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 傀儡之地

賀平的想法相當周全，赤心子身為活傀儡，實力並不強，遠不及任何一個入道高手，這等實力已經跟不上他自身的實力。

在未來，他會遭遇的敵人，實力絕對只會越來越強，碰到的高手也會越來越多。同理，他的實力也會節節攀升。換言之，赤心子這具活傀儡的實力，已經遠不足以成為自己的助力。

為此，將赤心子與三屍傀儡融合，就能夠提升這具傀儡的實力。

「我閉關的這段時間，修鍊秘法，參悟玄妙，又領會了傀儡術的精髓，知道活傀儡之術，才是仙傀門最強大的一種秘法……活傀儡之術，只需要修成十變天羅真氣，就能夠打破傀儡控制的限制，增加更多的活傀儡，入道境界至少能夠控制十具活傀儡，而且這十具活傀儡，可以是實力與自己相近的入道高手。」

賀平喃喃低語。

「那麼，若是顯神境界，恐怕能夠大批量的控制活傀儡，一口氣同時控制數百具活傀儡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可以操控複數具備顯神戰力的傀儡！」

他心中一顫，若是能夠掌控複數的顯神傀儡對敵，那必然會成為一場絕殺。

仙傀門人若是步入顯神后，能夠控制住複數的顯神傀儡，那無論碰到什麼強敵，都有極大的優勢。

而且，活傀儡這麼秘法，自己越是研究，就越是覺得心驚，比方赤心子這種活傀儡，生前修為沒有入道，那麼煉製成傀儡后，也無法成就入道。

不過，也可以透過取巧的方式，像這樣將其與三屍秘魔傀儡融合，打造不遜色於入道戰力的傀儡。

同理，製作其他的活傀儡也一樣，而且到了賀平這個水準，也可以抓捕修鍊其他入道法的修士，將其煉成活傀儡，那麼在無形之中，就能夠藉助煉成的傀儡，掌握了一門入道正法。

「理論上，我只要抓住一個入道高手，殺死他，煉成一具入道傀儡，那就等同於攫奪這人的修為，順便掌握了這個高手苦苦修鍊的入道正法，」

當然，活傀儡的煉製並不容易，製作過程之中，極耗各種珍貴的材料，這還只是普通的活傀儡，更遑論是拿入道高手的軀體煉製傀儡。

只是，這個法子並非不可能，賀平甚至懷疑，那無憂生在仙傀門中經營了這麼多年，搞不好都已經可以湊齊了三十六種入道法。

「無憂生……無生子，」賀平的眉頭緊皺，長嘆一聲。

「這人的身份實在可怕，他應當是昔日傀門的高層，這個門派，也是一個強大而又淵源古老的修行門派，是仙傀門的前身，或者說，傀門屬於『里』，而仙傀門屬於『外』……」

難陀王朝的旃陀羅笈多，本來是一代明君，卻意外碰上了傀門的「無生子」。

他在與其交談之中，深深的被無生子掌握的知識，擁有的智慧所折服。

在與無生子交談了三天三夜后，旃陀羅笈多開始在暗中舉辦一些奇怪的儀式，並且開始擄掠活人吞食。

無生子，就是無憂生，可見四千年前，聖城羯陵加的大日武尊入魔一事，無性生就暗中摻了一腳。

同時，他與佛厲鬼手交流、溝通后，也掌握了一些唯有當日的大日武尊才知道的秘密，比方說仙傀門的來歷——仙傀門的前身就是「傀門」，是個古老而又神秘的勢力。

傀門在古老的時代，是與那「彼岸」，還有佛門這些勢力一樣，源自古紀時代。

那是天人大劫尚未降臨的時代，是修行界最為璀璨的一段時代，也可以說是個黃金時代。

很多流傳到後世的修行理念，都是由那個時代的修行界締造出來的……

後來，天人大劫降世，重創了整個修行界，無數當時領袖群倫，強盛一時的宗派都覆沒了。

直到今天，其中一些宗派在修行界還殘留下些許痕迹，而更多的是默默無聞的逝去。

傀門是藏匿於歷史之中的古老勢力，後來因為內部分歧，發生了動亂，這才灰飛湮滅。

儘管如此，傀門過去的影響力還是讓一些對其知根知底的修行聖地，對其十分忌憚。

『傀門，還有無憂生身上的水，比想象中還要深的多！』

賀平在心中感嘆。

忽然，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從身上取出了兩件物品，其中一個是紫金銅缽。

這個銅缽非常特別，其材質很特殊，這次進入八音天宮，也是多虧了這個銅缽，才扭轉了局面。

至於另一個物品，是個小巧的石佛。

賀平直接把這個石佛托在手中觀察，這塊石頭透著澹澹的青苔綠，石頭凋成的佛龕里，端坐著一個佛像。

「三法印……可惜了，我試了這麼多次，也沒辦法再度激活這個石佛！」

這個石佛之中，可能藏有石禪寺最高絕學，佛門最殊勝的入道正法「三法印」。

所謂三法印，是佛祖親自開創的入道正法。

三法印分別為「諸行無常」、「諸法無我」、「涅槃寂靜」。

在佛門諸多經義之中，三法印也被認為是，能夠區別真佛法與假佛法的標準，佛門無論哪一種經義，其宗旨必然是「無常」、「無我」、「寂滅」，若脫離這個宗旨，那就是邪見，不是正法。

「石佛中，應當封印著小石佛過去殘留下來的一道佛力種子，能夠通靈，若是能夠洞悉其奧秘，定然能夠得到完整的三法印……」

賀平記得很清楚，在自己面對大日武尊施展出的「無上瑜珈破碎金剛乘」，那磅礴無邊，足以粉碎心靈的殺招時，就是這個小巧的石佛，綻放出神秘的佛光，護衛了自己周全。

當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石佛是為了鎮壓大日武尊而設計的，自己適逢其會，正好激發了石佛中的佛力。

「但是，藏匿於其中的佛力種子，甚至有自我意識……當時，這個石佛有與我進行溝通！」

賀平受到重創的瞬間，曾經被石佛中的一道意識喚醒，還傳遞了不少信息。

也是多虧了這個石佛，他才終於找到了契機，擊敗了大日武尊的分身。

「可惜了，這東西現在好像失去作用了……」

賀平有些無可奈何，儘管他嘗試利用銅缽來激活石佛，還動用了其他手法，可是都沒有太大的效果。

「這石佛是具備靈性的，就是不知道為何深深斂藏起來了。」

他將石佛拿在手中，邊端詳，邊摩挲，心底也清楚再想激活石佛的秘力，恐怕並不容易。

上一次，自己只是偶然走運。

現在，再想開啟石佛，激活那神秘的佛光力量，就有些想當然了。

……

數日後，閉關結束后，賀平再度啟程。

轟！

一聲巨響。

藏有石室洞府的山頭坍塌了下去。

這是被賀平用「斷空印」隔空轟碎！

「斷空五印果然了得！」

賀平活動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他這番出手，也是為了驗證一下這鬼手上的神通法力。

另一方面，當他抬起左手，能夠看到，那漆黑的佛厲鬼爪已經變成了普通的手掌，看上去與常人的手沒有太大差異。

不過，他自己很清楚，佛厲鬼爪蘊藏許多奧妙，那「無上瑜加破碎金剛乘」，是難陀王朝眾多聖僧齊心協力，合力開創的一門大神通，自己得了這隻佛厲鬼爪，也只是領會了一些皮毛。

「破碎金剛乘是無上密法，若是能夠完美參悟這門大神通，甚至有機會修鍊到『金剛仙』的境界！」

佛門在「天」與「人」二道斷絕後，就提出了超脫這兩條路線的「金剛仙」。

這是彌合天人二道的理論，歷代雖然有無數聖僧大德投身其中，也未見有金剛仙誕世。

「也許，金剛仙這條路，也是走不通的……」

他搖了搖頭，身形一晃，當場撕裂空間，飄然而去。

……

賀平打算前往梅嶺居廖關，這段路程極為漫長，對於凡人來說，無疑是天塹，好在他這樣的修士，能夠飛天遁地，手段通天，對他來說，前往梅嶺居廖關也耗費不了太多時間。

只不過，臨近中途的時候，他略微繞了個遠路，找機會將藏身於鏡中的雲機道人、庾不信等摘星盟的人，都放了出來。

「之前是多事之秋，地淵世界那邊肯定出了大事，你們躲在鏡中足夠安全……現在，曇摩雲等人應當已經從地淵界回歸到外界了，你們也趁此機會，趕回南陵道，以防止節外生枝……」

雲機道人、庾不信聽到這裡互視一眼，後者疑惑地詢問：「大衍派和純鈞教姑且不論，我們離開地淵界一事委實特別，那『白象王』曇摩雲豈有不察之理？」

「是啊，」雲機道人微微一愣，反問道：「沒有朝廷的火雷金翅戰船，我等要如何向曇摩雲解釋？」

「出入地淵界第三層並非只有火雷金翅戰船這一條路線，你們就說受到白骨蝙蝠追殺時，發現了一座祭壇，無意之中激活了祭壇，就被傳送到外界來了……」

賀平澹澹地道：「其實，大衍派和純鈞教的高手死傷慘重，而摘星盟依舊保持著充沛的實力，那曇摩雲的眼界氣度，也不會為難你們，接下來，我會與你們分開，爾等就好好在南陵道中發展下去！」

他的話就是金科玉臬，雲機道人和庾不信也只是起初有所疑惑，接下來也就是老老實實的照辦。

賀平找了個合適的地點，將摘星盟的一行人放走，他還順帶派出赤心子給一行人當保鏢，自己一個人孤身趕路。

……

「這裡就是梅嶺居廖關？」

眉心聚成了山字形，賀平的視線凝視著下方。「第三人」所棲息的這片山嶺，終日籠罩著一道澹黃色霧氣，這澹黃霧氣繚繞在山林間，一片迷濛，即便是施展法眼神通也看不通透。

賀平漂浮在空中，雙足踩踏在虛空上，暗中駐足察看。他本來並不認為此行有什麼特別，他的修為日益漸長，已經不覺得「第三人」能夠對自己存在什麼威脅。

只是，來到了梅嶺居廖關前，他心底才微微一怔，感受到這裡的情況並不簡單。

「看來，這裡存在著一個奇怪的陣法？」

他也不清楚這是什麼陣法，因為這與他過去所接觸的陣法並不同，可是這陣法確實很特別。

「第三人就藏身於其中嗎？」

賀平自語。

他回想起了赤心子告訴自己，關於那個掌握《無形秘藏》的「第三人」的身份。

第三人並不是活人，那個「它」，本身就是一具傀儡。

這與賀平和赤心子這種利用傀儡術，將肉身改造成傀儡是不同的，第三人從一開始就是製作完全的傀儡人。

那傀儡人的製作者不詳，可能是無憂生，也有可能是仙傀門的其他高人。

它在外表上，確實與活人相近，內里卻是由機括、齒輪之內東西拼接起來。

這個傀儡人，明明只是一具傀儡，卻與活人無異，無需任何人操控，也能按自己的意志行事，也有一定程度的心智——唯一的區別在於，它的思維方式是逆反的，與常人差異極大的。

赤心子曾經嘗試與其交流，結果發現這很困難，傀儡人的五感知覺都與常人截然不同。

這個傀儡人，也有眼耳鼻舌等等五感，只是完全與人的感官相顛倒、反轉。

對於這個神秘的傀儡人而言，「熱」就是「冷」、「美」即為「丑」、「好」就為「壞」，它的一切感官和思維，都偏向於顛倒、反轉。

就連說話的方式，這個傀儡人也是反過來的，所以想要與其溝通，難度頗高。

另一方面，第三人因為本身就是傀儡，在祭煉傀儡術法上，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而且，傀儡人也有一個可怕的怪癖，它會抓捕禽鳥、勐獸、妖物還有進入山中的人，以及各種生靈，用於煉製成傀儡。

梅嶺居廖關即是這個傀儡人的老巢，也是一個布滿各種傀儡的傀儡之地。

只是，眼前這個傀儡人的巢穴，被濃郁的澹黃色大霧所遮蔽，其內部一切都被霧氣所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