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壽王殿下
「哪裡不一樣?」陸瑤問道。
芸娘斟酌了一下措辭,道:「民婦也不知該如何形容,就是覺得當日王大姑娘似乎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似有什麼心事。對了,我看王大姑娘的眼睛好像是剛哭過不久。」
陸瑤想了想,又問道:「你對王大姑娘的私事了解嗎?」
芸娘回道:「我與王大姑娘雖然合作已有兩年,可談不上有什麼私交。她每次來雲裳坊只為交綉活,得空的時候我們也聊上幾句,多半都只是拉拉家常,女兒家的心思卻從不曾談過。不過我知道最近她爹似乎給她定了一門親事,王大姑娘似乎並不滿意。」
魏鳴與陸瑤同時想起了王慧在開封府的時候就指責王懷信為了自己的仕途,把王珍定給了一個年紀大的七品侍講做填房。
芸娘看著魏鳴小心翼翼道:「當日王大姑娘離開時還從雲裳坊領了新的綉活,說好一個月後交貨,大人能否告知王大姑娘到底出了何事?」
王珍出事並非什麼秘密,魏鳴方才不願說明只是想試探芸娘的反應,現在已經沒有隱瞞的必要。
「王大姑娘自那日來你雲裳坊后便一直沒有歸家,她的屍首今晨在汴河裡被人發現。」
芸娘心裡早就猜到王珍一定是惹上了官司,卻沒想到竟是一樁命案,想想就覺得后怕。剛開始時芸娘怕雲裳坊惹上什麼麻煩事想過對魏鳴的問話斟酌著回答,幸好她沒那麼做,若是被魏鳴瞧出些端倪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魏鳴與陸瑤向芸娘問完話后又找來那天與王珍有過接觸的許娘子問話,許娘子的敘述與芸娘並無差別,魏鳴與陸瑤覺得在雲裳坊暫時應該再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后,便前往下一站李記肉餅店。
東條巷的李記肉餅鋪離雲裳坊並不是很遠,魏鳴與陸瑤為了方便商討案情,自雲尚坊出來后便上了馬車,由車夫趕車前往。
「你的什麼想法?」魏鳴問道
「芸娘的話與王珍提供的線索基本吻合,雲裳坊里其她人也證實的那天王珍離開時安然無恙,雲裳坊的嫌疑可以暫時排除。」
魏鳴點點頭,陸瑤繼續分析道:「據王珍的娘孫氏和王慧所說王珍離開家時並無異樣,可芸娘卻看出王珍在來雲裳坊之前曾經哭過,這其中肯定發生過什麼事?大人最好安排人手從王家到雲裳坊這一路進行排查,看看能不能找到相關的目擊證人。」
「目擊證人?」魏鳴覺得這個詞很新鮮。
陸瑤心中暗暗吐槽自己嘴瓢,一時忘乎所以就把現代辭彙給說出來了。
「我的意思是王珍那天從家裡到雲裳坊總有人看見過她,能找到這些人一一詢問,就能讓我們更好的拼湊出當天在王珍身上所發生的事。」
魏鳴看著陸瑤:「你似乎很懂得如何查案。」
陸瑤一不小心又忘了自己現在是偽裝失憶人士。
「我也覺得我挺行的,就好像我原本就會一樣。大人,你說我在沒失憶之前會不會是給衙門辦事的?」
陸瑤演的一本正經,一雙無辜的大眼明亮亮地看著魏鳴,讓魏鳴一時也分不清她此刻是真是假。
「嗯,這倒是一條可以追查的線索。」魏鳴配合著回應道。
「青山叔停車,停車。」
馬車外傳來馮景之的聲音,青山正是魏鳴車夫的名字。
青山叔聽到馮景之的叫聲把怪車緩緩停在了街邊,馮景之匆匆打馬追了上來。
魏鳴撩開車窗帘,馮景之下馬走向魏鳴低聲稟道:「大人,殿下急召讓你回開封府。」
魏鳴臉上不見半分波動:「把你的馬給我。」
馮景之把他的馬牽到馬車前,魏鳴從車廂里出來,直接從車轅上利落的翻身上馬。
陸瑤從車廂里追出來:「大人,那我呢?」
「你留下跟景之一起去趟李記肉餅鋪。」魏鳴說完頭也不回的打馬離去。
陸瑤感覺魏鳴是故意要留下她,這大概是和馮景之口中的那個『殿下』有關,待馮景之上了馬車以後陸瑤便主動詢問起來
「馮大人,你說的殿下是誰啊?」
馮景之回道:「自然是現任的開封府尹壽王殿下。」
陸瑤隱約想起曾經聽歷史課的老師提過,北宋初期擔任開封府尹的基本都是皇族,是默認的太子人選,宋太祖趙光義和後來繼位的宋真宗趙恆都曾擔任過開封府尹。陸瑤越想越興奮,有點後悔沒跟魏鳴回去,如果她記得沒錯,現在的開封府尹應該在將來會成為宋北的第三位皇帝宋真宗。
「馮大人,壽王殿下他是不是叫趙恆啊?」陸瑤問道。
馮景之頗為意外地看著陸瑤:「你竟然知道壽王殿下的名號?」
陸瑤心裡大喊不妙,又忘記了自己是個失憶人士,趕緊補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聽你提起壽王殿下就想到了他的名字。」
馮景之凝眉沉思,他不似魏鳴那樣敏銳,從未懷疑過陸瑤失憶之事,可陸瑤對壽王的名諱脫口而出,讓馮景之警惕起來,他想到的是陸瑤的身世可能並不簡單,畢竟普通百姓人家的兒女又怎會輕易的知道一個皇子的名諱。這倒是給馮景之調查陸瑤身份的方向。
陸瑤並不知道馮景之心裡的這些想法,看著馮景之一臉沉思,只當他是對她失憶之事產生了懷疑。可陸瑤一時又想不出解決方法,決定不管馮景之再問什麼她都裝瘋賣傻,把失憶進行到底。慶幸的是馮景之接下來沒有再和陸瑤聊她的私事,只和陸瑤討論起王珍命案的案情來。
當陸瑤和馮景之到達李記肉鋪就王珍命案進行問話時,這邊魏鳴也到達了開封府,壽王趙恆已經等他多時。
「辭年,你總算回來了。」
『辭年』兩字是魏鳴的字,整個開封府也只有壽王這麼稱呼他。
魏鳴面對壽王的親密,依然一副寵辱不驚的面孔:「殿下。」
壽王沒有跟魏鳴寒暄,而是直入主題:「你昨夜讓我送到壽王府的信我看過了,今天一早我便入宮把你查到的事都回報給了爹爹。爹爹口諭:這件事你不必再查,把與此事相關的一應物證都交由皇城司。」
魏鳴行禮接官家口諭:「臣,遵旨。」
壽王上前托手扶起魏鳴:「辭年你別生氣,爹爹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此事接下來不適合再由開封府插手。」
「臣能不能問問,官家為何要去追查一個民婦的死因?」
「其實我也不知道,爹爹他對此一直三緘其口,我覺得爹爹是在找什麼人。辭年,我知道你是一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如今你又查出些端倪。這些事你聽我的,別再攙和。」
魏鳴與壽王十幾年的交情,他太了解壽王,壽王能對他說出這樣的話,定是對這件事有猜想,親非他方才所說的一無所知。可壽王明明知道,卻不願與他透露半分,那這件事必定是輕易碰不得。
魏鳴想明白之後,便沒有再多做糾結:「臣會儘快把一切物證交由皇城司。」
壽王擺了擺手:「這件事不急,爹爹明顯是不想聲張的,皇城司的人大概會選個不引人注目的時候私下去找你。」
魏鳴點點頭。
壽王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端起自己的茶喝了一口:「公事說完了,來說說私事。」
「臣還有公務要忙,就陪殿下了。」魏鳴一本正經的回拒壽王,轉身就走。
壽王追上來攔住魏鳴:「你今天想跑是不可能的,阿娘給我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問出你有沒有心儀的姑娘。」
壽王在問出這個問題的一剎那,魏鳴腦中忽然出現了陸瑤的身影。
「沒有。」魏鳴淡然的應道。
「那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小娘子?跟我說說,我好回去交差。」
「微臣現在並無成親的打算。」
「這話你別跟我說,去跟我阿娘說。」
「臣已經說過了。」
壽王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本王就不明白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辭年,都二十有四的人了,怎麼就對小娘子一點想法都沒有。」
壽王忽然止住話題,瞪大了眼睛看著壽王:「你該不會是有分桃之癖吧?」
魏鳴黑著臉:「殿下大可放心,微臣那方面正常的很。」
壽王鬆了口氣:「那就好。」
不是喜好的問題,難道是那兒的問題?壽王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魏鳴的下腹。魏鳴看著壽王的眼光,立刻就明白他這又是想歪了,臉色又黑了幾分:「那裡也問題。」
壽王見魏鳴臉上有怒意,也不敢再招惹,趕緊找補:「我這不擔心你嘛,沒事兒最好。」
「微臣謝謝殿下擔心,既然殿下來了就把這幾一積累的公文全都辦完了再回吧。」
「我就關心了你幾句,不至於生這麼大氣吧?」壽王想求饒。
魏鳴瞥了壽王一眼:「殿下覺得在其位某其職是種懲罰?」
壽王心裡想暴出口,你都這麼一頂大帽子扣下來了我能說是嗎?
壽王心裡有一種:明知道你是在報復我,可我還不能惱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