既往地日日堅守,人們便給你取了個綽號「口哨哥」。
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就這樣過了很久。某天傍晚,歷史性大暴雨不期而至,傾盆而下,竭盡全力地胡亂拍打。路上、半空中、天上,全是灰濛濛的一片,烏雲黑壓壓令人窒息,伴隨著尖叫的狂風,讓人不寒而慄,豆大的雨點連成線、結成片,讓人看不清車窗外,只有雨刮器賣力地擺著頭。我心想:這樣的天,估計一個小時都開不出這裡了。正一邊想一邊發獃。
忽然,在車窗前映出一個灰色的身影,又聽到了熟悉的口哨聲。你站在風雨里,襯衫濕透了,略微透出皮膚的顏色,雨水順著帽子也結成了片、劃過你的臉龐,你一如既往地鼓著腮幫子,用口哨吹出天籟……筆挺的腰桿,手伸得筆直,隨著節奏有規律地揮舞,你臉上的笑意藏不住,溫暖了整個路口。原本單薄的身影在風雨中越來越高,越來越大。我的眼裡、心裡充滿了敬意……
有你,真好!
(三)初遇
人生的旅途有很多次初遇,但每一次初遇往往都能為你打開一扇新的門。那是一種心靈的相遇,或一個人,或一幅畫……也許它並不耀眼,但往往能給你的人生長卷繪上美麗的色彩。就像我初遇我一生的老師——書。
兩三歲的我就對它有了一定的感受,那時的我,只知道照著小畫上的「床前明月光」咿咿呀呀,又或是在幼兒園老師的引領下讀拼音來湊成句子的小繪本。那時我對它並沒有太深的感觸,直到那一天,樓下的書城開業了,媽媽牽著我走進了那個充滿「魔力」的地方。
一進書城,便看見一排排書柜上,一層層擺滿了書,我被它們環繞著,它們也好像用期待的眼神望著我。媽媽親親拍拍我的頭,我向前走去,從書架上取出了那本沒有認真了解的《唐詩》慢慢地讀,認真地看註釋、翻譯,我大為震撼,驚嘆到:這就是文字所組合的意義嗎?這就是書的意義嗎?我眼前的一橫一豎都彷彿在向我訴說著它們的魅力,像打開了哆啦A夢的任意門,來到各種各樣美麗的地方。我放下一本,又拿起另外一本,手指輕捻著書頁,沉醉在書的世界:時而上九天攬月;時而遊歷大好山河;時而心潮澎湃;時而浮想聯翩……不知不覺中,昏黃的路燈亮起,我才發現一個下午悄然流逝。
「書是打開智慧的鑰匙。」沒錯,書能洗滌心靈,不斷注入知識的力量。從那以後,我便不時地纏著媽媽帶我去書城,或催著媽媽陪我閱讀。後來我更中意把喜歡的書都買回來細細品慢慢嘗。每當我翻開書的時候,總能沉醉其中,盡情遨遊,甚至忘乎所以。對於每一本新書,我都以小鹿亂撞的激動心情來面對和它的初遇。又或再度翻開一本好書時,我總能在曾經與它們的初遇中再度收穫。每一次都能從表面的文字直擊心靈深處。這一次次初遇,都讓我收穫滿滿。
與書的初遇到再會,都是得到新的收穫的過程,書於我的生活有著重要的意義。直至現在,我仍會時時想起在書城與書初遇的奇妙經歷,正因為它為我的人生點上了一盞燈,明亮而溫暖,照我前行。不僅僅是書,每一次美好的初遇,都如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