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田豐說心生仰慕
「曹主簿,你怎麼辦到的?」卻見袁紹震驚片刻,輕聲地感嘆,「購得糧食五萬石,種子八千袋,農耕用具三千,還剩四萬錢……不得不說,曹主簿你真厲害啊!換作旁人,怕是萬萬是辦不到呢?」
撫了撫掌,袁紹眼裡毫不掩飾欣賞。
一旁,袁術的表情略有古怪。
眸光閃了一閃,劉辯垂下眼帘,有趣地想:袁紹這話……頗有深意啊?
合著是想引導我詢問曹操,究竟是如何辦到的嗎?——正常情況下,曹操一口氣購到如此之多的物資,所帶的錢帛根本不夠罷?
因此,袁紹想提醒我:曹操是用了特殊手段,比如強買、強搶之類的行徑嗎?
倘若曹操毫無顧忌地承認……只怕是我,也必須嚴罰曹操了。
畢竟曹操此舉,算是擾民了,與強盜歹人,有何區別?!
不過,袁紹就一定會肯定我開口問嗎?
我偏不問。
但見曹操定定地注視袁紹,拱了拱手,一板一眼道:「袁別駕過獎了。換作袁別駕你來買辦,也許會比我做得更好!東光是個好地方,物價很便宜,我也沒想到,居然能買到大量便宜又實惠的東西。」
袁紹咧了咧嘴,且在劉辯看來,可謂擠出一絲笑容,欣然道:「不愧是曹主薄,真令人佩服啊!」
「袁別駕過獎,過獎。」曹操面不改色,又朝袁紹拱了拱手。
袁紹還能說甚麼呢?——袁紹語塞,只得讚美曹操!
看得劉辯差點笑出聲來。
忍住,忍住!他努力地繃緊小臉,朗聲道:「曹主薄,你做得極好,本太守要賞賜你,稍後你去庫房領三石糧食罷,也算本太守的一份心意。」
曹操兩眼放光,大喜道:「多謝主公!!」
他:「……」
嘿!曹操!你太給面子了!
兩眼彎彎地,他脫口而出,拍板道:「好!之前曹主薄你還說在東光有兩處地方非常合適建造窯場……那麼,建立窯場一事,就交給你解決罷?你決定幾日能建好?」
曹操抱拳,胸有成竹道:「回稟殿下,只需……五天!!」
「能建兩座窯場嗎?」他忍不住地得寸進尺:誰讓曹操說兩處地方來著?
曹操想也不想地應道:「能!」
力拍案幾,劉辯哪怕覺得掌心發疼,也架不住內心的愉悅,高興道:「那好,本太守就等曹主薄你的好消息!莫要讓本太守失望!」
「敢不從命!」曹操慎重地鞠個躬兒。
爾後,他揚聲道:「諸位,還有別的事要稟報否?」
眾人心知今天的彙報工作結束,且自身確實沒事要說,便齊齊地行了行禮——
見狀,他宣佈道:「爾等辛苦了,且退下罷。」
於是乎,眾人相繼地退出,除了劉備。
——先前,劉備負責攢寫任命文書!
這會子,劉備恰巧寫完,便將任命文書遞給劉辯過目。
劉辯瞅了一瞅劉備寫的任命文書……嗯~內容朴樸實實,字跡也尚可,倒沒多大的毛病。只可惜劉備文采平平,真要讓劉備任職「舍人」,短期也就罷了,長期就欠考慮了。
歪了歪腦袋,他思量若有合適的機會,給劉備換個職務,也未嘗不可。
最主要的是:當時他之所以任劉備為舍人,是存心想拉攏劉備……如今,目的也算勉強達成?今後關於任命文書,還是由他自個兒來寫罷?
當然,
若是劉備積極自薦,他也不反對就是。
眼也不抬地,劉辯道:「王叔,可以了。若沒緊要之事,你可離開了。」
劉備行禮,乖乖地告退。
很快地,書房冷清下來。
「何先,田豐先生還在么?」揚聲地,他要求,「請田豐先生過來。」
何先領命,抬腳去叫人。
少時,田豐在何先的帶領下,來到他的面前,朝他鞠躬道:「山野人士田豐,拜見……渤海郡太守。」
彼時,何先安靜地侯在劉辯的身後,充作親兵護衛。
挑了挑眉,他留意到田豐說的是「太守」而不是「殿下」……這算甚麼,表明田豐不會因為他是皇子殿下,而對他巴結嗎?
「你可知本王是誰?」他率先地問。
田豐保持謙和的姿態,回道:「知道。」
「本王是誰?」
「渤海郡太守!」
「不是皇長子?」
「太守既然來到這渤海郡,就說明太守你根本不在意皇子的身份!」
「何出此言?」
「渤海郡距離洛陽隔有千山萬水,是偏僻之地,但凡來這渤海郡的吏員,多是被發配之人。假如太守真的在意這皇子之尊,又何必來這渤海郡呢?再者,遠在洛陽的陛下只怕也不允許罷?由此可見……」
田豐還一副思索的模樣,彷彿在思量如何說出才好。
他則用驚嘆的目光打量田豐。
他的第一反應是:環顧四周!
他只瞧見何先、何白等五名守衛們在場。
因此,他感慨地心道:田豐啊田豐,你該慶幸此時沒並沒外人。
否則,以你剛才之語,就足夠被扣個「妄議朝廷」的罪名了。
到時,真要追究起來,不死也該掉層皮了。
甚麼叫「由此可見」?——你是想說漢帝不重視皇長子嗎?
可知這話會引來甚麼後果?!
其次,他才再次地領略到何謂「剛而犯上」——
幸虧田豐遇到的是我劉辯,否則再遇袁紹,一次、兩次這樣說也就罷了,時間久了,可不就得惹人反感嗎?
冷哼一聲,他試探道:「本王不受父皇重視,你又何必前來?你不是憤恨宦官當道么?你大可繼續過起隱居的生活!又或者,是袁別駕遇見了你,你效力於袁別駕,也未嘗不可?反正本王錯過了你,想來正好合了袁別駕的心意!袁別駕很欣賞先生你的才華啊?」
聽罷,田豐忽然笑起,笑道:「太守,為何我聽出太守有一點嫉妒之意?」
「有么?!」他不滿地盯著田豐,「先生,你這話太無禮了!」
田豐不以為然,卻道:「太守,你不必拿話激將我!儘管我不清楚原因,太守你為何會放棄洛陽,來這渤海郡……哪怕外人會認為你被陛下疏遠,這才被發配到偏遠之地,可觀太守你在渤海郡的一舉一動,就足夠令有識之志明白,太守你並不是糊塗人,你也有自己的想法啊!」
這是甚麼玩意兒反向誇獎?他聽著好生便扭。
虎臉地,他說:「敢情本王得謝謝你是有識之志,沒有誤會,是嗎?」
「不敢不敢。」田豐微微地躬身說,「我只想說,太守雖在渤海郡,卻不像歷代渤海太守那般,只知與世家豪強,乃至歹人強盜勾結……太守志在社稷,為民生操勞,實令豐敬佩!豐心生仰慕,故而來投奔太守。」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得承認他動容了。他問:「你真願意投奔本王?——哪怕本王永遠被父皇疏遠?或許本王無法返回洛陽,只能蝸居這小小渤海郡呢?」
田豐莞爾一笑,自通道:「不是豐自誇,只要太守你同意,豐便是助太守你入主整個冀州,又有何妨?再不要說返回洛陽這一小事了,豐亦有好幾個法子!」
他:「……」
這一時刻,他是懵逼的。
他說不出話來。
與此同時……
「孟德,你且站住,我有話要與你說。」
就在劉辯和田豐暢談之際,袁紹和曹操走出書房后,袁紹也果斷地叫住了曹操。
彷彿知曉袁紹會叫住自身似的,曹操也刻意地放慢腳步,並未走遠。
聽到袁紹的喊聲,曹操停下腳步,望向袁紹,邀請道:「去那邊說?」
把手一指,曹操指向遠處的一座假山附近,那裡正好有一座幽靜的小亭子。
袁紹不疑有他,便和曹操一前一後地走進那座小亭子。
絲毫沒察覺到:本該是袁紹佔據主動之機,卻被曹操輕描淡寫地反客為主了。
但這不重要。
沉聲地,袁紹道:「孟德,你到底做了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