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3章 枕邊風

皇后的擔心是正確的。

當晚。

萬貴妃的翊坤宮。

萬貴妃穿著一身緋紅色寢衣，她服侍皇帝楚毅躺下之後，自己也從床尾上了床榻，她剛上床，楚毅就把她擁在了懷裡。

萬貴妃一臉嬌羞地枕在楚毅胳膊上。

萬貴妃今年四十歲，但她保養得得當，身材依舊纖細，皮膚依舊緊緻，她長相明艷，濃眉大眼，就算不上妝，瞧著也特別精神。

如果說皇后是端莊，那萬貴妃就是慵懶嫵媚。

「皇上。」

見楚毅眉頭緊皺，萬貴妃撫平他的眉心，「這些日子皇上日日都眉頭緊鎖，可是有心事嗎？」

「嗯。」

楚毅五十多歲，因為常年操勞，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大一些，臉上眼角帶著皺紋，頭髮里也偶爾有幾根銀絲。

他摟著萬貴妃，嘆氣道，「近日來，各地都在乾旱，北方多個省都受災嚴重，若是再不下雨，恐怕糧食就要旱死了。」

萬貴妃寬慰道，「皇上皇恩浩蕩，一定會下雨的。」

楚毅眉心緊鎖，不說話。

「欽天監的人怎麼說？」

「欽天監的人倒是說最近幾日會落雨，但天旱成這樣，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落下來。」

「既然欽天監的人說會落雨，就一定會落的。」萬貴妃眼珠子一轉，「皇上，妾身小時候在宮外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一些求雨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可不可行。」

「哦？」

「妾身書讀得少，若是說得不對，皇上可不能笑話臣妾。」

楚毅面色溫和，「你說。」

「妾身聽說，求雨是要獻上祭品祈福的，而且要心誠才會靈。」

「你的意思是說朕的心不誠？」

「妾身不是這個意思，皇上您憂國憂民憂天下，您心裡都是百姓，心意怎麼可能不誠。妾身是想說，是不是老天爺不滿意咱們的祭品呢。」

楚毅眸光深邃。

「愛妃覺得該怎麼做呢？」

「妾身聽說從前求雨祈福，都是要獻祭少女的。」

楚毅眉心擰得更緊。

萬貴妃忙說，「獻祭這種事都是以前的老黃曆了，現在肯定是不能用了，妾身就想著，男子重病的時候都要娶妻來沖喜，說不定咱們辦一場喜事，老天爺瞧見了，就給落雨了。」

「什麼喜事？」

「皇上的幾個皇子就離王殿下還沒娶親……」

「他不行！」

楚毅當即皺眉，「楚離命太硬，已經剋死三個未婚妻了，現在京城中上上下下，誰願意把女兒妹妹嫁給他。」

萬貴妃沒堅持，嘆氣說，「除了離王，如今皇室待成婚的，也就只有長樂公主了。」

「亦然她年齡還小……」

「及笄了，不算小了。」

楚毅側首看她一眼，「你提起亦然，是不是有合適的成婚對象？」

「妾身常年待在深宮，哪認識那些適婚的男兒啊，不過……妾身還有個侄子倒是還沒成親。」

「萬才厚？」

萬貴妃嗔怪地瞪他一眼，「皇上您記錯了，厚兒是妾身的大侄子，已經成過親了，妾身說的是妾身娘家的小侄子，萬才禮。」

名字有些耳熟。

但跟臉對不上號。

楚毅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來，他想了想問萬貴妃，「你這侄兒是不是進過宮？」

「是呢，虧得皇上還記得。」

萬貴妃笑著說，「那孩子早些年進過宮，還在宮裡跟長樂見過面，唉，不瞞皇上說，我那侄子是個痴情種，他對長樂一見鍾情，見過一次之後就念念不忘。這不，如今十七歲了，還執意不肯娶妻呢。」

「哦？」

「聽說最近皇后也在給長樂公主擇婿，妾身就想著選別人還不如選個知根知底的，妾身那侄兒相貌不錯，對長樂又情根深種，若是長樂進了萬府，妾身的哥哥嫂嫂一定會把長樂視如己出的。」

楚毅陡然沉了眸，「皇后在給亦然擇婿？」

「是啊，皇上您不知道？」見楚毅臉色難看，萬貴妃像意識到自己失言了，連忙捂住嘴巴，她嬌聲道，「皇后可能是想先相看相看，然後再跟皇上說，肯定不是故意瞞著您的。」

「嗯。」

話雖如此，但楚毅的臉色卻沒有好轉。

「皇上，那長樂和禮兒……」

「女子成婚是大事，亦然是朕的嫡長女，婚事上更不能隨意，這件事容朕仔細想一想。」

「是。」

……

當晚。

小星星就知道了宮裡發生的事情。

她錯愕地看著楚離，「你是說萬貴妃想讓楚亦然嫁給她娘家侄子？」

「嗯。」

小星星還沒說什麼，墨羽在一旁急了，「這怎麼能行，萬貴妃家和太子黨不是死敵嗎，楚亦然那小姑娘嫁到萬家，那萬家那一堆人不磋磨死她？皇帝是她爹，應該不至於這麼害她吧。」

「說不好。」

「為什麼？」

「現在姜王黨和太子黨關係太僵，皇上還在鼎盛之年，他肯定不想看到兩方鬧得太厲害，想讓兩方緩和關係，最好的方式就是聯姻。」

墨羽不敢置信，「那就把他閨女往火坑裡推？」

楚離沒說話，明顯是默認了。

「擦！」

墨羽直接炸了，「這是當爹的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楚離深深看他一眼，「所以，亦然的婚事要儘早定下來，另外還有件事。」

「什麼？」

「皇后在打探墨羽的身份。」

小星星目瞪口呆，「楚亦然不會真跟皇后說她要嫁給墨羽吧？」

「很明顯是的，要不然皇后不會在這個關口花時間調查墨羽。」

「那你給墨羽安排的身份……」

楚離輕笑，「放心，沒有任何破綻。」

「……」

小星星鬆口氣。

那就好。

萬一皇后查墨羽，到最後發現查無此人，那可就完犢子了。

沉默片刻。

小星星問墨羽，「你想不想娶楚亦然啊，你要想娶她，咱們想辦法爭取一下。」

「我？」

墨羽茫然，「我不知道……」

他現在腦袋亂亂的。

和楚亦然相處半個月，他對楚亦然這個小姑娘印象還蠻好的，明明是公主，卻嬌憨可愛，沒有一點公主架子。

可……

娶她？

他只把楚亦然當朋友，完全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啊。

可……不娶……

那她是不是就要嫁給那個什麼萬才禮了。如果皇位之爭姜王贏了，太子黨肯定全部覆滅，她丈夫一家殺了她母親兄長，她如何自處？

如果太子黨贏了，萬貴妃一黨肯定也要全部覆滅，她娘家人殺了她丈夫，她以後又該怎麼辦？

怎麼看都是個死局。

想到那小姑娘要面對這種局面，他……還有點於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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