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夢歸0年
祝由獻山已長眠青銅棺,陳簡扶起不省人事的蘇無雙,與他行了道家理氣法后,才悠悠轉醒,前後大致了解了情況,蘇無雙於手中放出金蜂蠱,看著蜂蠱消失后,蘇無雙虛弱道。
「簡兄,七娘二人就交給我吧,你速速去那讀木宮,將蘇醒盧將軍之法找到。」
「可是你現下身負重傷,你三人在此恐有危險。」
「無妨,蠱毒對於天渠教來說,是最小的事,我已放出蜂蠱,不消片刻淮雁就可找尋到我,解了此毒。」
見危機已塵埃落定,陳簡快步離去,到了那「讀木宮」,他順著祝由獻山所說,逐排去數,終於找到了那書。然而待他細看完此中秘法,卻覺得此法甚是危險,且不說也是需要屍油人骨等材料,更是要將那盧司淵活著培育成陶俑,那種飽受禁錮的苦楚,在陳簡看來,還不如一刀殺死的痛快。
思索再三,陳簡還是決定將其秘法帶回去,交由結拜兄弟,蘇無雙一同商議。他正欲離開,又見暗格之內還有;《濟世集》,《鬼山令》,《夙世星門》與《噬心術》幾部秘法,當即心思一轉,將這本『銀簡書』封到了木盒之中,而後又秘密藏於了公主墓中紫木樑之上。
待他回去后,正見淮雁、陸歸於、白洛碑與蘇無雙等並立墓中,陳簡忙上前將書遞了去。
「兄弟,我觀此法甚是危險,且不一定能成功,但將秘術交於你,如今祝由獻山已死,這天渠教合該由你當家,自然是看你說了算的。」
說罷,陳簡又回身問道:「二師兄你怎來了?」
「是我在入丹宮時,看到你這兩位師兄弟也在對著暗道研究,這才將他們一併帶來。」
聽淮雁說完,陳簡對了白洛碑哼了聲,不再看他。
蘇無雙細細看過秘法,點頭道,「大哥,還有一事。如今三年之期已滿,按理說道士三千理應歸朝。」
「是理應隨公主歸朝。」陳簡強調道,發生此事,天渠必遭動蕩,既然他的結拜兄弟願放他們離去,那自是沒有賴著不走的道理。
「大哥有所不知,其實……其實武皇后一開始要送的是義城公主,祈福之行本就是有去無回的死路。只是皇帝捨不得公主,才改換了賢陽公主,我們所求公主前來,為的是給秦嶺南墓的主神送妻。所以這丹宮之後,早已修建好了公主墓。」
淮雁雖有為難,但仍是將此真相告知與眾,陳簡連連震驚,呆了半響才問道:「那你們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打算把七娘留下?」
「非也非也,南墓主神確是需要金枝玉葉來當娘妻,但原本那位不也是來了嗎?真是造化弄人,該是你的躲也躲不掉。」蘇無雙說著朝李觀清看去:「我們會將李金臻以你的名義葬在公主墓中,七娘若是信我們,便不要回宮了,隱姓埋名,去過平淡日子吧。」
「堂主!要不然你把我也收了吧!」白洛碑趁機插話,陳簡怒目圓睜:「你住口!」
「師兄!」白洛碑撲通一聲跪下,大哭著朝陳簡磕頭:「師兄你莫要怨我!我因家中貧困,迫不得已才收了那義城公主的錢……可我並未做出對不起七娘的事啊!瀆職乃大罪,此時我若隨你們回去,那是必死無疑的!退一萬步說,就算皇帝赦免,真元觀也必定留不得我了,不如你們就說我死了,我從此便居川貴,在這裡苦修懺悔,寥寥此生……而我的家人也不會因此事被殃及!」
「師弟。」陸歸於也上前道:「天渠教三年之內無法獻出丹藥,
我們此時班師回朝,也定有護丹不利之罪,眼下這三千道眾,已有與山下民女成婚之人,其中一大半,怕是不願再跋涉回歸京城了。再者,武后既然默許,這是有去無回之路,那我等必然也是陪葬。」
「陸法師等道士還是可以歸朝的,只是必得謊報七娘已死,不能同你們一道歸去。」待淮雁說完。
眾人齊齊看著陳簡拿主意,在陸歸於的建議與蘇無雙的挽留下,最終決定由陸歸於執筆上奏書,驛站加急傳書長安,為得國泰民安,三千道士長居久留,畢生為唐國祈福。而陳簡則願望,將李觀清帶離這是非之地。
李觀清聽聞卻不肯走,她猛然向回跑去,烏黑的長發披散著,空洞的眼神令整個人都失去了往日的光華。
「我不走,我要在這陪著司淵哥哥。」
眼下乃是逃出生天,改頭換面的好機會!陳簡自然看得清這一層,再一回頭,越發看不慣這種戀愛腦,上前摑了李觀清一巴掌。
「你這麼想死是不是?你死了,你讓你老娘怎麼活,你死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怎麼辦?盧司淵為了你生吞人蔘果,他以命換你,是為了讓你在這裡殉情等死的嗎?離了男人你就活不了嗎?你就這麼點本事,真是讓人失望!」
李觀清伸手撫著自己的小腹,喃喃:「孩子,我跟司淵哥哥的孩子……」
唐韻也從大驚中回過神,連忙扶著李觀清勸:「娘子快走吧,您肚子里懷的可是盧將軍的骨血!萬不能出任何閃失啊!」
是啊,這是他們二人愛的結晶,不能有任何閃失。
李觀清掙扎著爬起來,最後看向那漆黑的甬道,與陳簡決然離去。
……
「天格,振楓這什麼時候能從牆上下來啊?」
林胖子揉著惺忪睡眼,從睡袋裡爬出來跟艾天格換班。
張振楓被吸入這法陣,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眾人壓著心慌,強裝鎮定的輪流守著。
「不知道啊,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他在昏迷中,都經歷了什麼……希望他能撐下去。」艾天格看著手錶,越說聲音越低。
林胖子?「嘿嘿」乾笑兩聲:「妹子放心,振楓腦子好使,骨骼驚奇,肯定會沒事的!」
艾天格點點頭正想開口,便聽胡意涵略有不滿地坐起來:「原來我們都在這困一天一夜了啊!哎,眼看著彈盡糧絕,再這麼耽擱下去,恐怕誰也出不去。」
「小胡你這話可就不中聽了。」林胖子擼了擼袖管,「這一路上要不是振楓力挽狂瀾,咱們幾個不曉得死過多少回了。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就是,再怎麼樣也不能丟下振楓哥不管。要走你自己走,可沒人攔著你。」林笑笑這會被吵醒,看著胡意涵更加厭煩。
「你!」胡意涵小臉漲的通紅,「你明知道我腿上有傷,走不了,何必這麽說話?我什麼時候說要丟下振楓哥不管了?」
胡意涵說著淚光一閃,胸口就喘了起來,林胖子這糙漢子也架不住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女娃,瞬間閉嘴不再說話。
「好了,都別吵了,意涵也只是擔憂而已。」艾天旗將摺疊水杯送到胡意涵嘴邊,輕聲安撫。
艾天格擔心張振楓的安危,又心中煩悶,沉聲道:「都少說幾句,本來就難,你們更要團結一致。」
「姐姐說的對,我去靜一靜。」胡意涵強忍著淚水,一瘸一拐的往公主墓外室走去。
「天格姐說得對,咱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笑笑,你和意涵再不對付,也得挑個時候。」沐楚說完,緊跟著艾天旗出去找胡意涵了。
此刻除了羅阿生和沐青還睡得正香,其他人都各有焦慮,艾天格看著陣法中的張振楓,心中也正是心慌無助時,突然聽到主墓室之外傳來了,極大的響聲。
似乎是艾天旗的喊聲,和胡意涵的尖叫。
「他們三個又出什麼幺蛾子了,不知道這地宮裡的東西都不能碰嗎?」林笑笑兩手叉腰,憤憤地起身出去。
然而沒等她靠近,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道給震回來,正好撞在林胖子的胸口。
林胖子到底比林笑笑這些小孩有些見識,當即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這不是艾天旗與沐楚能製造出來的動靜,他當即抄起傢伙,閃身擋在了眾人身前。此時沐青和羅阿生也從巨響中驚醒,各自從睡袋中鑽出來,抄起武器沖了出去。
只聽墓室外一聲嘶吼,艾天格幾人驚恐的相互對視,這聲音和之前在青銅棺那處聽到的一模一樣。
沐青不停猜測:「不會是青銅棺材里的殭屍不死心,也跟著下來了吧。」
林胖子跑在最前面,拉著臉喝住她:「你個烏鴉嘴快閉上,呸呸呸,那是不可能的!」
眾人衝到公主墓外,就見那玄色道袍的死殭屍,正與艾天旗纏鬥,果然是衝破了青銅棺材!
此刻它一手捏著胡意涵的后脖子,一手將上前營救的沐楚震飛,艾天旗后發制人,甩出伸縮棍,跳上殭屍的肩頭,狠狠敲擊著鉗制胡意涵的手腕。
那殭屍死有千年之久,早就沒了任何知覺,任憑艾天旗如何用力,也渾不在意!隨著殭屍的陣陣嘶吼,張振楓所處的法陣再度發出鯨魚的嗡鳴之聲。
「是振楓那邊!」艾天格一個機靈,朝內室看去,只見裡面流光四溢,色彩光亮似乎要衝破墓室。那殭屍突然狂躁,一身綠毛也一根根的豎起來,似乎體會到了痛苦的滋味,它嘶吼著向內室衝去。
「不好!快攔住它!」艾天格一聲令下,眾人蜂擁而上。
沐楚揮出鋼刀,發狠地往身後一甩:「綠毛鬼!老子和你拼了!啊!」
只聽「磬」的一聲悶響,沐楚猛然回頭,那跪地的陶俑頭部,竟然出現了一絲裂縫。
「我真的,沐楚!你啥也不是!」沐青見弟弟打殭屍,都能傷了文物,頓時恨得咬牙切齒。
而此時,身在絕對黑體中的張振楓似乎受了感應,瞬間回魂過來。他只覺得周身一熱,靈魂像是飄在雲端。
巨鯨的聲鳴如星際梵音,一抹金光直衝張振楓的腦門,瞬間他便從那牆上滾落下來!隨之而下的,還有青銅短劍和胡意涵的銀項鏈。
姬昌星宿法陣霎時消失,主墓室里混戰一片,回到現實中的張振楓,雖然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聽動靜卻也知道十分危急。他順勢抓過赤金青銅短劍,來不及細想,便往眾人與死殭屍激斗的地方增援,當眾人見到張振楓再度歸來,皆是大喜,一時間士氣大漲!而此時張振楓手裡的赤金青銅短劍,竟在一瞬間虹光大盛,整個劍身都「嗚嗚嗚」地鳴顫起來。
沐楚身後傳來稀稀落落的碎裂之聲,他回過頭大喊:「不好了,這,這石頭人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