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洗
洛陽城的深夜，如同潑墨綻開般覆蓋住整個天空與大地，萬籟俱寂。
在一座威嚴尊貴的府邸中，此刻本該寂靜的空氣，卻散發著血液中猩甜的味道。
何殺很討厭這種難聞但熟悉的氣味。
公元700年，武曌武則天執政，發起「酷吏政治」，並用十年心血秘密培養了一批人，建立鎮妖團。在長安城中組成了一把無往不利的武器。殺魔，殺妖。
甚至，殺人。既是武器，亦是兇器。
有詔既殺，不問緣由。
何殺慢慢的向前走去，比起面對那些實力強橫的妖怪，今日殺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任務了。
兩旁滿是已經見紅的屍體，地面都被猩紅的血染上色。
何殺看著現在場上唯一還存活的兩人，一個是躲在屍體後面瑟瑟發抖的發福中年人，另一個是十八九歲模樣俊俏的少女。
「陳大人，上路吧，已經沒有人可以再給你擋這一劍了。」
「住手！你…你不能殺我爹！」
一旁的少女強忍著心中恐懼，擋在何殺面前，抬起頭，跟何殺對峙著。
「英雄，我看你年紀二十齣頭，究竟與我是有何冤讎，今夜竟滅我滿門？」
何殺看著這條瑟瑟發抖的老狗，武后說的沒錯，空拿朝廷俸祿的廢物。
「你只要知道是皇上讓你死就可以了。」
「皇…皇上？」
他臉上漏出不解與驚愕，但轉瞬一個激靈，說話的底氣也弱了幾分：
「英…英雄，能不能放我一條生路，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何殺看著依舊躲在女兒身後的陳大人，他顯然不知道前面已經有十幾個這樣說過的官員了。
「陳大人，你猜，你為什麼會見到我的臉。」
何殺右手斜持長劍，手腕用力，將劍尖抬起。目光瞬時像一把利刃出鞘，牢牢地鎖定了躲在女兒身後的陳大人。
一劍封喉，殺手們最喜歡的技法。
少女感受到何殺突然暴漲的殺氣，心中驚恐，但還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
「你別想…」
嗤……
劍刃劃開皮肉的聲音，帶出脖頸處的血液，旋轉著噴洒在陳大人還沒來得及產生變化的臉上。
「啊！」
少女倒在地上，雙手試圖捂住脖頸處不斷湧出的鮮血。但隨著越多的血液湧出體外，張大了嘴巴卻呼不進一點空氣。
何殺沒有低頭去看，心裡默念著武后的教導，眼中只有此次任務最後的目標。
沒有慾望，是一個殺手最寶貴的東西。目標可以補殺，而慾望絕不可以擁有。
「啊，畜生，我掐死你！啊！」
噗……
隨著最後一聲刺擊，一名黑夜裡勾魂的無常，在不見五指的黑夜裡離開了這座修羅刑場。
——
十日後。
洛陽，紫薇宮。
何殺深色衣著，順著宮內的走廊來到了一處看起來一點也不起眼的宮殿。
這裡是鎮妖團與武后密議的地方，而鎮妖團里除頭領外能進來這個地方的只有何殺。
吱嘎~
何殺推門進入，空蕩蕩的大殿沒有任何物品做擺設，落一根針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但何殺銳利的目光凝聚在了左前方一個柱子上，語氣里有些嘲諷：「出來吧，我已經聞到你身上沾血的臭味了。」
「哈，沒想到，我已經站的比上次遠了！」
柱子後面傳來爽朗的聲音，隨後一道白影掠過，如風一般來到何殺面前。
此刻在何殺面前的正是殺手團的一號人物，游龍。
面前的游龍一身白衣，二十七八年紀，眉宇間帶著一股洒脫不羈，絲毫沒有長年殺伐之人的肅殺氣息。
游龍手持一把長劍，笑著對何殺說道：「看來你的內功又精進了不少，若是換做我，也不能隔著十幾米精準的感受到旁人氣息。」
何殺不常帶有情緒波動的眼中，此刻閃過一抹得意：「如果我有你手中的劍，恐怕現在的你勝不了我。」
游龍哈哈大笑：「別別別，我甘拜下風，武功不濟，還不能讓我有把好劍保命？」
何殺看著游龍手中的長劍，劍身如有白雲流動，劍柄銀光閃爍，行走之間流光浮現，銀影喋起，劍整體像是有靈韻一般。
此劍大有來頭，為武后所賜，喚作「仙雲」，出自唐高祖李淵之手，世間與此劍齊名還余其另外兩把。
高祖年少喜愛雲遊四方，尋奇聞，搜異事。遊歷歸來后，不知從何得到了三把神兵，破盡世間兵刃，斬卻當時妖魔。
但自高祖仙逝之後，三把神兵不知所蹤，武后十年間搜尋，派人上荒山，路蠻荒，花費人力不計其數，方才得此一把。
游龍臉上掛著笑意，看向何殺的眼神帶著讚許：「十日前的事做的很隱蔽，已確定當晚沒有人發現。」
轟隆——
兩人說話之際，突然房間內東牆傳來悶響，隨後牆上憑空出現一道旋轉門。
門後走來一個男人，衣著光鮮，腰細，背闊，面容白凈，長得有些陽剛之像。
這是宮內的禁衛軍統帥李石，武后寵臣，自詡文武雙全，一直對鎮妖團這種純武力組織嗤之以鼻。
「陛下聖體有恙不能前來，這次的任務由我交代。」
「城北樟樹林有妖物活動，這是禁衛軍收集到的線索。」然後從袖筒中拿出一個小盒，遞給了何殺。
李石面對兩個殺人不眨眼的一流高手，說話依舊傲氣十足：「陛下還說了，這次的任務由何殺單獨執行，鎮妖團內不得干預，以免人多眼雜，引起城內動亂。」
「陛下誇你做事乾淨，只不過殺了幾個手無寸鐵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殺了多大的妖呢。」
何殺冷笑的看著面前多少有些不知好歹的李石，氣勢中蘊藏殺機。
李石被何殺看的背後發毛，快速交代完此次任務的來龍去脈后，趕忙快步離開，生怕何殺在背後就發起襲擊。
游龍打開盒子，裡面有一撮金色毛髮，表情有些奇怪：「城北樟樹林，有妖，似乎還是狐妖？有趣。」
樟樹別名鎮凶樹，氣味驅蟲避凶，城北的樟樹林中皆無飛蟻蚊蟲，更別說妖物了。
何殺看著盒子里的毛髮，確實像是狐狸身上掉落的，這種妖物最為狡詐，不僅有尋常妖的蠻力，還有著媲美人類的靈智。
而且武皇讓自己單獨行動，確有一定的難度。
游龍有些擔心，對何殺說道：「這次任務有些古怪，你小心點，如果發覺異常，就給鎮妖團發信號。」
何殺最近內功突飛猛進，正想找個厲害的對手試一試劍，神色不變道：「等著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