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貧僧法海

「巍巍嵩山五嶽尊，滔滔黃河中華魂，心意太極八卦掌，禪宗武功出少林，禪宗武功出少林，出少林....」

悠揚的歌聲在山間回蕩，顯得悠遠，清亮。

樹影婆娑的山林中，一條由石頭鋪設的石道上，一胖一瘦兩個和尚拾階而行。

胖和尚在前，手搓佛珠，面露慈善的笑容，瘦和尚在後，亦步亦趨的同時引聲高歌。

「法空，你上山多久了？」胖和尚道。

歌聲一頓，「我多少歲，就多少年。」

「那就是...十八年了。」

「嗯。」

「那你想下山嗎？」

「做夢都想。」

法空毫不猶豫：「山上清規戒律太多，我受不住。」

「我想娶媳婦，我想吃肉，我想喝酒，我想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很樸實的願望。」胖和尚面帶微笑。

「確實。」法空頷首，「所以師傅你能滿足我嗎？」

「阿彌陀佛」胖和尚微微搖頭，「法空你六根不凈，還需.....」

「是是是，師傅你說得都對。」法空連連點頭，「那師傅你能告訴我什麼是人，什麼是佛嗎？」

「人有七情六慾，人有......」

「那師傅有沒有想過，為何這個佛字，左邊會是個人呢？」法空問道。

「這說明想成佛，要先成人。」不等老和尚開口，法空便給出了自己的解釋，「佛是由人修成的，不成人，難成佛！」

「阿彌陀佛。」

「還有師傅你給我起的這個法號問題很大啊！」法空雙手一攤，自顧自道：「法空，萬法成空！」

「都願我萬法成空了，那我還修個什麼勁呢？」

「有一說一，還不如叫無法呢！無法無天，我挺喜歡的。」

「法號只是個稱呼罷了。」

胖和尚不急不惱，微笑道：「你若不喜，那你便叫無法好了。」

「叫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師傅你也沒打算讓我下山。」

「午安，師傅。」

告別一聲，法空穿過山門，甬道，直入內院而去。

「無法無天....」

「阿彌陀佛。」

看著疾步離開的法空，胖和尚的目光複雜無比，有寬慰，有擔憂，也有猶豫....

略顯昏暗的禪房裡，一襲素色僧袍，眉清目秀的法空盤腿而坐，正無聊的發著呆。

「如果沒有穿越到這裡，我現在應該在幹什麼呢？」

法空，俗家名江海，這是他上一世的老爸老媽給他起的名字，同樣也是這一世他給自己起的名字。

這一世，他從未見過自己的父母，自然也沒有所謂的名字。

不過，他有師傅，有同門師兄弟，以及一個法號。

「或許....我還在等死吧！」

良久，法空不由得輕嘆一聲，或許這種穿越對他來說是最好的，對他老爸老媽也是最好的。

穿越后，最直觀的便是他不必再忍受病痛的折磨，而他老爸老媽也能少一個負擔，活的更輕鬆一點。

........

禪房裡，法空正入禪打坐，忽而聽見腦後有一道佛音傳來：「法海，時辰已到，該醒了。」

「法海？」法空迷惑的睜開眼，隱約間，他感覺那道聲音有些熟悉。

啊呀！

法空一聲驚呼，入眼所見一條金色巨龍漂浮在半空中，碩大的龍眼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龍眼中有驚喜，有思念，也有一抹疑惑。

思念？法空只覺得莫名其妙，他表示自己從沒見過這條龍，不過法海這兩個字他倒是很熟悉。

法海，金山寺主持，擁有極其強大的法力，一生致力於降妖伏魔，可惜的是其思想過於保守，視妖為惡，以偏概全，以致於犯下大錯。

可悲可嘆！

作為穿越而來的人，法空對眼前這一切的接受速度遠超常人，看著眼前的金龍，甚至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直覺告訴他，這條龍對他沒有惡意。

然而就在他的手剛剛伸出之際，漂浮的金龍猛然動了，化作一道光影直接撞入了他的眉心。

轟！

宛若混沌大爆炸一般，法空被炸得雙眼泛白，直接昏了過去。

嵩山，少林寺。

江海睜開了眼，目光明亮透徹。

看了眼窗外，萬里無雲，大日高懸，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起身整理了一下僧袍，江海出了禪房，直接朝著達摩院而去。

達摩院，少林寺十大堂院之一，內設八個席位，集中了全寺修為最高的八位大師。

而他師傅空佑大師便是其一。

達摩院的大門緊閉著，江海輕敲院門，「師傅。」

「進來吧！」

聽到聲音，江海推門而入，隨後便看到一個身穿玄色僧袍，慈眉善目的和尚站在院落中。

「拜見方丈！」江海拜道。

「起來吧。」方丈微微一笑，從寬大的袖袍中拿出一張折在一起的紙，「這是你師傅讓我交給你的。」

「我師傅呢？」江海接過。

「空佑大師他.....」方丈面露悲痛之色，「圓寂了。」

「圓寂？！」

江海手一顫，深吸一口氣，咬著牙，一字一句道：「那我師傅的遺體呢？」

「已經送入舍利院，跟我來吧。」

說完，方丈邁步而出，江海緊隨其後。

「你師傅不讓通知寺內僧眾，所以除了我們幾個老傢伙和你之外，還無人知曉。」

「多謝方丈。」江海雙手合十，感謝道。

舍利院，存放得道高僧舍利的寺院。凡是寺中得道高僧圓寂，都將進入舍利院火化，舍利存於舍利院，剩餘骨灰則是埋藏於寺后的塔林之中。

來到舍利院后，江海發現偌大的舍利院除了幾個老和尚之外，再無他人。

而在院子中央，則矗立著一高大的柴堆。

「拜見方丈！」幾個老和尚行禮，面露悲傷：「法空，你來了。」

「不必多禮。」方丈微微抬手，「法空，你去吧。」

「是。」

順著木梯，江海一步一步爬上柴堆，當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時，情難自已，黯然落淚，「師傅。」

柴堆上，空佑大師安詳的躺在上面，一如江海昨日見到的一般。

「弟子法海，讓師傅失望了。」

江海躬身請罪。

呼，一陣風起，吹動了摺紙，江海低頭看去，只見四個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下山去吧」

江海眼眶發紅，強忍著心中悲痛，合掌躬身，「弟子法海，謹遵師命！」

......

方丈室。

「貧僧法海，拜見方丈。」江海躬身行禮。

「見過大法師，請坐。」

「謝方丈。」江海盤坐於蒲團上。

「大法師此來可是為了下山一事？」方丈道。

「是。」

「如今大亂之世，妖魔橫生，僵鬼為禍一方，天災人禍難料，大法師....」

「如此最好不過。」江海眼中閃過精芒，「亂世出真龍，我的佛緣就在山下。」

聞言，方丈不再多言，雙手合十：「如此....恭送大法師！」

「多謝方丈。」江海起身拜謝，隨即問道：「我何時可以闖關？」

「闖關？」方丈微微一怔，反應過來后笑道：「大法師不必闖關，直接下山便可。」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方丈內心通明，他知道眼前的法海不是他們就可以阻攔得下的，哪怕他的修為不如他們。

既如此，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以結下更深的佛緣。

法海大法師的名頭，他還是深有耳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