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議事

「唔唔。。。」

卡拉瓦多西想說話，發現自己帶上了一個奇怪的面罩，

導致他無法發聲，

他正躺在床上，周圍石壁上懸挂的火把烈烈燃燒，

他還能嗅到一絲乾草的味道，

細密的雨絲透過高高的半圓的拱券隱約可見，

黑鐵裝飾棕色的厚重木門打開了，

穿著紅色騎馬裝的托斯卡走了進來，

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帶著情意，

手上的馬鞭輕輕拂過他，

姐姐。。。他閉上了眼睛。

「卡瓦利，起來了。」

托斯卡輕輕摸著少年的頭髮，

是做噩夢了嗎？怎麼看上去有點難受的樣子，

臉還發紅。

「卡瓦利？」

托斯卡俯下身子，

輕輕搖晃著他。

「啊！」少年醒了過來，

「你怎麼了，做噩夢了？」

「我。。。」他抿了抿嘴，

「好了，都過去了，

口渴嗎？我看你嘴唇都裂開了。」

托斯卡把水遞到他嘴邊，

卡瓦利就著托斯卡的手喝了幾口水，

目光一直沒有離開托斯卡，

好像要把她吞了似的，

「你怎到底怎麼了？」

托斯卡問他，平時卡拉瓦多西不敢這麼直勾勾看她的，

表現得也很乖，

「………姐姐會一直對我好嗎？」

卡拉瓦多西垂下目光，問道。

「我當然會一直對你好呀，

我不會對別人好的。」

托斯卡為了讓他安心，摸著他的臉說。

「那……姐姐會對我壞嗎？」他偷偷抬眼看著她。

「不會的，你是我的小寵物，

我不會虐待你的。」

少女明媚溫柔地笑著。

「可是……我喜歡姐姐……使壞。」

「你到底在說什麼，

一會好一會壞的，

快起來吃飯了，

我們後面還要議事呢。」

一說到正經事，

托斯卡的臉色難免嚴肅起來。

「哦……」

卡拉瓦多西不敢再放肆下去，

更不敢說他剛才夢裡的內容，

乖乖起身跟著托斯卡下樓去餐廳吃飯了。

家主和夫人已經坐在桌邊，

看著他倆的眼光帶著笑意，

卡拉瓦多西也有點害羞起來，

忙跟著托斯卡一起就座，

以前少年也不是沒有跟他們一起上桌吃過飯，

但是這次不太一樣，

言談之間充滿了對他的肯定，

而且是一種完全接納他的態度，

發出微弱光芒的燭影下，

氣氛充滿了溫馨和甜美，

卡拉瓦多西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充盈了起來，

好像泡在溫水裡暖洋洋的，

又像飛在半空中的感覺，

耳邊是拂過的微涼的清風，

以前他只有在托斯卡擁抱他的時候他才有這種感覺，

心裡的破洞被她溫熱的小手補上了，

他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突然知道了家的意義，

原來完全地被人接納和包容是這樣美好，

他又看著對面的少女，

不禁覺得幸福無比但又恐慌，

在孤兒院的十二年他已經淡忘，

這麼美好的一切他又不知道怎樣去抓住。

「卡瓦利。」托斯卡喚了他一聲，

他才發覺其他人都放下刀叉了，

「姐姐，謝謝你，晚餐很美味。」

「你喜歡就好。」托斯卡笑得十分得意，似乎對自己的廚藝天賦相當自傲。

姐姐的酒窩裡可能有什麼魔力藥劑，

少年心裡想著，

不然為什麼這麼可愛，每次看到就想親一下呢？

本著餐桌上不談公事，他們三個去了書房，

夫人也去準備整頓家事了。

「諾，小子。」

家主給卡拉瓦多西遞過一根雪茄，

「父親。」托斯卡白了白眼，

「應酬場合必須學的，你又不能阻止。」

「哼。」托斯卡撇了下嘴，又用警示的眼神看了一眼卡拉瓦多西。

少年自然明白是什麼意思，姐姐嫌雪茄臭。

「咳、咳。」他被嗆了一下。

「哈哈哈，你長大了，卡瓦利，

應該有個男人樣了。」家主在煙霧後點著頭說，

「還有，你和托斯卡的婚事。。。」

「父親！」托斯卡又羞又急地阻止。

「怎麼，你不是。。。？」

少年也馬上回頭看著姐姐。

手裡還把雪茄扔到一邊，

「也不是。。。局勢太亂了，

再等一段時間吧。」托斯卡頭一次覺得是硬著頭皮說話，

旁邊少年的眼神透著傷心和困惑。

「局勢？這個東西怎麼能去管它，

也許明天就好了，

再說我們現在在英國。」

托斯卡心裡很急，

她也不能明著說等拿破崙上台後他們再回法國的話，

她之前能預測一些走向也是靠著康奈爾的幫忙，

還有常年在外信息敏感，

不然父親是無法聽信她的一面之詞就去轉變家族事業。

「好好好，我就是那麼一提，這是你個人的事情，」

家主也有點捨不得自己的女兒，雖然卡拉瓦多西段是他們家的人，

但是嫁出去的感覺畢竟不一樣，

「好了，坎貝爾家族那邊怎麼樣了？」

家主把話題轉移到英國這邊的事情上，

自從工業革命后，

手工業的技術和需求量不斷攀上高峰，

如果能聯繫好本地的貴族，

去拓展一下事業範圍，也是很有可為的。

「坎貝爾家名下有很多紡織工廠，

我們可以把他們的貨物銷售到法國和義大利，

奢侈品我覺得過兩年會有很大空間，

要結合新的材質和工藝。

另外他們聽說我們的製藥方面的成績，

也想利用更多的種植地與我們合作，

我之前做過調查，芍藥、海石竹可以考慮

馬齒莧也是不錯的選擇。

雖然盈利小。。。」

卡拉瓦多西在一旁也在出謀劃策，

但他覺得此時的自己被分裂開來，

五臟六腑好像被腐蝕了一般燒灼著，

外面一層的肉殼和大腦在勉力支撐，

好幾次他不得不偷偷加速換氣來緩解自己的窒息感。

姐姐為什麼要拒絕，

姐姐不想嫁給他嗎？

剛剛難道是他最後的晚餐嗎？

其實他知道姐姐會有她的理由，

但是靈魂好像分裂成兩個人，

一個想倒向姐姐，

一個想不管不顧地大喊大叫毀滅一切。

我、我屬於姐姐，屬於托斯卡，

她的話語她的指令我應該無條件遵從，

他強行按捺住自己。

似乎是感覺到少年的不對勁，

托斯卡趁著父親轉身看著窗外思考的時候，

湊上前去吻了吻他的唇，

少年心裡的火立刻被熄滅了一大半，

十分委屈地看著自己的小主人，

托斯卡看著他的樣子，

又忍不住使壞擰了擰他的臉，

卡拉瓦多西沒有了辦法，

低下了頭，

耳邊聽著話題轉移到他的身上，

托斯卡提到萊卡米埃夫人憤怒的眼神和報復的計劃，

他看著托斯卡維護他的樣子，

心裡好像塌了一塊，

對，他是屬於姐姐的，不應該有疑慮。

托斯卡在桌下握了握少年的手，

哼，稀釋過的依蘭精油製作的蠟燭，

加上高純度的煙膏，

也虧她想得出來。

貪心不足蛇吞象，手已經夠髒了，

還想碰她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