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陸瑤的指證
顧正文低著頭眼中閃過一絲狠戾轉瞬即逝,當他再抬起頭來時又是一派溫和忠懇,一臉無辜疑惑的問道:「不知大人這是何意?」
顧正文並不知道,他那一瞬間的狠戾已經被站在一旁的陸瑤捕捉到了。
陸瑤日常生活中雖然大大咧咧,心胸寬廣。可一旦牽扯正事陸瑤便會敏銳又細緻,不然她也不會在出任務的時候一眼就識破了躲在人群中,觀察警方辦案的兇徒,從而丟了性命穿到了這個地方。
顧正文那一瞬的狠戾讓陸瑤立刻對他產生了懷疑,恐怕顧正文與他口中妹夫的死脫不了干係。陸瑤看向魏鳴,從魏鳴方才的那句話來判斷,他定也是對顧正文產生了懷疑。
果然魏鳴沒有讓陸瑤失望。
魏鳴看了一眼地上周舍的屍體,擲地有聲道:「殺人自是要償命。」
周顧氏面色一白,驚恐的抓住了顧正文的衣袖,臉上的心虛害怕表露無遺。
顧正文經周顧氏冷靜得多,立刻為自己喊怨道:「大人,冤枉,我妹夫周舍自幼便患有喘症,他是因疾病突發而死,我這裡還有東京署衙開具的驗屍證明。
顧正文從身上取出官署開具的驗屍證明雙手奉上,馮景之上前取過顧正文手中的證明遞給魏鳴查閱。
陸瑤此時滿腦子裡都東京兩個字,受過21世紀高等教育的人,歷史學科再不濟也知道東京又稱汴梁,是北宋的都城。所以她這是穿越到北宋了?!!!
周顧氏此時了冷靜下來,配合著顧正文哭哭啼啼道:「我夫妻二人與兄長因生意之事而入東京,誰知我夫君突發喘症而亡。我與兄長今日扶靈回鄉卻不曾想被這位小娘子擾了夫君的遺體,如今還要被人冤枉成弒夫兇手,你們是想逼死妾身嗎?」
陸瑤本還沉浸在自己穿越到北宋的混亂思緒,被周顧氏一頓哭訴給拉了回來,一旁正想安撫幾句的馮景之還沒來得及開口,陸瑤就火冒三丈的喝道:「放屁!哮喘窒息而亡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他發病之時一定會痛苦掙扎,這是求生的本能。可這具遺體的雙手乾淨無垢,頸部也沒有因缺氧而掙扎留下的痕迹。死者面部發紺腫脹,面部皮膚和眼結核點狀出血,嘴角有輕微的流涎,這是典型的機械窒息死亡癥狀。可死者不管是口鼻處還是頸部並沒有呈現出強壓窒息的痕迹,指甲也太過乾淨並無死前掙扎過的痕迹,如果我沒有猜錯,死者一定是在失去意識的情況下,被人用枕頭之類的軟物給悶死的。」
面對陸瑤鏗鏘有力的指證,顧正文與顧周氏慌了神,顧正文比顧周氏心機深沉,先穩了心神對陸瑤呵斥道:「你休要在此危言聳聽,什麼機什麼械,一個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無知婦人,竟敢反駁官衙仵作的驗屍結果。」
「她不能,本官身為開封府通判總有那個資格吧。」
魏鳴不怒自威的聲音不疾不徐的響起,驚的顧正文與顧周氏打了一個寒顫。
顧正文腦中思緒飛快,把行兇的過程在腦中又過了一遍,再次確認周舍死亡之時他與周顧氏的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定了定心神,立刻在魏鳴的面前撩袍跪下,道:「請大人為草民做主,還草民和舍妹一個清白。」
周顧氏雖不及顧正文心思深沉,但卻十分了顧正文,她見顧正文擺出如此姿態定是心中所有成算,便也跟著跪下一臉哀戚受冤的模樣對著魏鳴喊冤:「民婦冤枉,女子出嫁從夫,民女與夫妻琴瑟和鳴,腹中更有夫君的骨肉,我為何要害死我夫君成為無依無靠的寡婦。」
魏鳴看了一眼跪在他面前做戲的顧正文與顧周氏,淡淡道:「嗯,說的也有幾分道理。」
魏鳴看向陸瑤,道:「既然你指證他二人是殺人兇嫌,也該拿出些證據。」
陸瑤被魏鳴這句話氣的氣息都粗了幾分,到底誰是當官的。陸瑤正要開口懟回去,魏鳴又開口道:「若是拿不出證據,本官就要治你一個污衊之罪。」
馮景之對魏鳴的舉動感到意外,顧正文兄妹明顯有著可疑,可魏鳴卻視而不見。馮景之雖心有有疑惑,但他深信自家大人的英明,這麼做定是有原因。這麼一想,馮景之暫時壓下了心中的疑惑,靜觀其變。
陸瑤憤憤地瞪著魏鳴真想破口大罵,可她的理智又告訴她現在不是人人平等的21世紀,這是等級森嚴、皇權至上封建王朝。眼前的這個人是官,而她是一個連自己出處都說不清的平頭百姓,穿越到人家的地盤,不得不低頭。
行,我忍。
陸瑤深吸一口氣,調整了自己的情緒看向顧正文與顧周氏這對兄妹。
「你們要證據我就給你們證據。」陸瑤看向顧周氏,道:「你問你為什麼要害死你丈夫成為寡婦?原因很簡單,因為你與他有私情。」
陸瑤指向跪在一旁的顧正文。
顧正文臉色大變。
魏鳴與馮景之皆是感到震驚,只不過震驚之色只是一向冷靜自持的魏鳴眼中短暫閃過,而馮景之則是驚的張大了嘴巴。
「他、他們是兄妹啊!」馮景之道。
顧正文回過神來,彷彿受到莫大的恥辱,對陸瑤惱憤道:「你這娘子怎得如此惡毒,她可是我的親妹子,你信口開河的污衊我兄妹二人亂倫,我定要告上衙門討個公道。」
陸瑤絲毫不懼,道:「雖說親兄妹也不會個個都長的相似,可從基因……我的意思是從遺傳學來看,但凡有親緣關係的人從骨骼、五官,甚至是指甲和膚色,總會有那麼幾處是相似的,可你們二人卻無一處相似。我敢用的我性命作賭,賭你們不是親兄妹,你們敢用性命在這裡詛咒發誓說你們是親兄妹嗎?」
顧正文也顧周氏露出心虛之色,他們不敢。
魏鳴這時又不急不慢地開了口:「你二人是不是親兄妹本官派人去你們戶籍所在查一查便知。」
顧周氏攤坐在地上,顧正文是被抱養到顧家的事並非秘密,只要魏鳴派人回顧家去調查定是瞞不住。
馮景之好奇的湊上來,向陸瑤問道:「當真從骨骼和五官就能看出是不是親緣關係?」
陸瑤回道:「我能,你未必能。」
陸瑤並非託大,她從小就對人的長相和骨骼特別敏銳,很容易就能通過外表找到他人之間相似的基因,加上她後來學了法醫專業通過經驗的積累,這方面就更加的駕輕就熟。
雖然被陸瑤揭穿了他與顧周氏的關係,可顧正文依然死咬著不認,爭辯道:「就算我與蓉娘並非親兄妹,可我與蓉娘之間清清白白,你的污衊毫無證據。」
顧正文口中的蓉娘正是顧周氏。
「要不證據還不簡單,你肚子里的這個不就是現成的證據。」陸瑤指著顧周的肚子道:「你肚子里的孩子,應該不是你那死去的夫君的,而是他的吧。」
陸瑤目光落在顧正文的身上。
顧周氏面如死灰,驚恐地看著陸瑤,信佛陸瑤是一個可以窺視人心的怪物。
陸瑤無視顧周錯眼中的驚懼和顧正文眼中的憤恨,繼續分析道:「我猜你們的殺人動機是樣的,你們兄妹有私情,並且珠胎暗結。不知怎麼的你們的姦情被你夫君發現了,你們就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這樣不僅保住了你們的秘密,也能讓你肚子里的孩子繼承你夫家的家業。我說的對不對?」
「周舍死時我陪著蓉娘在醫館就醫,我們不可能有行兇時間。」顧正文依然狡辯。
陸瑤嗤笑一聲:「這世上根本不存在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買兇也好,你自己動手也好,凡走過必留下痕迹。你現在可以不認,可只要你做過我就一定能找出痕迹。」
陸瑤的自信讓她此刻彷彿散發著光芒,刺的顧正文恐懼又惱羞。顧正文打從心底相信陸瑤方才的每字每句她都能做得到,顧正文越想越怕,越怕越恨,要不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他此時已經順利的運著周舍的遺體在回鄉的途中。
我死,也要拉著你陪葬!顧正文忽的從寬袖中拔出一柄匕首,滿眼狠戾的沖向陸瑤。
「小心!」馮景之大驚失色提醒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