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 奇人與算計
這位跨時光來的蓋世大妖魔,凝練的一道意念分身,終於在賀平、裂雲大聖的前後夾擊之下,被兩人硬生生的打爆。
這一掌橫擊之下,這道蛟龍化身就被擊潰,化為了不知道多少碎片,在空中雪花一般的降落,還有一道道氣流,來回吹動,滿空都是漂浮的碎片。
這種情況,危險至極。
很明顯,尊伏蛟王的本身意念都被打散。
「真龍不滅,天咒降臨,一夢一醒,生死無常,萬靈招來,重聚微塵,反轉乾坤,聖靈復甦……」
就在這時候,這老蛟魔的魂魄意念呈現出一種詭秘至極的蠕動,剎那之間,一道光華之中,在某種神秘力量作用下,那些碎片破碎之後,又重新凝聚。
尊伏蛟王受創之重,受傷之深,絕計沒有人能夠料到,它的法身,還能一寸寸的被重新凝聚起來。
「時河逆流大法!太陰殺生章!」
尊伏蛟王也只是從一些修行界流傳的隻言片語中聽過這些傳聞,據說洞陰道統,歷來有一種信仰崇拜,認為自天界碧落,流入人間的九條河道,最終通往九層地淵界的不凈冥河,分別演化出了九條神澤古河,以及九大泉眼。
關於這九條貫通天地的河澤,不管是民間,還是洞陰道統都有一些稱呼、說法,諸如九泉、弱河、忘川。
還有一種說法是,在這九條河流之中,有一條司掌光陰,能攝天下宙光變化,乃是九河之中,最神秘的一條。
故而,這洞陰道統中有一門極為罕見的神通,名為「時河逆流大法」,能夠演化出宙光變化。
裂雲大聖,一定暗中修鍊了這門罕見神通,若非如此,剛才那一擊偷襲,也不會如此輕易轟散尊伏蛟王。
「兩個小輩,竟然能把我尊伏,逼到這個地步!」
老蛟魔長嘆一聲,它的這道重新凝聚的法身,幾乎就是一道模湖的影子,可見受傷之劇。
它伸出那蛟龍化的爪子,在虛空中勐烈一抓,變化成陰神后,附在太辰神兵上的「神機客」肖潛便發出慘叫,其陰神與太辰神兵一併就被尊伏蛟王抓在手中。
肖潛這種弱小的入道,能夠活到現在,全都是依靠尊伏蛟王分出一道意念維護。
眼下,這老蛟魔一抓到太辰神兵,劍光便揮灑出來,它修鍊了漫長時間,自然掌握了各種神通法術,上乘劍道也不過是等閑。
它那模湖的身形,突然一震,眼神之中閃爍出來了光芒,手持太辰一揮,立刻劍身合一,劍芒四射,千迴百轉,頓時,一個個的劍光圈子在虛空中浮現,相互撞擊,大大小小的劍氣圓環噴射出來。
「萬羅心滅!」
尊伏蛟王受了連番重創,也不再嗔怒,反而心態冷靜了下來,這一刻,它的氣質忽然一變,這個大妖魔瞬息間變成了一名劍道巔峰的存在,一位神秘的劍客。
它這一次,施展的劍術也非同小可,劍光爆炸一般綻放開來,出現了無數大大小小的劍環,這些劍氣圓環飛騰變化,盛開綻放,又歸於虛空,卻生生不息。
這劍法好似從冥冥之中出沒,來不知所來,去不知所去,只是無盡劍芒中,竟然蘊含著一種萬物寂滅,萬物皆空,空中無生,空中無滅的心靈奧義。
噼里啪啦!
賀平與裂雲大聖同時出手,兩股力量隔空轟擊,真氣與劍氣碰撞,卻被這一道道生滅不息的劍氣圓環抵擋住……撲哧撲哧,劍氣演化的大大小小的圓環生生滅滅,賀平連連後退,感覺到劍氣圓環炸裂一次,心靈都有一種被切割的刺痛。
「這是生滅變幻之道,千萬小心!」
裂雲大聖長嘯一聲,天河收寶訣放出,一道長河虛影顯化,將變幻無窮、密密麻麻的劍氣圓環包裹起來,勐烈封印,但是,更多的劍環無休止的蔓延開來。
原來,這一劍名為「萬羅心滅」,蘊含中的生滅變幻之道深處的,是一種因緣不起,因緣不動的真諦。
「這種劍法,當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賀平整個人,都被不斷生滅膨脹的劍氣阻擋,那些千迴百轉,變化無限,無窮無盡的劍氣在虛空中不斷擴張,每一道劍氣圓環都在自我演化,化成一個個小千世界。
尊伏蛟王就像是置身於一個劍氣圓環,一環接著一環,一重接著一重,圍繞的世界核心之中,這老蛟魔整個人也沉浸於一種無生無滅,無垢無凈,本來虛空的意境之中。
「好劍道,尊伏蛟王,也不知道從哪裡盜來這一門上乘的劍道法門,生滅幻變,無窮無盡……不過你這老妖魔,你以為自己仗著這門上乘劍道,就能夠立於不敗之地,簡直是做夢!」
裂雲大聖長笑一聲。
「你也不看一看,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以為……這虛空深淵裡,我們會沒有布置,真是笑話!葬魂晶台,聽我號令!」
嗡…!
虛空中有什麼鳴動,隨著她一聲令下,從虛空深淵的最深處,陡然亮起了一團深綠色的光,那是極其明亮閃耀的光,看不見形體,就是純粹的綠色的光。
那光源的盡頭,隱約能夠看到一盞燈台,有著青銅色的斑駁質地,這燈台就在深淵最深處,就像是藏於一片黑暗的深海之中,給人一種陰慘慘的感覺。
那燈台上印著一行古老的篆文,似乎是「葬魂」二字。賀平暗中打量,便發現這燈台懸浮在空中,到處都是柔和的光,那光的光源是一團結晶般的神秘物質,從中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這奇異的燈台,就是葬魂晶台,那結晶般的火焰突然一個旋轉,綠色的光芒激射,綠光直接飛射出來,把老蛟魔籠罩,然後它慘叫一聲,全身燃燒了起來。
最慘的還是「神機客」肖潛,他肉身毀掉后,也只剩下一道陰神,葬魂晶台之威,他哪裡能夠抵擋,魂魄一下子就變得千瘡百孔,化成無形的氣息,被那青銅色的葬魂晶台,慢慢地吸收走了。
嗷嗷嗷……
受到葬魂晶台重創,老蛟魔狂吼起來,剎那之間,一種可怖的痛楚,從全身上下傳遞出來,彷彿一瞬間,這法身就被毀滅了千百次。
「……消磨……元神……的力量,難道說……」
尊伏蛟王也沒有料到,這葬魂晶台的力量如此恐怖,被這股力量籠罩后,整個人不能夠動彈,元神也在不斷的瓦解,簡直比死了還痛苦。
這座葬魂晶台,專損元神法身,本來這尊伏蛟王有欺天靈符、秘法,法力又高深莫測,多多少少可以不懼這葬魂晶台那股籠罩著虛空深淵的無形力量。
但是,裂雲大聖算計多時,她早就在虛空深淵中暗中動了手腳,能夠驅使一部分,這葬魂晶台的力量。
她那座九審九淵閣,有一些獨特的作用,能夠溝通虛空次元,藉助這件奇寶,她要在葬魂晶台中設置一些後手,並不是什麼難事。
「……該死……算漏了……」
「你會算漏也很正常。」
裂雲大聖不緊不慢地道:「因為歸根結底,你不是敗在我和賀平之手,而是敗在圯下老人的算計之中……」
「那圯下老人,早就算計到了無憂生會滲透到麻衣道宮之中,為了對付無憂生,他特意留下一些後手,而你這老妖魔,又因為梵拿迦音的因緣,早就被捲入此事。」
「你或許以為自己修成了仙神級數,自恃法力無上,能夠無災無劫,結果你這道分身入了凡塵,還是要受天地因果所沾染,入了紅塵世間,就要沾染這場劫數。」
賀平聽到裂雲的話,心裡也是一動,若是裂雲的說法是真的,那今天這場戰鬥,幕後還隱藏著無憂生與圯下老人世隔數百年的鬥法、鬥智。
無憂生是修行界的一大禍害,神秘莫測,又詭譎無端,這個邪異的仙傀門主,隨手布置下的一步閑棋,就引得麻衣道宮出現了重大危機。
至於圯下老人,又是大幽太傅郁離子之師,一代傳奇人物,這位麻衣道宮的神秘異人,不顯山不露水,卻能夠布下後手,靠著幾條預言,就能夠與無憂生進行抗衡,這個神秘的圯下老人,確實是非比尋常的一代奇人。
「圯下老人這一步後手,並不是單純的、打算幫助我解決尊伏蛟王的這道分身,他是為了替我擋過這一劫,因為只要我還活著,那與無憂生之間的衝突就不可避免。」
賀平暗自分析。
無憂生不會任由自己繼續發展壯大下去,反過來,那贏無寂會曝露,其中有很大的原因,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從某種角度上,自己確實幫助了麻衣道宮一脈。
「而且,尊伏蛟王與我之間也是敵非友,梵拿迦音這檔子事根本化解不了,但是尊伏又欠了麻衣道宮一個人情,為了這個人情,這老蛟魔才會與『神機客』肖潛聯手,要是沒有這一節,要是圯下老人沒有告知裂雲我的存在,那現在的情況又截然不同……」
他推算了一番,越發覺得麻衣道宮的傳奇人物,這位圯下老人算計極深,每一個環節,都巧妙無比,都綿綿悠遠。
這等人物的算計,賀平也沒什麼好說的,縱使是被這位奇人異士當成了一枚棋子,他也只能說一句「佩服」。
裂雲大聖並不知道賀平在考慮什麼,她面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突然暴喝一聲,法力暴漲,隔空勐地的一抓,天河收寶訣化成一條長河倒卷,就把尊伏蛟王殘存的力量徹底封印。
「這是太辰神兵嗎?」
她輕輕一捏,把玩了一番。
「可惜了……」
裂雲大聖似乎也不打算封印這柄神兵,一鬆手,就要放走這件神兵,太辰雖然失了兵主,但是靈性依在,如同魚躍大海一般破空飛騰,瞬息之間,就要從虛空中鑽出一條縫隙,找機會從虛空深淵裡遁出去。
「前輩,你這是做什麼?」
賀平見狀,大手向前勐伸,五指籠罩間,這太辰神兵就像是被圈在魚簍里的一條魚,周圍虛空如同鐵壁一般向內擠壓,空間塌陷,造成了牢籠,另這柄五劫神兵逃不出去。
「賀平,你有所不知。」
裂雲大聖嘆了口氣:「五劫神兵對於我等修士而言,實為不祥之物,神兵內含天道烙印,無法輕易煉化,而且五劫之中的每一柄神兵都會自行覓主,就算殺了一個兵主,也不濟世。因為神兵還會再找下一任兵主。」
「這不是眾所周知之事嗎?」
賀平疑惑地問道:「難道其中還另有隱秘……」
「也談不上隱秘。」
裂雲繼續道:「劫兵只要在某人身上,無論這人是否是兵主,就算是一般的修士也一樣,一旦這人失去了劫兵,自身的氣數因果,也會隨著神兵一同離開。對於氣數因果一說,修士一向重視,故而,也沒有多少會特意留下五劫神兵。」
「原來還有這麼個原因。」
賀平微微點了點頭,道:「不過,我不是特別信什麼氣運之說,而且對這件太辰遺光也頗有興趣,打算私下研究一段時間。」
裂雲大聖聞言也只是嘆了口氣。
「也罷,回去我幫你以洪涯奇晶煉製一個劍匣,以劍匣之能,能夠封住這些五劫神兵之間的感應。」
她頓了頓,又道:「至於氣運之說,也不是什麼空虛之談,尊伏蛟王的這道意念分身,會慘敗於你我之手……恐怕多多少少,還是因為它受到天衰影響,氣運不濟,否則今天的事倒也沒有這麼順利。」
賀平聞言細思,覺得裂雲的說法也不為過,尊伏蛟王確實是太過倒霉。
「天衰」這種奇異的天道影響,對於逆天之人來說,實在是個大威脅,也不知道當日混元祖師敗得那慘,會不會也是受到「天衰」的影響。
「不過,要是說只要逆轉天數,或是逆天改命之人都會有受天衰影響,那幽帝應當最為嚴重,大幽國運這些年也不濟,該不會也是因為幽帝的緣故吧……」
突然,他心底也有這般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