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羅剎

對於覺醒者這個定義，陳光是受到自己家族成員，每到三十歲的時候，便會生一些變化所感悟，衍生出來的一個詞。

在陳光看來，陳家的後代，每一個人在三十歲之前，與普通人沒有太大的差異，不過對比同齡人，智商可能會高出一些，而且隨著年齡的增長，差異會慢慢變大。到了三十歲這一年，便會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種變化也是不確定xìng的。陳光能夠確定，這種變化，可能會給人帶來一些特殊的能力，讓人在某些領域裡有特殊的成就，也可能是感召到某些特殊的聲音，去完成一些看起來莫名其妙的事情。比如當年陳家那位和徐霞客一同西遊的的祖先，便是如此。而陳光自己，本身是歷史考古系的知名學者，但是在三十歲那一年，對生物基因學突然有了瘋狂的興緻，短短半年內，他就掌握了大量知識，對於生命基因學有著許多獨特的看法。他對自家所承受的詛咒推斷，也源於他所謂的「覺醒」。

也是受到這個靈感的影響，陳光便認定，在往古來今的無數歲月中，有著一種與常人並不一樣的人類。這種人了有著肩負推動文明前進的責任，所以他們在特定的時候，會產生一些對社會有重大影響的思想。然而這種人類又受到未知原因的束縛，導致他們的基因存在缺陷，這種表現在於他們的壽命短暫，或者無法穩定傳承下來。

這個推論過於勉強，陳子云並不是十分贊同父親的見解。尤其是看到父親所列出的名單，他更是后脊背有些涼。因為這些名單里，在推動人類歷史前進的方向里，一部分人都是其中的重要推動力之一。

陳子云苦笑了一聲。思緒回到了現實之中。

「陳子云，睡著了沒有？」帳篷外面傳來了葉芽的聲音。

「什麼事？」陳子云連忙拉開帳篷，不解地問葉芽。此時葉芽正抱著她的睡袋，身上穿著鼓鼓的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的。

「我有些問題沒想明白，跟你探討一下。」葉芽答道。

陳子云滿頭黑線。探討問題還把睡袋給抱過來了，你丫的是想跟我秉燭夜談么？陳子云腹誹道。但他深知此女的暴力與變態，當即挪了挪身子，讓出了一個位置，說道：「好，進來吧。」

營地值夜的是刀疤強和他屬下的一名叫剛子的小弟。看到這一幕，剛子不由嘆道：「老大，這地方氧氣這麼少，這小妞怎麼還能這麼折騰，往男人的帳篷里鑽？」

刀疤強初時不明剛子所言的意思，但卻能夠感覺到葉芽那殺氣騰騰的眼神從陳子云的帳篷邊掃了過來，他哆嗦了一下，連忙捂住了剛子的嘴巴，輕聲道：「你小子不要命了，不要說葉芽的壞話！」刀疤強年過半百，見過的人和事多著，但他始終看不透葉芽。葉芽給他的感覺就是詭異之中透露著無盡的危險。

陳子云有些尷尬。雖說葉芽對男人不感興趣，但自己身為一個男人嗎，卻不能忽視了葉芽自身便是一個女人。如今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總覺得有些不妥。

葉芽似乎沒有現陳子云的局促，她頭一揚，直接說道：「我想看你父親留下來的研究資料。」

陳子云眉頭一蹙。陳子云到目前為止也還弄不清楚，家族遺留下來的那些龐雜信息背後隱藏著一個怎麼樣的秘密。但他卻知道，這個秘密，家族自古以來便刻意隱藏著，不為外人知曉。最重要的還是，他對葉芽的背景一無所知，僅僅知道她是任長風名義上的未婚妻而已。僅僅這麼一層關係，還不足以讓陳子云把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葉芽。

見到陳子云的猶豫，葉芽的眉頭蹙成了個「川」字，本來就有些yīn寒的帳篷里，氣溫似乎又降低了許多。陳子云最終下了決心，把手一攤，說道：「葉芽，實在抱歉，我父親留下來的東西，跟我們這一次行動並沒有什麼關係……」

「你這是不相信我么？」葉芽微慍。

陳子云苦笑了一聲，正想解釋幾句，葉芽卻把頭往一旁偏側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片很詭異的表情。她訝然說道：「什麼東西的聲音？」

陳子云一臉茫然。耳邊除了山谷的氣流對流時候出的嗚嗚聲外，萬籟寂靜，哪來什麼聲音？

葉芽不說話，眼裡卻一片jǐng覺，鑽出了帳篷。

陳子云覺得莫名其妙，但還是跟著走了出去。

「那麼快？」看到葉芽很快便從陳子云的帳篷里鑽了出來，剛子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刀疤強比較機jǐng，他注意到，葉芽出來之後，整個人jǐng覺地如同一頭正在捕獵的豹子。他心頭一凜，連忙湊過來，問道：「葉小姐，生什麼事了？」

葉芽搖了搖頭，卻一言不。忽然葉芽厲聲道：「快滅了篝火！喚醒眾人！」

刀疤強微微一愣。這高原地帶，人跡雖然罕見，但卻是生活著不少野獸，攻擊xìng的猛獸也為數不少，尤其是雪豹，在雪地里潛行到獵物旁邊，也難以被覺。點燃篝火，本來就是為了驅逐這荒野猛獸的，如何可以滅掉？

不等刀疤強動手，葉芽便三作兩下撲到了一處積雪處，挖了兩大團雪塊，砸向了最近的一處篝火處，刀疤強見狀，雖然不解，但還是依言而行，一邊滅掉篝火，一邊扯開喉嚨叫了起來：「所有人都起來！馬上集合！」

隨行眾人本來就還沒有熟睡，聽到外面的動靜，機jǐng一點的已經從睡袋裡鑽出來了。

陳子云很是苦惱，他對著葉芽說道：「葉芽，到底生什麼事了？」葉芽還沒說話，卻猛然聽到刀疤強大喝一聲：「剛子，小心！快撲倒！」於此同時，刀疤強已經拔出了腰間斜掛著的一把沙漠之鷹，朝著剛子身後的黑影開槍！那是一個黑影，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剛子的身後。這黑影一片漆黑，如同平面的影子一般，但卻站立著。刀疤強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只是自己由於輕微的高原反應而造成的幻覺。但是很快便確定，自己並沒有產生幻覺，那黑影是真實存在的！刀疤強心裡一凜，竭力喊出了一聲，並迅拔槍，shè擊。

可是剛子還沒反應過來，便被那黑影所撲倒！「嗚嗚……」剛子嘴裡出了一聲悶叫，便沒了聲息。刀疤強更是心中震驚萬分。這麼多年以來，他玩槍的度都是極快的，但是想不到在這裡竟然來不及狙擊下那個詭異的黑影！

「玉羅剎？！」葉芽喝出了一個眾人陌生的名字。她之前所感覺到的，便是這黑影接近營地時候出的聲音。不過這聲音的頻率太低，除了她之外，其餘人都無法聽得清楚。她赤手空拳便撲了過去。陳子云臉sè一變，道了一聲：「小心！」正準備跟過去，卻感覺到了身後一陣凜風將至，他心裡暗道了一聲不好，連忙往地上一滾！落地的瞬間，陳子云也扭頭現，一個和襲擊剛子一般的黑影，正撲落了他之前的位置之中。

「這是什麼東西？」陳子云心中駭然，想到葉芽的話，他心頭一凜，因為在《徐宏祖手記》裡面，這個名詞似乎有提及過。只是這個名字出現地比較突兀，跟全文似乎並沒有聯繫，所以陳子云並沒有放在心裡。

但陳子云感覺到，這黑影落地的時候，竟然悄無聲息，彷彿一點重量都沒有，彷彿真是一個平面一般。

那黑影出了「咕咕」的聲音，像人肚子餓了的時候，所出的響聲差不多。那黑影一擊落空，昂起頭來，朝著陳子云看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陳子云終生難忘。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啊！

黑影整張臉龐上有著細密的鱗片，看上去就好像蒙上一層滑膩的蛇皮。整張臉上的五官，看上去也格外的詭異，沒有眉毛，眼睛很大，眼珠灰濛濛的；而鼻子卻塌陷下去，嘴巴很細，卻露出了一口黑密的細牙，看上去就知道非常鋒利。黑影的身軀也很細小，但四肢卻很長和柔軟。最奇特的是，整個黑影看上去都是扁的，如何地上的人影一般，看著讓人覺得無比古怪和難受。

驚駭之餘，陳子云開始了反擊。他狠狠一拳砸落在那黑影的臉上。陳子云可是練過的，在這種情況下，一拳擊打出去的力量，砸在一個正常人的臉上，鼻樑骨至少也得骨折。可是這看起來柔軟詭異的黑影，挨了陳子云的重拳之後，只是臉龐往一旁偏移了一下，口中出「咕嚕」的聲音外，並沒表現出受傷的態勢，更沒有陳子云所想象的，一拳把這黑影干翻過去。相反的是，這一拳砸在黑影的臉上時候，陳子云的拳頭馬上產生了一陣劇痛。好像這一拳是砸落在鋼板上一般，痛楚難耐。

「什麼鬼東西，這麼結實！」陳子云駭然想道。他連忙爬起來，往後急退幾步，往腰間一摸，想拔出把手槍來把這黑影擊斃。但這一摸卻是落空了。他不像刀疤強這類，個個都喜歡在身上佩戴槍支以示威武。好在這時候，刀疤強也注意到了陳子云的窘境，朝著他身邊的黑影連開了幾槍。刀疤強用的手槍是后坐力極強的沙漠之鷹，但是單手開槍，他的手臂卻沒絲毫的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