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藥店

「大小姐，您看這是衛矛的種子

這種植物的枝幹可以用作製作紡線的紗錘釘，

果實是紅色的，裡面裹著有毒的衛矛種子。」

倫敦葯館總店的經理此時眼睛上夾著厚厚的鏡片，

半彎著腰跟主家的繼承人介紹著，

托斯卡戴著絲質的乳白色手套輕輕觸碰橘紅色的種子顆粒，

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對著旁邊痴看著她的少年在說話，

「真美麗啊，到底是有毒的東西才美麗，還是美麗的東西必有毒呢？」

「姐姐，大概是有毒才能保護自己的美麗吧，

不然太容易被傷害了。」卡拉瓦多西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少女的手，

他多希望此刻他就是那些衛矛的種子，

能夠被姐姐輕輕撫過。

「呵呵，」少女輕笑，「你說得也有道理。

羅德經理，我想這些種子也可以入葯是嗎？」

「是的，大小姐，有毒性的東西同時也有藥性。」

「那麼很好，衛矛的種植計劃可以開始執行了，

好的種子拿去田地，成熟收割后可以提供給坎貝爾家的紡織廠，

等到收割的時候再篩選出來，

一部分進入藥房。」

「好的，大小姐，

上次您說的芍藥和海竹石。。。」

托斯卡與經理開始談論起來，

卡拉瓦多西在旁邊百無聊賴的聽著，

只要姐姐在他眼前，

他的注意力很難不集中她身上。

今天托斯卡穿的外套是染成暗紅色的羊皮襖

黑色的毛邊做裝飾，

剩下的料用來做護手筒禦寒，

卡拉瓦多西在轉著自己的腦子，

一邊看著托斯卡一邊想象著，

衣服前片要不要改短一點，

還是要不要加墊肩，

怎麼樣讓姐姐看上去能最大程度從服飾上體現她的性格魅力，

怎麼樣顯得曲線更優美，

還有各種場合的衣著他都想參與設計，

話說回來，

他還沒有涉及過姐姐的寢衣和長便服呢，

想到這，他臉紅了，

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又忍不住心裡偷偷計劃著，

要如何辦好事情贏得獎勵，

拿到姐姐私人衣服的設計權呢？

反正這件事遲早都是他來做的，

一旦姐姐穿了一次他設計的睡衣，

以後就不可以再買其他任何裁縫做的了。

「卡拉瓦多西？」

托斯卡喚著身旁若有所思的少年，

他的臉怎麼那麼紅，

眼神遊離，在想什麼別的事情嗎？

「啊？哦，姐姐，

我。。。這裡壁爐得太熱了，

我、我出去轉轉。」

卡拉瓦多西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留下略帶疑惑的托斯卡繼續跟經理對賬目。

打開店門，卡拉瓦多西站在櫥窗外面的馬路牙子上，

深呼吸了幾下深冬的空氣，

心頭的燥火倒是下去了不少，

姐姐也不知道為什麼，

事業心那樣重，

上一世她也是那麼熱愛歌唱事業，

不過這一世她好像要做更多的事情了，

有時候除了思念，

更多的是心疼，

但他知道，他勸不了什麼，

能做的就是默默地支持她和愛護她。

他掇了跺腳，正打算轉身回店裡去，

眼尾突然看到對面街口暈倒了一個人，

卡拉瓦多西跑上前去，

那個人把自己包裹得看不見頭臉，

但是依然能看出衣物是夏季的了，

卡拉瓦多西和好心的路人把他抬回藥店里，

藥劑師和夥計做了一些應急的處理，

「讓他先休息一下吧，

回頭他醒了，就給他一些銀錢吧。」

「是，少爺。」

卡拉瓦多西交代完，

就回到辦公室找到托斯卡，

一起離開藥店了。

坐在馬車上，

他覺得心裡無波無瀾，

「姐姐，你知道我剛才看見誰了嗎？」

「剛才？是你救的那個人嗎？」

「嗯，是安傑洛提。」

「哦？」托斯卡也很驚訝，

「他怎麼會在英國。」

「這我也不知道，

不過。。。已經與我無關了。」

安傑洛提，是卡拉瓦多西上輩子的好友，

他是前羅馬的領事，

當時卡拉瓦多西就是為了保護作為在逃政治犯的他，

所以被警察總督斯卡皮亞鑽了空子，

挑撥他和托斯卡的關係，

還間接害死了他們二人。

卡拉瓦多西此時已經不想再和這位所謂的好友多交集，

他以為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

結果使勁渾身解數來救他的只有托斯卡，

被他放走的安傑洛提在他入獄后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再說剛才他還救了凍暈的安傑洛提，

他們兩清了，

他對安傑洛提為什麼來英國一點也不感興趣，

以後回到法國也不想跟他結識。

卡拉瓦多西握緊了身邊少女的手，

轉了轉眼珠，

趴在姐姐耳旁說話，

「就是因為這個剛才臉紅了嗎？」

「嗯。」他點頭，又羞澀起來。

「結婚後不就可以了嗎？」

「我等不及，姐姐也不說什麼時候結婚。」

卡拉瓦的聲音充滿委屈。

「好吧，那讓我想想。」

卡拉瓦多西一聽有機會，興奮地摟住了少女的肩膀，

無論姐姐出什麼難題他都會解決的。

馬車在路上壓出兩道轍痕，

飄落的雪花覆蓋了世間的一切，

彷彿天地都被洗凈，

新的一年快到了啊。

*衛矛確實可以用來製作沙錘釘，

但是有毒的種子可以入葯是我杜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