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憤怒
長方形的餐桌上鋪著蕾絲邊的桌布,
散發著馥郁香氣的燭台照得人們的表情變幻莫測,
冰冷的銀質餐具無意中展露主人家保持奢侈習慣的能力,
虛偽的笑容和繞來繞去的話語為了自己的私慾,
萊卡米埃夫人長袖善舞,
與比她大二十七歲的丈夫配合地天衣無縫,
雖然現在國會是代表底層階級,
但是往往他們內心對於上流社會也有一種嚮往,
此時吉倫特派的人已經被美酒和萊卡米埃夫人刻意的奉承話迷惑得快找不到北,
近期的舉動和迷辛悉數托盤交代,
要不是最後酒量不行,口齒不清地被傭人攙扶離開,
估計祖上的老底都要被自己扒個乾淨了。
宴會已接近尾聲,
卡拉瓦多西在主人公的致辭下也喝了幾杯酒,
他並不喜歡喝酒,總覺得攝入過度酒精會讓理智的人變形,
餐桌上的人有的已經去了起居室抽煙聊天,
家主和主人不知道去了哪裡,
他也打算退席,
跟剩下的poix貴族成員打過招呼后,
他向著二樓自己的卧房走去。
穿過長長的走廊,
窗戶外的月光撒下斑駁的暗影,
牆上油燈里的火苗不時地跳動,
彷彿要舔上玻璃罩,
左手邊的主卧房快到眼前,
不知為何,帶著雕花的大門開了一道縫隙,
裡面透出的暖黃色的光芒帶著溫柔嬌媚,
少年對於即將要發生的秘辛不感興趣,
交際花夫人約了誰都與他沒有關係,
他加快腳步但又不出聲地打算迅速從門前經過,
走過的一瞬間鼻子突然聞到有點怪異的氣味,
還帶著點熟悉的感覺。
他走了沒幾步,突然覺得感官格外敏銳了起來,
腳步也變得虛浮
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
突然聽見一聲自己夢寐以求的呼喚,「卡瓦利,」
卡拉瓦多西猛地轉過身去,
「姐姐。」
日思夜想的少女笑顏如畫地站在門口,
一隻手還搭在門框上,
「卡瓦利,想我了嗎?」
「姐姐……」少年忍不住走到托斯卡的面前,
但他又不敢相信,
「你快進來呀,外面不好說話。」
門「哐」地關上了,一樓的走廊詭異地安靜,
起居室里男人們的交談聲像是在水底響起,
與卧房隔著兩重世界。
少女赤著腳拉著卡瓦利坐到貴妃榻上,
拿起淡黃色的編織毯蓋在兩人身上,
柔媚地靠在少年的肩膀上,
「卡瓦利,你怎麼不抱我啊?」
「……姐姐,你怎麼會在這裡?為什麼不告訴我?」
少年攢緊了手心。
「這是驚喜呀,親愛的,明天再告訴你,
為什麼你不像往常那樣熱情地吻我抱我呢?」
少女把臉湊上前去,
眼看著就要碰到卡拉瓦多西的嘴唇了。
「啊!」
少女的手腕被匕首割傷,
「你幹什麼!」
卡拉瓦多西不發一言,
接著又迅速地在少女的腳踝處動手,
確保手腳筋被挑斷後,
他迅速轉身打算離去。
「等下。。。」身後的聲音發問,「你是怎麼發現的?」
「我的姐姐身上的味道才沒你那麼臭。」
卡拉瓦多西毫不留情地出言諷刺,
「你!」萊卡米埃夫人被說到痛處,
氣得說不出話。
「哼。」卡拉瓦多西嘴角一勾,
鬼魅般地離開了房間。
「上帝啊,你這是怎麼了?」
回房后的家主發現少年的掌心和大腿都是血痕,
「她點了迷藥。」卡拉瓦多西啞著嗓子說,
要不是接觸過罌粟的種植物,
恐怕之前他也不會在聞到那有點熟悉的味道后先存了疑心,
還有托斯卡和他之間的相處方式是不一樣的,
無論多久沒見他都不會在沒有得到她的允許下去碰觸她。
「卑鄙!以前聽說他們家的事我還以為是外面人嫉妒的流言,
下三濫,剛動我們家的人。」
家主氣得臉通紅,酒意也全部散去,
「卡瓦利,現在夜深我們也不好做什麼,
明天一早就離開,
還好你把持住了,不然現在我們可就成了把柄。」
「呵,逃走的那位傭人看來說了不少我們家的事。」
「你的傷口必須處理了。」
家主用自己攜帶的醫療物品給無力躺在床上的少年清理和簡單包紮,
「好了,不要再勉強跟我說話了,
快睡吧,我的好孩子。」
男人寬厚的大掌摸了摸卡拉瓦多西的頭髮,
臉色蒼白的少年心弦一松,沉沉睡去,
那黑沉無際的幽暗世界此刻就是他的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