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今夜難以入眠

小久兒受傷這一天，發生了很多事。

其中最讓戰衛堂和三宗門震驚的，就是修羅殺人了，消息是臨近傍晚傳到鎮上的。

晚上，青雲子的卧房裡亮著燈。

「已經確認是氣宗的弟子。現場沒有留下任何其他痕迹，但是如同被猛獸撕咬過一般，屍體四分五裂血肉模糊，慘不忍睹。馮師傅說有屍體上修羅族和魔族的氣息都有。按說刺客暗探不會明目張胆的殺人，但仍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目的。」二師兄說。

青雲子面色凝重，愣一會神說：「你們幾個晚上不用出去，在家守著，道力裝備佩戴整齊，照顧好小久兒和嫣然，隨時應敵。為師出去打探一下消息。」

......

法宗瑛姑卧室內。

瑛姑雖然冷著臉，但還是親自給青雲子斟了茶。

青雲子不敢喝，厚著臉陪笑說：「瑛姑啊，額，今天上午是我心急。你也知到我這個脾氣，有時候我都管不住我自己。打你那幾下，還疼么？」說著起身去摸瑛姑的肩膀。

瑛姑身子一搖，甩開青雲子的手，燭光里，胸前顫顫悠悠得分明：「去去去，別又來惹老娘生氣。你那徒弟可好了？」

瑛姑剛才晃起來的胸脯瞧得讓人眼暈，聽到瑛姑已經不提上午的事，青雲子趕忙說「好了，好了。已無大礙，只是還在昏迷。額，多虧了你的深海靈礁啊。」

「徒兒既然好了，上午我問你的問題，可有答案了啊？」

青雲子又皺了眉，支支吾吾起來：「額，出大事了。對，出大事了啊。他們，額，下手了。修羅族和魔族一起殺了氣宗一個弟子。」

「這關我什麼事？」

「下一步怕是法宗和魂宗弟子要遭殃了呀。所以，我找你來商量。」

「如何應對？那就打唄，想他們也沒來幾個刺客，老娘我正氣的慌，碰見正好出出氣！」

「額，他們善於藏匿行蹤，來得少，反而成了他們的優勢。暗處偷偷摸摸的殺人，防不勝防啊。」

「又不只針對法宗，我怕什麼？大不了法宗弟子全都回來，外面的事不管了，他還敢來法宗不成！」

「額，這樣也不是個事，大家都為抵禦妖魔出力，法宗若是不管，別人怎麼說啊。」

「那老娘可不管。」

「哎呀，我這不是找你商量來了么？」

「你能有什麼主意？」

「你看啊，咱們地下戀情這麼多年，一來這麼大年紀了，怕弟子們笑話。二來也是找不到好的機會跟大家說。」

「你魂宗戒律又不是不讓娶老婆，你怕個啥？」

「只是，缺一個理由。額，所以啊，現在修羅和魔族打上門來了，我那幾個徒弟又不爭氣，獨自遇到修羅和魔族，小命都難保。藉此機會，咱們兩家聯合，法師和道士職業聯合，巡查的弟子遇到修羅和魔族，兩家都可有自保之力啊。到時候，咱們也可以藉此機會....」

瑛姑聽了喜出望外，哈哈笑著：「早該這樣了。我是個沒有主意的人，還是你有主心骨。」說完拿手指戳青雲子腦門。

「既然你同意了，咱們當下商量商量吧。」

瑛姑一心想著將來，沒時間操心當下，直接把法宗弟子們當了嫁妝：「商量個啥，你看著來安排。明日咱們喊弟子們來通知一下，不就成了。」

「我對你法宗弟子又不是太了解，境界修為，額，什麼情況都不知道，不好胡亂安排啊。」

瑛姑站起身來，繞到青雲子身後，輕輕拽了青雲子鬍鬚，分批介紹起來。

......

氣宗內。

駱玉明、莫北客、馮開宗三人也在商量對付修羅魔族的計策。

莫北客不著不急，等著安排，籌謀商量這種事，他不太上心。男子漢大丈夫，拿起刀來，說干就干，這才痛快。

可眼下對方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找又找不著，只好等這計劃出來。

駱玉明說「撤掉暗哨，三五一組。這樣自保尚可有餘。」。

莫北客說好。

馮開宗說：「對。境界低的撤回。高境界的人員每組四到五個，平均分到各組。保證每個分組實力相差不大。」

莫北客說好。

馮開宗接著說：「我帶一組，勞煩二位師兄各自也帶一組。」

莫北客仍說好。他只要有事干就行，憑他封號三重境界，還不怕一兩個修羅魔族。

....

戰衛堂同樣沒閑著，晚上安排了議會，會議散了以後，戰衛堂主事霍承一個人在空空的議事廳，眼睛明亮，胸有成竹的一笑：「修羅殺人，呵呵，殺的好！」

外面散去的人群中，霍盈在黑暗裡悄悄拉住了霍駿。兩人來霍盈的起居室，說起了悄悄話。

「你上午就不該救下陳久兒。」霍盈對著同族的弟弟開門見山。

「為什麼？方落原太不像話。」

「陳久兒早晚也要死。」

霍駿聽出話裡有話，但仍不明白。

「明說了吧。上峰密令，監視陳久兒，然後伺機...也不能讓人發現是朝廷所為。」霍盈小聲說完用手做個抹脖子的動作。

霍駿立刻明白：「哦。不怕，看他那傷勢，青雲子都說救不了，不用擔心了。不過，這是為啥？」

「你不用問。上面的事，我也不知道。咱們只管執行命令。」

「那好唄。我明天去魂宗確認一下。死了自然好，沒死再找機會唄。」

「今天上午就是最好的機會。被你錯過了！還有，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誰也不準說出去，否則，違反保密條例，按族規當逐出家族，按律法當斬。」

霍駿當然知道律法族規的紅線決不能碰：「放心吧，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么。」

......

桃花島海邊。

夜晚的桃花島靜謐而且安詳，只有點點星光泛起在海面上。

確定周圍再沒有行人，海邊一高一矮兩名女子，輕聲說笑緩緩走向大海深處，正是汐尋和小白。

海水才沒過小腿，小白已經迫不及待，看一眼汐尋說：「公主我先下去了。」說完向前一躍，在半空中恢復海豚真身，結果因為水還不夠深，啪嘰一聲著了地，漏半個身子喊疼。繼續往深處滑，終於暢遊進大海里，發出海豚特有的高興叫聲。

汐尋說等我，然後緊跑兩步踩水飄向空中，身子從雙腳開始，綻放藍色華彩，變成人魚模樣，嗖一聲鑽進水裡。

卻不想這一幕被一個人完完整整看在眼裡，正是方落原。

下午時分，他失魂落魄的來到鎮上，不敢回師門，只好去觀海樓暫時落腳。

走到時，正看見汐尋和小白進去，他本來覺得沒臉見汐尋，但瞧見汐尋被小白扶著，虛弱無力的樣子，又好奇擔心，便悄悄跟在後面，住在她們隔壁房間，汐尋和小白客房內的談話，他偷偷去聽，也想順便聽聽師門有什麼動靜。

走廊上偶爾有人經過，他假裝漫漫不經心來回踱步，只有一兩個詞模糊地傳到他耳朵里，似乎在談論龍族、人魚族、末世，又好像聽到小白喊汐尋是公主。

師門的動靜沒有探到，卻聽得更加疑惑，後來又悄悄尾隨汐尋她們兩個來到這裡，確定了汐尋原來就是人魚公主。

此時心情複雜，黑暗裡看不清他的表情。

「難怪師妹以前從不說自己出身，只說來自東海的一個漁村。」

......

瑛姑卧室里已經滅了燈。青雲子和瑛姑談防禦戰略布局一直談到深夜，從桌子一直談到床上，仍意猶未盡。

黑暗裡，一陣被子翻騰的聲音。

「哎呀，床！床快要塌了。」青雲子著急說。

「怕什麼，塌了買新的。老娘明天就換。」

......

「你說方落原已經證道境界了。汐尋卻搞不清楚什麼境界？她從來不讓你測？」青雲子有氣無力地問。

「啪」一聲脆響。

「哎呦，你打我臉幹嘛，還這麼疼！」是青雲子。

「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瞧上我家汐尋了，是不？」

「我正思考怎麼給他們分組呢。欸，你說這兩孩子都什麼來歷啊。我從沒聽你提起過。」

「這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瑛姑說，「當年我從鎮水城被分配到這裡，從鎮水城來的路上，先是碰到汐尋，當時她還不大，餓暈在路邊，我便救了她。問她從哪裡來，怎麼了這是？她說從東海的一個漁村來，要去桃花島找親戚。於是我想正好有個伴，就帶了她來。

「路過中州大陸時，在路上碰見被野狼咬傷的方落原，他父母已經都不在了，我見他可憐，就就把他帶來了桃花島，成了我的大弟子。」

「後來，汐尋在桃花島找了半年多，也沒有找到她的親戚，我就把汐尋也收在了門下。我時常問她親戚的情況，想幫她找，她什麼也不說。我猜想一個女孩子家孤身一人，必定心思多，也就沒再問過。」

「那他倆青梅竹馬，感情一定很好。」青雲子說。

「方落原倒是一心傾慕於汐尋。但是汐尋好像對方落原一點都沒有過任何錶示。」

「上天有眼，汐尋沒有看上這個不要臉的東西。」青雲子說。

「啪」又是一聲。

「哎呦我肚子。」

「不準這麼說我徒弟。」瑛姑的聲音。

「難道我說錯了，小孩他差點也要殺了。」青雲子生氣。

「這中間怕是有什麼誤會。見了他我問問他。」瑛姑說，「不過，這兩孩子今天晚上都還沒回來，不知道汐尋找到方落原沒有。」

青雲子倒不擔心他們出事，只好奇汐尋怎麼救的人：「汐尋除了學習法術，可還學過其他的技能沒有，額，比如，治病救人什麼的。」

「我法宗都是殺人的法術，不像你們魂宗，那裡有治病救人的本領？不過，她離家之前是否有師承，一直也沒有說過。我就不得而知了。」

........

桃花島上某一處黑暗裡。

「你怎麼還跟著我？不是已經分給你人肉了，還不回去向你家教主復命？」是魔神修羅。

「你怎麼也不回去？」是幽魂。

「我還有別的事。」

「我也有，別的事。」

「那你去忙你的啊，幹嘛還老跟著我？」修羅實在不耐煩。

「嘿嘿。我看著你辦完事，送你出了桃花島，我再去辦我的事。」

「你們魔族都是這麼疑神疑鬼的嗎？」

「哼哼，我怕你們修羅詭計多端。」

幽魂怕修羅隨便殺一個人騙他，又跟了修羅一夜。

這一夜，誰都沒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