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李鶴

李鶴帶頭扎進護城河裡，摸索著鑽入下水道中。

眼前一片黑暗。

他只能憑藉雙手不停地拍打著石壁，一邊探路一邊前進。

不知道在水中前行多久，只感覺胸腔發悶憋得慌，右手已漸感無力。

雙腿似乎掛了千鈞的重物，打水的力道越來越小。

就在他堅持不住時，前面壓力突然一空，隨即猛然鑽出水面，大口地吞咽著空氣。

緩了有三四秒，這才再次將上半身鑽入水中，將跟在身後的同伴一個個拉出來。

此地是一處低洼水坑。

整個城池的污水都會經過水溝匯聚到這裡，然後經過護城河流入韓水河下游。

而且城內的各種垃圾也會被扔到這裡，經下水道流出。

整日瀰漫著一股刺激的氣味。

也正是因為難聞，平常很少有人會來這裡。

特別是晚上，生怕一不小心滑倒，甚至鑽入下水道溺死。

此時11個人靜靜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只有胸膛起伏不定。

來到曾經居住的城池，李鶴有一種恍然隔世。

本來被俘虜之後，他已經對生活失去希望，整日在暗無天日的窯洞內燒磚。

渾渾噩噩，如同行屍走肉。

直到有一天，一名年輕的大人來到燒窯的後院。

問他是否願意加入這個部落，重新生活。

他木然地點了點頭。

隨後便被帶走。

一番洗漱之後，換上一套乾淨舒適的衣服。

不同於以前的獸皮，穿在身上非常舒服。

之後被帶到一座建在山丘上的營地。

在食堂，他吃了一頓美味可口的午飯，那是他這輩子吃得最好吃的。

感覺自己又活過來。

在這裡，他感受到了跟以往不一樣的生活氛圍。

每個人的臉上充滿快樂、幸福。

小孩們有專人照看，老人也有適合的勞作地方。

忙碌而充實。

這樣可口的飯，一天三頓，沒有任何限制。

羨慕地看著這一切，夢幻而不真實。

一想到還在遠方的妻子和兒子，眼神不禁變得暗淡。

被俘虜這麼長時間，首領大人可能已經將自己的福利取消了吧。

那他們娘倆怎麼生活。

神情變得沮喪而痛苦。

「想將家人接到這裡來生活嗎？」

一句天籟般的聲音在他耳邊想起。

「真的？」

他不可置信地抬頭望向那位年輕的大人。

急促地應答道。

「想。」

隨後被帶到一間幽暗的房間。

這才了解到，這位年輕的大人，便是他今後的上司。

而他則正式加入情報科。

...

「休息差不多了，大夥分頭打探消息，明日此時在這裡集合。」

「暫時不許跟家人團聚，要記得保密，不許聲張。」

「記住我們現在的身份，還有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李鶴長吐一口氣，坐了起來，朝眾人說道。

隨後也不管身後的同伴，憑藉記憶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身影逐漸沒入黑暗中。

「老張，老張，在嗎？」

李鶴來到韓王城東北角的棚戶區，腳步停在一頂破爛的獸皮帳篷前，不經意瞅了眼四周，這才彎腰貼著帳篷輕聲喊道。

老張原名張固，曾經也是一名士兵，

跟他在同一支小隊。

在一場戰鬥中右腿受傷，便從士兵中退下來。

沒有了當兵的補貼，腿腳又不方便，生活變得十分凄慘。

這一片棚戶區都是貧民，很多都靠撿拾為生。

韓水河裡倒是可以捕魚，但那是屬於首領大人，沒有得到許可不能隨便捕撈。

包括城外的土地，也是一樣。

兩人之前在戰場上互相搭救過，關係非常鐵。

在入侵新首領的領地之前，他也一直接濟著張固。

「誰啊？」

過了半響，裡面才傳出一聲疲憊的聲音。

李鶴臉上一喜，是老張的聲音。

連忙開口道：「是我，老張。」

帳篷猛然被揭開，一個蓬頭污垢、鬍子拉碴的男人，臉上帶著驚喜，嘴唇因為激動不停地抖動。

剛要開口說話。

李鶴連忙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隨後將其推入帳篷，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老李，真的是你。」

張固激動地說道。

雙手緊握著對方的手，不願意鬆開。

「我...以為...以為你...」

「以為我死了。」李鶴接過話茬說道。

「我也以為我會死掉，再也回不來了。」

「感謝新首領大人仁慈。」

「新首領大人？」張固吃了一驚，感覺自己聲音有點大，連忙壓低聲音道：「你這是背叛了首領！加入了其他部落？」

隨即又坐了下去，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

「也好，總比待在這裡，跟我一樣撿拾別人的剩飯，要好的多。」

「老張，這次我回來，是準備推翻這殘暴的首領，迎接新首領入城。」

李鶴靠近張固的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

「到時候大家都可以加入新部落，在那裡...」

他將青鹿部落的福利和待遇跟老張描述了一遍。

「真的？」張固難以置信地問道。

「像我這樣的...殘廢，也可以一天三頓吃飽，給發放衣服和帳篷。還有適合我的勞作？」

這。。。

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自從右腿受傷，從首領的士兵中退了下來。

他整日活在懊悔中。

為什麼要拼得那麼猛！

如果當日他沖得慢一點，可能就不會受傷，他就能一直享受士兵的待遇。

哪像現在，活得這麼凄慘，還不如死去。

猛然抬頭看著李鶴，神情堅定地問道。

「需要我做什麼？」

李鶴臉色露出一絲喜色，這才將計劃的一部分告知對方。

「這個簡單，交給我來辦。你就不要出面了，省的被人認出來。」

張固一口答應道。

一方面是擔心好友李鶴，另一方面他有自己的打算。

既然選擇背叛首領，加入新首領，那他現在做的越多，貢獻越大，到時候得到的好處也會越多。

自從腿殘了之後，他就不再是曾經那個性格單純、作戰勇猛的張固。

李鶴雙手用力搖了對方的手，有些感動地說道。

「還是你想得周到。」

「那我今晚就待在你帳篷里，等你的好消息。」

他心裡也鬆口氣，由對方出面勸說的話，確實比他要強。

畢竟曾經的張固在小隊戰鬥很厲害，很多人都佩服他。

「在我這？」張固遲疑了一下。

「怎麼，不行嗎？」李鶴假裝氣惱地說道。

「不是。你不回去看看你的妻子和兒子？」

張固解釋道。

隨後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她們過得很不好。」

「唉。是我對不住你，沒有能力幫你照顧她倆。畢竟你曾經...」

「不說了。」

李鶴一擺手打斷對方後續的話。

強忍住心中的思念，不去想。

堅定地說道。

「暫時不了，等新首領攻破城池，我再去接她們過上好日子。」

隨後換個話題說道。

「對了，你跟我說下，現在整個城池的布防和兵力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