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飛蛾撲火

「阿嬤！孫兒來了！」?

羅阿生一邊喊一邊往水裡撲騰，幾人連忙衝過去阻攔。

「怎麼辦啊！這小孩力氣太大了！再撲騰一會，他就要投喂邪神了！」

張振楓和艾天旗一人架著一隻胳膊，儘力控制著他，沐青攔在河邊急得大喊，這時林笑笑忽然一個激靈，她從包里翻出藥酒，向河邊跑去。

「沐青，我想起來了！咱倆在地道的滑行不是受傷了嗎！當時給身上塗藥酒的時候，你喝了兩口！」

「對！振楓哥！笑笑當時和我說，這個藥酒是她爺爺用蜈蚣人蔘之類的東西泡的，還能喝，我好奇就喝了兩口！」

「快！快拿來！」張振楓接過藥酒，想要灌進去，可是羅阿生掙扎的厲害，根本無法喝下去。

「給我！我來！」林笑笑說著，一把拿過藥酒，自己含了一口，按住羅阿生的頭，嘴對嘴送了進去。

烈酒下肚，羅阿生兩眼一翻，暈倒在張振楓的懷裡。沐青朝林笑笑伸出一個大拇指。

「厲害啊笑笑！強行搶走小男孩的初吻啊！」

「都什麼時候還鬧，他再掙扎一會就該喂內尊大神去了。」

艾天旗將羅阿生放躺在岸邊，朝林笑笑拿過藥酒：「你爺爺這什麼神秘配方啊！還能治失心瘋呢！我去給他們都灌點。」

不久后眾人清醒來，聽完事情原委，都不禁后怕。這條三途川或許恐怖的不是岩壁之上以靈魂供奉的邪神，而是喝一口就能控制心智的河水。

「想不到這個葬地，原來埋葬的是我們自己。」艾天格哀嘆一聲：「只是區區幾口河水，就能讓人失去心智，直接看到心底最深的恐懼與羈絆。」

「這水呀，是個好東西，要是能多灌點回去，應該能賣不少錢。」沐楚望著河面煞有介事的盤算。

林胖子抽著煙，仰頭望著岩壁上巨大的邪神：「那也就是說，這龍脈不止是清朝墓葬？」

「極有可能是秦朝墓葬。」張振楓備好行囊，看著神情有些疲憊的一行人，嚴肅的問道，「你們還記得來之前，答應過我什麼嗎?」

沐青、林笑笑、沐楚、林胖子、艾天旗幾人相互對視，期待能從對方眼中找出答案，但只有胡意涵坐在地上小聲地回了句：「遇到情況聽你的。」

「好。」

張振楓點頭，「那接下來我要求你們一定要做到三點：一不許單獨行動，無論任何時候，就算去方便也得先向艾天格或者我彙報，不能單獨去。第二節省電量，地下洞穴沒有光源，我們的太陽能發電設備不起作用，幾塊備用電池撐不住多久。」

「那我們在洞下還能拍攝嗎？」艾天旗有些擔憂。

「能，遇到非常珍貴的奇觀，你就拍一拍留個資料。」張振楓說著，關掉了自己頭上的狼牙燈，「現在這個狀態，戴上夜視鏡就非常夠用了。」

眾人聽后都將尚存的狼眼燈熄滅，四周再次陷入黑暗，待夜視鏡都配備好后，周圍事物逐漸清晰，張振楓繼續道。

「第三，我們無法預測還有多久才能找到出口，所以合理的分配食物、水源，是我們能否出去的基本條件，我不希望因為食物出現分歧，大家都是生死之交了，有難同當對嗎？」

幾個人彼此對視，都堅定地點了點頭，張振楓欣慰，繼續說：「洞內可能存在著許多未知生物，或許還有一些人為的潛在威脅，和不能用科學解釋的危險。我希望大家都時刻保持警惕，

把能防身的武器，放在雙手隨時能拿到的位置。一定不能落單，都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張振楓、艾天格帶領眾人往回走，此時距離眾人不到幾米的岩石後面，一雙詭異的眼睛正注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時不時發出沉重的喘息之聲，但只顧著尋找出路的張振楓卻絲毫沒有察覺。

只有艾天旗回身看了一眼，正對上那雙眼眸的他忽然兩眼翻白，渾身一顫，險些摔倒，也幸好林笑笑從後面一把扶住了他。

「天旗，小心點。」

而此時的艾天旗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僵硬的抽開手，再看向所有人時，眼神異常冷漠。

回到蛞蝓潭附近，眾人進而朝著原先規劃的坡道走去。坡道內深邃崎嶇，巨型岩石掛於中空，巍峨聳立，風化的孔洞折射出千年的滄桑！

「這也太美了吧！」沐青趕忙架上攝影機：「天旗快替我打燈。」

奇怪的是，艾天旗卻並沒有任何反應。

「艾天旗？」

「哎呀，我哥哥累了！都這個時候了，誰還有心情拍呀？」胡意涵見艾天旗不說話，拄著棍子走到他身邊，「哥哥，你是不是累了？」

「嘶！」就在胡意涵觸碰到他的的瞬間，艾天旗厭惡的抽開手臂，讓胡意涵瞬間沒了重心，一把摔倒在地。

「哎呦，天旗你女朋友都瘸了，你這得憐香惜玉呀。」林胖子說著，趕緊將胡意涵扶起，一旁的林笑笑見狀，默默拿起燈管，小聲道：「天旗可能狀態不好，我幫你打燈。」

「嗯。」沐青點點頭

一束光亮劃破黑暗，眾人前後排成一排向下走去，一旁的艾天格看到胡意涵隱忍的樣子，拉過弟弟，小聲問：「你們剛才鬧矛盾了嗎？」?

「什麼？」艾天旗愣了幾秒，生硬的回了句：「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

遠處忽然傳來嗡靡之音，巨大的振翅聲愈發的靠近，沐青急忙調轉鏡頭拍攝，林笑笑也趕緊高舉燈光為沐青照亮。正當一行人奇怪時，見勢不妙的張振楓忽然大喊一聲：「快，關掉光源!」

燈光驟然熄滅，眾人趕緊躲到巨石背後，失去光源的飛蟲也在數秒之後迷失了方向，如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的撞在四周的岩石之上，簌簌的落在地上，片刻之後聲響也漸漸褪去。

嗡靡之音逐漸消散，恢復了平靜的岩洞內如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芒，散發著熒光綠的蝴蝶們，大大小小的停歇在岩壁上，宛如閃爍的銀河，那畫面如夢似幻。

眼前的一幕，讓眾人不由自主地看呆了，紛紛感嘆著大自然的美麗，但此刻只有艾天格一人以驚恐的表情，大氣不敢喘的望著它們。

「怎麼了格格？」張振楓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

「小點聲！」艾天格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用氣聲道：「這東西我見過！去年校隊去馬來西亞野生叢林勘探，我們在一個很深的洞里碰見過。它叫夜光蝶，一般和吸血蝙蝠雜居在一起。這種蝴蝶剛出生第一年是雄性，到了第三年就會轉換為雌性。待變成雌蝶后，它們會進化出足部的利齒和毒囊，真的特別的恐怖，當時我們是全副武裝下去的，好多村民都是被這種蝴蝶給咬死。」

「哇！真的太美了！你剛拍到了嗎？」此時的林笑笑還不知危險來臨，還在與沐青在研究著剛剛的畫面，見並無危險，沐青又拿出了攝像機，準備再度開機。

艾天格衝過去，一把關掉小屏幕，「不要發出任何光源，它們會把咱們吃的骨頭都不剩！」

幾人聽完露出駭人的表情，艾天格繼續道：「這種熒光蝶別名叫不死蝶，翅膀上的磷粉是一種麻醉劑，可以發出綠色熒光。它足部的毒液能將獵物肌體液化，尤其是吃飽后，熒光極為強烈，說不定這周圍還有吸血蝙蝠配合它們一起獵食，大家一定不要發出聲響。」

眾人紛紛點頭，在艾天格的帶領下悄悄站起身，朝坡道下緩緩摸去，可好巧不巧，背著胡意涵的林胖子，卻忽然被腳下的石頭絆倒，哎呦一聲二人直接摔倒在地。

寂靜的洞中，因林胖子和胡意涵的聲音而變得躁動起來，拍打在崖壁上的震動聲逐漸擴大，不死蝶們猶如一盞破碎的琉璃燈，又橫衝直撞起來。眾人趕緊用衣服帽子裹住自己，可仍然有皮膚暴露在外面，正所謂禍不單行，吱吱呀呀的聲音成群襲來，艾天格一聽臉色大變：「是吸血蝙蝠！」

「現在怎麼辦？」面對漫天撲騰的蝴蝶和吸血蝙蝠，張振楓也有些慌神！

「我也沒遇到過這種狀況，但它們特別喜歡撲火，遇到火源會衝上去赴死。」

「水！」艾天旗指著百十來米遠的一處潭水，「往水裡跳就能躲避它們。」

「好主意！」沐楚雙眼一亮，趕緊扔下背包，一路嚎叫著往前沖！他這一跑，瞬間吸引了大量的不死蝶和吸血蝙蝠，眼看著水路被沐楚憑一己之力給封死了，眾人是無論如何過不去了！

可眼下最危險的還是沐楚，成群追趕的空中猛獸如同一根根鋼針，嚇得眾人只能縮在原地祈禱，千鈞一髮之時。他跳入潭中，黑色漩渦與瑩綠星河在碰到水面后，猛然四散沖開。

另一邊，胡意涵也可憐兮兮地緊緊握住艾天格的手，顫顫巍巍地哀求著：「天格姐，我會不會死，你們會不會不要我了。」

「不會的意涵，你放心，我們一定不會丟下你不管的，胖子！」艾天格大喊一聲，林胖子又吭哧吭哧的將胡意涵背在背上。

岩洞中的怪物們在紊亂了十幾秒后，彷彿得了什麼指令一般，忽然從各個角落裡彙集到了一起，一股腦地朝著巨石后的眾人撲來，那排山倒海之勢壓得所有人喘不過氣來！

危急時刻，羅阿生忽然站起身，掄起一塊木板就朝飛蟲砸去，但渺小的木板在龐大的飛蟲群面前卻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在瞬間就被吞噬，連碎屑都不剩，這一幕，著實嚇住了剛要逃跑的眾人！

關鍵時刻，艾天旗一刀劃開了沐楚的背包，那千情絕的腥臭味在瞬間轟地一下在空氣中四散開來，想不到吸血蝙蝠竟異常懼怕這氣味，轟地一下沒有了陣型，而與它們狼狽為奸的不死蝶正展翅衝擊，這一下！被突然掉頭的吸血蝙蝠撞個正著，一瞬間成群的飛蟲如白紛紛的雪，一塊塊砸在地上，死的死，殘的殘。

「快跑！」艾天格大喊一聲：「它們的足部有毒針，身上的磷粉是麻醉劑！跑！」

趁著空中大亂的間隙，眾人沒命的向前跑去，慌亂之間遇到一個蜿蜒曲折的岩洞，帶頭的張振楓想也不想一股腦地鑽進了洞中，洞穴其間爬滿了乾枯樹枝，相互纏繞著、縱橫交錯，探出頭的枯枝在一行人身上劃出了不少傷口。

緊隨其後的不死蝶大軍也紛紛飛撞在枯枝的縫隙中，那黃綠色的幽光在撞到樹枝的瞬間不斷殞滅消逝，可儘管如此，洞穴外的不死蝶仍然前仆後繼。

「林大哥，你是不是有火？」羅阿生趁亂跑到林胖子身邊。

「給你！」

羅阿生趕緊劃開打火機，用力扔出去，那脫水已久的藤蔓在遇火的瞬間化身一條火龍，令深陷其中的不死蝶紛紛葬身火海。

「哎呦喂！小老弟，你就不能走過去點嘛！再不行你拿些樹枝，點上火扔過去也行呀！我那可是Zippo的限量款啊！你就這麼給我扔出去，我！我！」

「對不住林大哥，回頭我給你做個上好的火把，保證能亮一天一夜。」

「哎呦……算了，我跟你說不明白。」林胖子的五官扭成了一團，眾人相繼卧倒在地，疲憊的圍觀著一場飛蝶撲火的盛宴；火勢漸大，衝天的火光吸引著無數的不死蝶，被捲入火中的蝴蝶在發出一聲噼啦之後，隨即消逝，可即便如此，身邊的同伴卻不顧一切的投送著。

「這邊有出路！」艾天旗忽然發現不遠處的光亮，帶著眾人朝出口跑去，直到最後一腳踩在淺淺的水窪里，眾人這才停下了腳步，只聽低谷四面傳來了水聲叮咚，這大概又是另一個奇異空間。

林胖子放下胡意涵，氣喘吁吁的掏出煙，在褲兜里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那個Zippo限量版已經英勇就義了，他難過的嘆了口氣，順勢說道：「沐楚，借個火。」

「沐楚？」張振楓嚇了一跳，他仔細地看著眾人，一遍、兩遍。

「沐楚呢？」艾天格看著眾人忽然慌張起來：「我的天！他剛才跳進潭水裡了，咱們逃跑的時候，他根本不知道！」

「弟弟！」沐青聽聞，眼淚瞬間湧出，她哭著回跑去，艾天旗卻一把抱住了她。

「你看看這洞里的火勢，怎麼救！」

眾人回頭望著洞內熊熊烈火與流螢飛舞的不死蝶，一時間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