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黑子
黑子
鬧市之上鬧事,遭人鄙視。有礙交通,影響和諧社會建設。薛紹眯縫著雙眼,冷冷的看著前面圍著的一群人。只見人群的zhongyang,一群官兵圍著一個壯漢推推搡搡,領頭的官員不是別人,正是武成嗣!
一群人「群毆」一人,竟然被一人給單挑了,官兵們拔出了跨刀,賊眉鼠眼的盯著壯漢,卻不敢上前。武成嗣灰頭土臉,似乎是經過了一番打鬥,衣衫有些襤褸,眼眶上明顯的一處淤青,一看就是被人送了一記重拳,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薛紹急忙拉著惠娘擠進了人群,這等熱鬧,怎麼能錯過?
只見武承嗣呸了一口,指著壯漢罵道:「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知道我是誰么,我乃忠武將軍,當朝皇后的侄子,你是個什麼東西,竟敢攔我的路,還敢出手傷我?」
壯漢手指不斷挖著鼻孔,彷彿對武成嗣的話感到莫名其妙,說道:「忠武將軍是什麼東西?黑子不知道,我好好的吃我的糖人兒,你為什麼叫這幫人推我?害的我剛買的糖人兒掉了,黑子沒錢再買,你要賠我!」
武成嗣不免七竅生煙,這人根本就是一個大傻子,話都聽不懂,氣急反笑,武成嗣說道:「原來是一個傻子,倒是有幾分蠻力,不過誰叫你今rì得罪了我,算你運氣差。」
說完,武成嗣一個眼神示意,手下的官兵忽然了狠,「嗡」的一下子將壯漢圍成了一圈,就yù將他擒下。
壯漢聽見武成嗣罵他傻子,竟然雙眼蓄出了淚水,神情委屈到了極點,面目猙獰,抽搐的說道:「你才是傻子!黑子不是傻子,你罵黑子,黑子生氣了,要揍你!」說完,壯漢忽然掀起了路邊貨攤上的一塊木板,雙手緊握猛地輪了起來,圍在四周的官兵剛想上前,沒想到黑子突然威,猝不及防之下,人人吃了一記悶轟。被木板啪啪啪的拍到在地。
「你,你,你……」武承嗣忍不住倒退了幾步,這真是老實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這自稱黑子的壯漢,明顯的一個不要命的主兒,打起架來啥也不怕,悶頭就上。武承嗣自是不敢招惹,又放不下面子,硬撐著說道:「你這傻子,蠻力倒是不小,你休要囂張,別以為我怕了你」
壯漢輪了好幾圈,泄了不少,氣也消了不少,氣喘吁吁的說道:「黑子也不怕你!你快快賠我的糖人兒,不然黑子和你沒完!」
「賠你個屁!」武成嗣怒急攻心,掄起了長刀就沖了上去,被一個傻子威脅,簡直是奇恥大辱。
薛紹在一旁看著,心裡卻暗自吃驚,這壯漢的力氣不是一般的大,這麼多人竟然都對付不了他,人才,實在是人才。
「住手!!!」武承嗣提刀狂沖,忽然聽到路旁傳來了一聲叫喊,條件反shè之下,武成嗣猛地剎住了腳,卻不想沖得太猛,撲通一聲,重重的撲倒在了地上,來了個狗吃屎。
「是誰!!!」武承嗣艱難的爬了起來,兩道鼻血「順流而下」,yīn沉著臉,武承嗣大喊了一聲。
「武兄莫及,是我。」薛紹悄悄的從人群中鑽了出來,嘿嘿一笑,對著武成嗣說道。
武承嗣被撞的有些懵了,揉了揉雙眼,忽然面sè變得鐵青到了極點,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目前的大敵,薛紹!
將大臉拉得老長,武承嗣恨恨的說道:「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薛賢弟,好,薛賢弟來的還真是『巧』啊。」
薛紹故意裝作沒聽見武承嗣的話,自顧的說道:「小弟正在陪妻子逛街,卻沒想前方人員聚集,竟有人在打架,我正在猜想到底是誰這麼沒有教養,當街鬥毆,沒想到武兄卻提著大刀,猛地朝向我這裡沖了過來,小弟一時情急,才大喊了一聲,沒想到驚嚇了兄長,還請兄長莫怪。」
武承嗣鐵青著臉,薛紹暗罵自己沒有教養,但是當街鬥毆,是自己有錯在先,卻也不好還口,只得忿忿的說道:「還不是這傻子擋了我的路,偏偏還糾纏不休,我負責京中的守衛,他耽誤了我巡邏,就是有罪,我捉拿他,有何過錯?」
壯漢一聽他還叫自己傻子,不禁又急紅了臉,大聲喊道:「黑子都說了,黑子不是傻子,明明是你有路不走亂推人,把我的糖人兒弄掉了,卻偏要怪我,你當黑子是傻子么?黑子聰明得很!!!」
薛紹忍不住哈哈一笑,說道:「武兄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巡你的邏,怎麼能sao擾百姓呢?這樣做不僅讓我大唐的百姓笑話,更是丟了二聖的臉。再說百姓乃國之本也,身為朝廷命官,理應愛民如子,怎可借著官威而為所yù為呢?」
薛紹的話傳入了四周圍觀的百姓耳中,眾人彷彿聽見了自己的心聲,紛紛叫起好來,剛才武三思在路上橫衝直撞,凶神惡煞,接連的推翻了好幾位行人和好幾處攤鋪,一時間人們紛紛指責其武承嗣來,責怪之聲不絕於耳。
原來武承嗣一早得到了消息,武后推舉他擔任漕鹽總督,本來是一件高興的事,誰知半路又殺出了一個薛紹,活生生的使自己的美事耽擱了下來。薛紹沒有絲毫官職,一個文弱書生,僅僅是有些才名罷了,憑什麼和自己這個忠武將軍競爭?越想越氣,武承嗣領著一群手下巡邏不免蠻橫了一些,看見有擋路的就一把推開,這才引出了當前的一幕。
武承嗣雙眼直勾的瞪著眾人,一時間自己彷彿是千夫所指一般,所有人都在指責自己,可自己卻偏偏不能有任何舉動,一旦引起了公憤,後果不堪設想。
武承嗣恨恨的盯著薛紹,眼中噴shè出股股怒火,都是這個薛紹,老是找自己的麻煩!!
薛紹見到他的樣子,心中不斷的偷笑,面上卻沒有任何錶現,向前湊了湊,薛紹嬉皮笑臉的說道:「武兄,依小弟看這件事就算了吧,要是鬧大了,這天子腳下,傳到陛下的耳朵里,恐怕對兄長不利啊。」
武承嗣面sè一凜,冷哼了一聲,借坡下驢的對著壯漢說道:「看在賢弟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休的再有下次,不然,定饒不了你。」
說完,武承嗣急忙一腳腳踢起了倒在地上裝死的官兵,就yù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誰知壯漢見武承嗣yù走。卻不依的追了上去,「你別走,你還沒賠我的糖人兒!」
然而接下來生的事,卻讓薛紹哭笑不得,原來,壯漢追的急了,竟然一把抓住了武承嗣的褲腰,夏天燥熱,武承嗣沒穿鎧甲,只是一身便裝。沒想到壯漢突然來襲,一個踞咧,武承嗣腳下一滑,趴在了地下。
四周瞬間沒有了任何聲音,突然間,不知是誰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周圍頓時爆出了陣陣笑聲,薛紹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原來,壯漢一不小心把武承嗣的褲子給拽掉了。這武承嗣也是,裡面也不穿個褲衩,兩片白腚「不小心」裸露在了外面。
壯漢愣愣的杵在了那裡,像是現了什麼新奇的事情一般,忙忙活活的拉著薛紹說道:「小哥兒你快看,他的腚好白,比黑子的還白!」
薛紹急忙一把捂住了壯漢的嘴,上前扶起了武承嗣,順手把他的褲子帶上,故作關心的說道:「哎呀,武兄,快快起來,別凍著!」
一把推開了薛紹,武承嗣瞪著壯漢,額頭上青筋暴起,惡狠狠地說道:「你真是欺人太甚!!!」說完,就yù暴走,提刀沖了過來。
薛紹緊忙一把拽住了武承嗣,費力的將他按住,緊張的說道:「武兄切莫生氣,當街殺人,在這天子腳下,就算武后能夠保住你的xìng命,武兄的仕途之路也怕是要走到盡頭了。」
武承嗣聞言,心頭猛地一震,斜著眼看了看薛紹,強忍著一口惡氣將刀收回了刀鞘,武承嗣咬牙切齒,恨恨的對著薛紹和壯漢說道:「我們走著瞧!」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薛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可算是將事情應付過去了。可誰曾想壯漢卻仍不依不饒,又要上前追回武承嗣,吳紹急忙一把拉住了他,安慰的說道:「你別追了,糖人兒我給你買,你快別再追了。」
一聽有人給自己買糖人兒,壯漢yīn著的臉順便變得眉開眼笑,拉著薛紹的手笑著說道:「小哥說的是真的?還是小哥好,小哥是好人。」
真是傻得夠可以。薛紹忍不住好笑,這人看起來二十左右,行為舉止卻和個孩子一般,讓人跌破眼球。
驅散了人群,薛紹拉著惠娘和壯漢,來到了一處攤鋪前,買了幾根糖人兒,遞給了壯漢,說道:「聽你自稱黑子,這就是你的名字么?」
壯漢兩手拿著糖人兒,如獲至寶,興高采烈的邊吃邊說道:「黑子沒有名字,師傅管黑子叫黑子,所以黑子就叫黑子。」
薛紹被他繞的有些懵了,不禁問道:「那你知道自己是誰么?你師父又是誰?他現在在哪裡?」
聽到薛紹問起薛紹,黑子愉快的表情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為一種悲傷的神sè,「師傅,師傅死了,黑子沒人管了,哇哇哇,黑子是孤兒了。」
薛紹有些同情起黑子來,一個傻子,失去了唯一的一個親人,無依無靠,實在是可憐。薛紹安慰的說道:」既然你現在無依無靠,不如就跟著我吧,你要喜歡吃糖人兒,以後我天天買給你吃。」
黑子眼淚還未乾,聽見薛紹要自己跟著他,還要給自己賣糖人兒吃,黑子又突然一下子蹦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哇哈哈,小哥是好人,黑子有家了。」
黑子單純的舉動,不禁的感染了薛紹,看著黑子在那裡手舞足蹈,薛紹也有了一種自內心的快樂的感覺。握起了惠娘的手,惠娘靜靜的依偎在薛紹的身邊,也是微笑的看著黑子,沉浸在黑子的那種自內心的喜悅當中。
等到黑子蹦的累了,薛紹才按住了他,問道:「黑子,你怎麼會一個人到了京城來?你還有別的什麼親人么?」
黑子氣喘吁吁,傻傻的說道:「是師傅臨死的時候叫黑子帶著盒子一直往南走,說是到了南邊就安全了,所以黑子就一直朝南走,走著走著,就到了這裡了。」
往南?薛紹一陣疑惑,問道:「你的家在北方么?」
黑子搖了搖頭,說道:「黑子也不清楚,只知道我們那裡冬天很冷,雪很大。」
天很冷,雪很大。似乎很像是關外,薛紹心中泛起了一陣好奇,不禁問道:「你說你師父交給了你一個盒子,能讓我看看么?」
黑子嘿嘿一笑,說道:「小哥是好人,黑子給你看!」說完,便從衣服里掏出了一個方盒子遞給了薛紹,盒子雕龍御風,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薛紹輕輕的打開了盒子,小心的將裡面的東西拿了出來。
原來盒子里裝著一枚厚重的金印,雕著龍吐珠,翻過來一看,薛紹眼珠子卻差點沒掉了下來,只見金印上面雕刻著金光閃閃四個大字——新羅國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