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玄月

鳩摩羅葉與阿闍寶這邊一行動，賀平就暗中以秘法聯絡心狐妖族。

心狐妖族對上古封界之門是誓在必得，再說無劫道人的遺蛻之地也確實足夠吸引人，在之方面，他極有把握，心狐妖族定然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渾水摸魚，就要提前把水攪混……大西夜國的一眾高手不出面，那這場面怎麼撐下去；心狐妖族要不上當，那誰上當；鳩摩羅葉和阿闍寶不利令智昏，我又怎麼能行那火中取栗之舉……」

他算計多多，兼之掌控各方情報，才有信心布置這次的計劃。

「海客久藏機，鷗知人未知。如何毫末利，管鮑亦相欺。」

賀平微微一笑。

「各方算計，究竟誰能得利，還要看誰布置的更深，誰謀劃得更多！」

……

地淵界深處，一片未知的虛空深處，這金色的神山自辟虛空，無比巨大，充塞了四面八方，如同天國，似是眾神居於其中。

這座巨無霸的神山，四周一道金光瀰漫，凝聚成了一塊山河大地，四面八方又有無數虛空裂隙，貫通了許多空間。

這就是妖狐族的聖地秘境，也是一座懸空巨山。

懸空山中有蒼翠古樹、山石錯落，林湖相映，宛如仙國居所，亦有詩為證：

中天飛下青芙蓉，峭壁巉岩千萬重。

仙境霞明金錯落，洞天雲露玉玲瓏。

古藤亂系將崩石，老檜雙扶欲墮峰。

海上三山何處是，恍然此地或相逢。

此地即為心狐妖族的聖域秘境，名為居那若羅神山，是前代的心狐大聖所煉製，整個聖域的構造就是一座懸空神山。

居那若羅神山，在心狐妖族歷代傳承的神話當中，是天界妖神居住的地點。

這位妖神，是一位帝王，統率地淵界的眾生，就連大地上的生靈也受其主宰。

這聽上去有些古怪，妖魔又豈會有「神話」，實際上心狐妖族智慧極高，與人族的文明發展路線近似。

心狐妖族在眾多妖魔中可以說是鶴立雞群，靈智非凡，它們在地淵界發展了漫長時間，也經歷了茹毛飲血、刀耕火種……又從一無所有，到建立聚落，漸漸也有了文化風俗，不只是一群如野獸般的妖魔。

尋常的妖魔戾氣極重，多有獸性惡癖，若是赤凶妖蟻，更是接近昆價之屬，只有妖力漸長，才會通靈智。

地蛟、牛魔、魔魈這三大妖族稍微好一些，唯一在智慧方面最為突出的就是心狐妖族。

另一方面，這也導致心狐妖族與地淵界的眾多妖魔有些格格不入，時常受到排擠，還有敵對，甚至上一代的心狐大聖會隕落，也是與此有些關係。

神山深處，亦有洞天，這洞天秘境深處，最為殊勝之地，就是狐聖親自打造的「降神大殿」。

此時此刻，降神殿中，心狐一族地位最崇高几位狐帝子，已經收到了賀平傳來的情報，知曉了鳩摩羅葉與阿闍寶的行動。

眾位心狐族的帝子之中，地位最高的大帝子坐在王座上，身為心狐大聖最倚仗的一位子嗣，大帝子的修為最為深厚，權力也是極大，自然就養成一種如古代皇帝般，唯我獨尊的霸道之氣。

大帝子坐著的王座上，身穿袞龍袍，頭上通天冠，王座的上方還有一個匾額，匾額上面寫著「降神殿」三個大字。

這降神大殿歷來都是心狐妖族最神聖的議室大殿，古老的威嚴氣息在那王座與匾額上顯現的淋漓盡致。

降神大殿中點著的蠟燭，因為王座上的帝子，變得燭焰黯淡，周遭幾道影子也模糊拉長。

「無劫道人……遺蛻之地……」

大帝子聽完賀平傳來的消息，神色不定，臉上似喜似悲：「好個賀道人，看來此事幕後，必有此人暗中的推動……這個賀道人確實是個不得了的厲害人物……」

「大哥。」

王座下方，亦有一張石椅，椅子上端坐著一個身穿暗金色鎧甲的人影，雙手扶住椅子的扶手，給人一種異常高大的感覺。

這人全身上下都纏繞著一道道黑色氣息，這些黑氣之中宛如有無數冤魂在嚎叫，散發出來的殺氣、邪氣猶如實質，令人感到驚怖無比。

降神大殿里，這位排名第二的狐帝子，其實力也只在大帝子之下，修為道行是貨真價實的顯神級數，只是還停留在法有真靈的瓶頸上。

「這個賀道人，出爾反爾，巧舌如簧，居心莫測……絕非什麼善類，若聽信其謊言，十有八九會深受其害，還請大帝子三思。」

「安靜！」

大帝子喝斥一聲，狐二帝子也不敢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閉上嘴。

與此同時，這位大帝子說完這句話后，便以掌心托著下巴，似乎陷入思考之中，這位狐帝子不說話，其他幾位也不敢開口，這大殿之中靜寂的落針可聞，甚至可以清晰的聽見自己心跳和呼吸的聲音，安靜得可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也不知道隔了多久，大帝子突然開口道：「老三，準備一下，拿我的手諭，將本族的七艘羅天星命神舟取出來。」

「大哥，要動羅天星命神舟嗎？」

這時，說話的是一個通體漆黑的巨獸，這隻猙獰的凶獸是只巨型狐狸，也是狐三帝子，它有些驚訝，所謂的羅天星命神舟是心狐妖族的戰爭法寶。

七艘羅天星命神舟，心狐妖族不知道耗費多少時間、堆砌了多少天材地寶，才打造了出來，縱使心狐妖族家大業大，也只能夠打造七艘這種巨艦。

羅天星命神舟雖然比不上鎮教法器，但是也能夠在虛空亂流中航行一段時間，無懼尋常的虛空風暴。

「不管是上古封界之門，還是無劫道人的遺蛻之地，都是我族勢在必得之物……狐二說的對，賀道人確實有問題，居心叵測，不值得信任。」

大帝子的手指在鑲滿寶石的扶手敲打著。

「可惜，我們要穿梭至虛空亂流里，還需藉助此人手中的傀儡魔城，帶上羅天星命神舟也是有備無患，萬一此人翻臉，仗著七艘羅天星命神舟，亦有周旋的可能性。」

大帝子話音剛落，空間微微一震，一團明光飄動出來，在虛空中凝聚出一道奇異的法印。

幾位狐帝子身形一震，都認了出來，這團明光法印，是來自心狐大聖的旨意。

同一時間，一個聲音，在大殿之中響徹了起來：「我的子嗣，你們聽好了，無劫道人的遺蛻之地，至關重要，我們心狐妖族能否崛起，就看這次謀划能夠成功。」

心狐大聖原本一直在閉關，而這一次，竟然降下了法旨，在場的所有狐帝子都震驚了。

「這一次，事關重大，到時候我的本體也會親自到場，你們所有人都要做好準備……」

狐聖飄飄然地說出這句話，便杳然無蹤。

……

「好個阿闍寶，還真是個不得了的傢伙，竟然提前一步找到了玄月時空，還有辦法啟動上古封界之門……嘿嘿，要不是老祖我提前有準備，還真被他們算計到了。」

紅葉禪師，也就是紅蓮老祖，也早有盤算，他這種左道邪派的宗師級人數，自然不會輕信於人。

上古封界之門放到的鳩摩羅葉師徒二人手中，紅蓮老祖就知道要出事。

不過，他還有一重盤算，懷疑將上古封界之門交給鳩摩羅葉和阿闍寶這對師徒，本質上是空明尊者居中謀划的一部分。

鳩摩羅葉和阿闍寶掌握這種好東西也就罷了，若是他們二人知道了無劫道人的遺蛻之地下落，又怎麼可能會無動於衷，空明尊者的行為看似是取信於人，更多的用意可能是引誘這對師徒，提前對玄月時空下手。

「也不能說只是盯上了鳩摩羅葉和阿闍寶兩師徒，搞不好連我也算計上了，那兩個禿驢和尚利令智昏，要是跑來找我合作，打算合我們三人之力前往玄月時空，十有八九也會被安排上。」

紅蓮老祖咧嘴一笑。

「這對師徒也是太蠢了，他們這一行動，就成了幾方勢力謀算的餌食了……誠然，澹臺檀滅那件事是個秘密，但是還是有幾家清楚這件事，空明尊者要真是萬法教中的人，也不排除會有其他的萬法教高手出面，搞不好這一局就是要貪圖寶藏之流，一網打盡也說不定。」

要不是那玉佩是貨真價實的東西，紅蓮老祖甚至會懷疑，連無劫道人的遺蛻之地，也是空明尊者算計中一環。

「特別是這道『封界四訣』，是封界之門法訣四篇中的一篇，雖然我也檢查不出什麼破綻，但是直覺告訴我，這篇法訣藏有什麼東西……」

紅蓮老祖手掌之中，把玩著一個球體，拇指大小，如同舍利寶珠，滴溜溜旋轉，其中封印著一篇古老經文。

這是空明尊者送給他們三人的法訣中的一篇，可稱其為封界四訣，四篇法訣合為一篇，就是完整的法訣。

紅蓮老祖手中就是其中一篇，他研究過一段時間，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破綻，可他骨子裡的深藏的奸滑，使得他深深懷疑這封界四訣的問題。

轟隆！

虛空突然炸裂開來，就在紅蓮老祖身後，一道巨大的裂痕張開，觸目驚心！

喀嚓咯嚓，伴隨著一陣撕裂聲，一隻金光閃爍的大手張開，向外撐了一下，似乎其中有一股強橫無匹的力量，將這條巨大的裂縫強行撐開，打開到了一個兩界通道。

「紅蓮老祖！」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聽到這個聲音，紅蓮老祖也是微微一怔，他看了過去，便見龍象賢佛就端坐在那九指大手的掌心深處，化身成一尊千手千眼的大佛，坐在蓮花座上，虛空中處處都是佛光。

這尊大佛法身，也如同萬佛之王，佛中之佛，本性真如之中，有一種堅固，忍辱，沉重，永世不朽的秘密。

「嘿嘿，時機已經成熟……那鳩摩羅葉和阿闍寶已經動身，我們也是時候行動了。」

紅蓮老祖一陣凜然，他能夠感覺到，這龍象賢佛似乎是在顯神境界亦有所突破。

『仙神級數？不，還不至於……龍象賢佛應該悟通了一些關鍵的東西，不過明顯還沒有真正踏出關鍵一步……再者，也沒有鑄成仙基，凝聚仙道法則，不過有這種成就，也是非同小可。』

這位邪派宗師也不多話，他一起身，整個身影就化成一片水墨，被吸入那尊千手大佛所持的一張斑駁古卷之中，緊接著，那道裂縫就自行閉合。

……

虛空亂流之中，看不出一絲亮光，漆黑陰暗，全部都是狂暴之氣流，好像處於一處風暴地獄，四面都是能夠割裂虛空的斷刃漩渦、空間碎片，大的有幾百丈，小有幾十里，呼嘯滾滾而來，無窮無際。

這是物質世界之外的虛空亂流，其間空間顛倒，不知道左右東西，各種激烈的風暴，能夠把小千世界都絞亂、粉碎，就算是元神法身，也會被周圍的力量卷得團團亂轉。

轟隆！

一道金色的光芒爆射出來，也就在這時，能夠看到那團金光，是一團發出光芒的巨大門戶，裂空飛來。

這門戶上激射出許許多多的精芒，把這股恐怖的風暴完全瓦解，從中放射出的能量，所到之處，空間紛紛穩固下來。

這是上古封界之門，這門戶穿梭在亂流風暴之中，釋放出一種奇異的力量，硬生生的打通了一條大道，接著飛了上去，藉助這條大道，頃刻間離開了這團混亂時空。

「終於逃出來了。」

鳩摩羅葉與阿闍寶也是一陣心驚，兩人這才知道虛空亂流的厲害，他們是靠著上古封界之門才能夠在這種惡劣兇險的環境中移動，靠的還是這件鎮界至寶。

「難怪無劫道人會把自己的散仙遺蛻，藏到這種地方，虛空亂流之中，危險實在太多，就算有散仙修為，恐怕也不能亂闖，除非有鎮教法寶，才能夠開闢通道，自由行動……」

鳩摩羅葉一陣唏噓。

阿闍寶聞言點了點頭，突然，他的神情變得極為興奮，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一個方向。

「師尊，我們到了！」

他伸手向前一指，只見漆黑的虛空深處，能夠看到一處發光的光點，那像是通往某個異度空間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