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藍桉已遇釋槐鳥，不愛萬物唯愛你。」——泰戈爾《飛鳥集》

維也納音樂廳里，一個身穿黑色禮服的女人在拉小提琴。

那是旦尼庫的《雲雀》。

為她伴奏的是一位鋼琴家。

簡練而富有動感的鋼琴聲率先響起，明快的小提琴緊跟著奏響，如山間雲雀，清明歡快。

激昂的鋼琴聲與高技巧的顫音交織在一起，衝上了這首曲子的高潮。

隨著最後一個顫音落下，曲子圓滿結束。

一時間，音樂廳內掌聲如雷。

兩人行了個禮，悄然退場。

退場后，女人收拾著東西，台上的那位鋼琴家走了過來。

「小桉啊。」

女人立馬站直了身子。

「楊前輩。」

楊榮昌擺了擺手：「用不著這麼拘謹，小桉吶，你是個好苗子，你的音樂造詣都要趕超我了，看到你啊，我就想到了你母親，你可有她當年的風範，就是可惜……」他頓住了，接著說：「這音樂界果然是人才輩出。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啊。」

「前輩說笑了，在這整個音樂界里，像您這樣的前輩可都是大佛，像我這種初出茅廬的新人，怎麼能與您比肩啊。」藍桉局促地說道。

「老啦，我得了肌腱炎，現在演出的機會倒是一次比一次少啦，倒是你，年輕人啊，多的是機會，好好珍惜吧。」

說著，他便笑眯眯的離開了大廳。

「會的。」藍桉聽見自己說。

藍桉換下了身上的禮服，走出門外。

維也納的微風輕輕拂過，藍桉猛然回過神，才發現她走到了一家花店門口。

她想了想，推開門走進小花店。

門口懸挂的風鈴叮叮噹噹的響了起來。

「歡迎光臨。」一個圓臉女孩突然冒了出來。

她點了點頭，環顧小店，看向了一個角落。

「請問能幫我把那束花打包一下嗎？」她指著角落。

那是一束滿天星。

女孩正要包裝，風鈴聲再次響起。

「一束滿天星，謝謝。」

一道儒雅的男聲響起。

藍桉偏了偏頭，正好與男人的眼睛對上。

她認得那個人，那是江余淮，是音樂界最為出名的制琴師。

他們彼此點了點頭，不再言語。

「小姐，您的花。」圓臉女孩將包裝好的滿天星遞給藍桉。

「謝謝。」

女孩再一次伸出手，這一回給了江余淮。

大概是沒有包裝好的緣故，一小枝滿天星掉在地上。

藍桉彎下腰，將其撿起來。

「先生，您的滿天星。」她將花遞了過去。

江余淮輕輕笑了聲：「謝謝。」

藍桉的臉有點紅。

「沒事。」

出了花店，藍桉看了下航班時間，還有兩小時。

她算了下路程，決定收拾東西去機場。

不多不少，她到達機場的時候，正好開始託運行李。

等到一切都完事後，已經過去半個點了。

她坐在座位上，微微舒了一口氣。

旁邊似乎有人來了。

是江余淮。

藍桉看著他，挑了挑眉：「先生，好巧。」

顯然，江余淮也認出了她。

「是啊，的確很巧。」他笑著說。

接下來的時間內，二人一言不發。

她百無聊賴地看著手中的書，聽到身邊的人說：「你演奏的那首《雲雀》我去聽了。」

她抬起眼，望向男人。

「很好聽，你很適合拉小提琴。」

「是嗎？謝謝誇獎。」

江余淮扭過頭，看見了藍桉微微發紅的耳垂。

真容易害羞，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