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楊瓊劍敗上官能 文郎醉酒道往事
楊瓊雖覺得這個辦法可行,但眾路豪傑在城內都是分散而居的。若要相聚一處,不免要驚動王爺,到時更為左右不是。笑道:這似乎不太妥當,不如請前輩乾淨利索些兒,就這樣把他放了吧!
上官能徘徊不定,楊瓊不待他做主,回頭道:你這廝走吧!日後不要做賊了,中原難民的事情也不用你來管,自有朝廷的救濟,用不著你來操心。
王青鳳笑道:哥哥真是大好人,我忘不了你。「他拖著腿一瘸一拐的往原路走了幾步,上官能喝道:回來。王青鳳道:我偏偏不回,我才不聽你的話。」
上官能大怒,起手便是發去一撮細小的飛針,去勢甚有力。楊瓊將他掩住在身後,揮劍一個劍圈掃撥,將飛劍划落,急止住道:前輩不要傷害他,他只是個頑皮的小孩,並無惡意。
上官能遲疑一刻,徐笑道:楊少俠要是這樣輕易的放了他,王爺那兒該怎麼交代?楊瓊道:晚輩實話實說,絕不敢妄言。
上官能嘆道:這可真讓小可為難了。小可與眾英雄為了捉拿此賊歸案,夜不能寐,食寢不安,可謂是絞盡腦汁。楊少俠如今一句話便要放虎歸山,這可是流毒無窮,小可這心裡……呵呵……
楊瓊知道他的話有道理,自己何嘗不是如此想過?但想到救人一命,也就硬著膽道:此事確實是小人一己之私了。小人曾答應這廝放他一條生路,今日權當是以私廢公,前輩勿怪,小人願承擔一切後果。
上官能道:少俠是想學關雲長義釋曹操嗎?楊瓊點頭不語。「他知道自己理虧在先,不過已鐵心扛到底,也就不再有任何的顧慮。」
上官能接道:楊少俠也是我中原豪傑,可能是一時受到了賊人的蠱惑,這原本也沒什麼。此事若是擱在往常,自然不會駁回少俠的面子。只是今日之事不同,此賊可不是尋常之賊,禁王爺那是不能隨意敷衍的,以免日後鬧起爭端。我等也是被逼無奈,少俠休要見怪。
王青鳳見他徐步走來捉拿,嚇得只顧緊緊拖住楊瓊道:哥哥一定要救我,不能害了我的性命。
楊瓊心頭一怔,將劍攔在前面道:前輩不能把他帶走,小人願承擔一切便是。禁王那小人自有交代,絕不敢連累前輩,還請依靠了小人之言,萬分感謝。
上官能一時不知所言,遂悶哼了一聲,直把頭來搖。
兩人對峙甚久,也不曾言語一致。這時清晨的煙霧早已漸告消散,金光映霞。鳥語花香,流水潺潺。樹林中一片濕潤清新,翠綠明亮。
上官能見晨光已動,如此耗將下去誰也說服不了誰,此處又無別的英雄來評理說事,心中煩悶不堪。他雖是前輩,但他知道楊瓊的劍術極高,連大名鼎鼎的王府台也不能佔得便宜。他自認武功不如王府台,也就難以有把握贏得楊瓊。隱忍一刻后,笑道:少俠今番放走了他,就不怕是姑息養奸,日後悔之恨晚?
楊瓊既然是答應放他,自然也不會與上官能妥協,只道:這小廝還甚是年青,日後的路還很長,倘若是進了王府去,十條命也會折沒了。前輩與小人都是中原豪傑,切不可各執己見,教別的英雄笑話。
上官能見說也有道理,點頭默認。這晉王府內只有他和楊瓊是出自中原,其他的人要麼是尚武堂,要麼是黑蓮教,顯得中原豪傑在此勢單力薄。若是再和同鄉之人鬧翻的話,只怕會孤立於眾人之外,教人齒冷。問道:那少俠有何良策?
楊瓊道:小人先將這廝放走,然後與前輩共進王府詳言此事。小人願一力保證荊州城從今往後的太平,若再有賊事發生,就拿小人問罪,絕無二話。「他見上官能並非不能說通,只不過是他擔心自己放走這小廝后禁王那交不了差,日後遭到怪罪或是記恨。自來書生遇事多疑,不比江湖出身的豪客心地爽快,因此也不怪他。」
上官能疑道:少俠真的想好了嗎?可不要後悔,到時小可卻不負責任。
楊瓊點頭,忽然彈劍而出,右掌伸手將落下的青玉劍鋒用力抓住,鮮血頓時便從劍鋒上垂直流下,甚是個驚人之舉。
王青鳳大吃一驚,抱住他大叫道:哥哥不要這樣做。「連忙取出金瘡葯為他敷住了傷口,用一條紗布裹住掌心,痛哭不已。」
楊瓊忍住疼痛,道:小人以鮮血立誓,若是不能保得荊州城太平,願死於此劍之下。言出必行,人神共鑒。
上官能唏噓道:少俠既然如此執著,小可也無話可說,只是還有一事須要少俠的遮掩,小可也好對楚王交差。楊瓊道:前輩還有何吩咐?上官能忽然揮刀橫住,嘆道;這還需要假戲真做,免得楚王多疑。
王青鳳驚道:你要比武?上官能喝道:沒和你說話。王青鳳努嘴哼聲,回頭與楊瓊道:我要走了,哥哥自個保重。
楊瓊點頭道:你走吧!記住我的話,我的命可就交在你的手裡的了,可不能害我。王青鳳點頭,戀戀不捨的輕閃而去。
楊瓊目送他離去后,從容揮開一個劍式。他知道上官能是懼怕禁王的鬼怪,自己需得全力將他打敗,卸下他的責任,讓自己來一力承擔。雖知他有些心底自私,但也不能怪他,畢竟人與人的想法都不同,不能以己之欲強加於人。點頭道:小人願奉陪一場。
他自知多說無益,,清嘯一聲后,揮劍刺了一招風捲殘雲,劍式如清風拂柳,卻有泰山傾覆之勢。上官能使刀竄上一撥,退步盪開。橫斬數刀,刀法如蛇竄游,亦為了得。楊瓊也閃開一個大圈,快劍攻上數招,劍影如魅,步走旋風。
上官能雖以飛針絕技而揚名江湖,但其刀法卻也不弱。整幾路刀法相迎,兩人一時纏鬥一處,但見:
刀隨大江東流,如似出洞蟒搖首吐信。
劍走流雲染霧,好比入海龍掃尾盪波。
一個刀氣吞吐千山,重影遮閉日月。
一縷劍風吹拂萬木,濃光耀掩乾坤。
一個刀卷落花枯葉,飄風裡雪片分斬。
一個劍嘯狂風驟雨,激橫下秋水斷浪。
一個刀功戾盛,似掀大漠毒陽熱。
一個劍道柔捷,欲借天山萬片雪。
兩人交斗百餘招后,上下難分。楊瓊見那小廝早已去得多時,心中已是無礙。本欲假輸予他,但又恐他在王爺面前不好解說。奮起神威下,一劍將他手中刀鋒劈成兩段,見勝負已明后,便將劍先收了。
上官能驚疑不已,只道是楊瓊的內力驚人,殊不知是青玉劍的利銳神效。將殘刀握住后,伸指讚歎道;楊少俠好內力,好劍法。楊瓊笑道:多謝前輩的承讓,晚輩心中牢記不忘。
上官能道:事已至此,小可也就好交差了。但願少俠是真心實意的感化了那廝,免得他日後又會惹出禍事來。楊瓊點頭道:小人會努力改造他的,絕不會讓前輩失望。
上官能輕笑一聲,將殘餘刀柄收了,自返了去。楊瓊見事已了,心中也喜。卻也才發現青玉劍的一些奧妙。原來沾染血氣后的青玉劍會鋒芒大增,無堅不摧。
原處思慮一時,正要前往楚王府說明此事。只見前方的林徑上轉出一人,卻是文朗,叫喚一聲道:大哥辛苦了。文朗呵呵一笑,謝了禮,近身說道:楊兄早啊!
楊瓊問道:昨夜大哥可曾有所收穫?文朗笑道:這小廝精靈得很,剛才還在林口處遇見了他,一眨眼功夫就溜得不知去向,我也懶得理他。
楊瓊知他是不願意出手去捉拿一個孩童,道;小弟倒是與他聊了一個晚上,這小廝可真是個機靈鬼,我居然被他耍弄得團團轉。不過後來小弟還是把他放走了,他也答應不再做賊,我等從今也可落得個自由。
文朗並未感到任何驚訝,只是淡淡道:原來如此,難怪那小廝一路哭哭啼啼的,原來是賢弟感化了他,真是可喜。楊瓊笑道:慚愧,小弟自作主張的行事,還不知王爺那該如何回答。
文朗笑道:王爺昨日去了東京,最近十日不在府上,所以賢弟大可不必擔心,這十日也正好考證那小廝是否真的誠心悔悟。楊瓊點頭道:大哥說的是。
文朗點頭,見地下有半截殘劍,拾起來道:賢弟剛才與誰打架來著?楊瓊便將適才之事實言相告。
文朗道:上官兄如此謹慎,倒也在情理之中。楊瓊道:但願這小廝能言而有信。文朗道:我觀那小廝也非尋常之人,他會守信的。
兩人正欲同往附近的酒樓喝飲幾杯,聊天說話。楊瓊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一個困擾多時的疑惑,見無人在彼,駐足相問道:江湖上都說是大哥殺害了葉雲風前輩,這是真的嗎?
文朗一愣,默然沉吟一時,應道:千真萬確,家師確實死於在下之手。「他似乎不願多說這事,低頭便走。」
楊瓊伸手攬住他道;我看不然,大哥不是那種江湖惡人,其中一定有隱瞞。文朗輕笑道:多謝賢弟美言開脫,可事實無法改變,你難道不曾聽聞江湖豪傑是怎麼說的嗎?千夫所指,豈能有假?
楊瓊搖頭道:江湖上有些話可信,但有些話卻不可全信,有的時候眼睛也會迷失一個人的正確判斷。小弟的心中有一種直覺,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文朗疑惑道:賢弟僅僅是因為好奇才問的嗎?楊瓊道:當然不是,小弟既然如此相問,自然不會是好奇所致。文朗道:那是因為什麼?
楊瓊道:小弟與葉挻葉兄乃是金蘭交情,或許小弟能化解兩位哥哥之間的仇恨,但是我必須要知道實情。文朗嘆道:賢弟的心意大哥受領了,不過這種仇恨是解不開的。
楊瓊又攔住他道:事在人為,這世上本來就無絕對的事情。文朗笑道:這怎麼說?楊瓊道:漢高祖劉邦不過是個痞子出身,卻能開創我大漢四百年江山,這事誰又能相信?玉榮姐尚有祁奚舉賢的俠義風範,這能說明什麼?
他自然不能明說前夜在這清風林中偷聽到兩人說話,但他覺得文朗是個當世豪俠,又是南江湖第二把交椅。日後促成南北江湖和解,此人非當重任不可,因此有心要解開他的一些遺恨心事。即便一時不能化解,相信日後總會有良機出現。
文朗輕嘆一聲,卻不回話,只是要走。楊瓊見攔他不住,急道:小弟知道大哥和玉榮姐乃是青梅竹馬,也知道大哥遺留在絕凌峰上的一些事。大哥既然如此深愛著玉榮姐,那就更應該將此事完整的告知小弟,不管事成與不成,小弟自會盡獻微力,總會好過沉默不言吧?
文朗驚訝道:賢弟去過絕凌峰?楊瓊點頭道:我還知道大哥欠了阿蘭的一條性命,是這樣嗎?文朗深吸一口涼氣,點頭道;是啊,當時我一心求死,卻想命不該絕,拖延至今日。
楊瓊見他頗有傷感無奈之氣,便輕言勸解道:小弟有心從中助大哥化解這段恩怨,但願大哥能體會小弟的一片苦心。文朗嘆道:好吧!我告訴賢弟實情,不過賢弟千萬不能說與葉挻知道。楊瓊點頭道:小弟一定答應。
兩人就附近的鎮宇上找了一家酒肆,點了一間僻靜的上樓,安排些酒菜果蔬,將房門栓住,文朗這才從容的說道:六年前,黑蓮教內部發生了一場變故,當時的教主程天霸離奇病故,教會內外都陷入一片混亂。後來神教的總壇長老便推舉了教會的屠龍使者為教主,也就是如今黑蓮教的現任教主屠龍聖。楊瓊道:原來如此。「一時又自覺不便多言,繼續靜心聽問下去。」
文朗接道:屠龍聖人雖是教會的使臣,但他羽翼豐滿,一手遮天。數十年來都是一人操控著教會上下大小之事,雖無教主之名,但壟斷統治著整個神教的數萬之眾。家師葉雲風是神教內部總教官,專為教會訓練精銳武士。他與屠龍聖向來是不睦,聞聽他要繼承教主之位后,心中便十分不滿,極為抗爭,暗備人馬欲與屠龍聖一較高低。
「那時神教總壇內十有六七的長老是支持屠龍聖教繼任教主,家師手中的那點兵馬根本就不足以抗衡。只是家師乃好勝之人,自是自信極高,明知不可為也要冒險一試。我曾苦勸他不要與總教抗爭,他卻將忠言置之不理,執意要反抗。我見師父不聽良言苦勸,為了葉家後人不受到日後禍事的牽連,我便把兩位師妹和師弟騙走到江南,不讓他們相隨起事。
「後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師父被總教打得連連敗陣,手下三千人馬全部折盡。那時屠龍聖人為了收攬人心,同時為了避免逍遙庄趁勢發難,最後同意言和,不再追查此事。師父一直不甘心失敗,但又不得不面對現實。他後來認為是我背叛了他,從而造成的失敗,便由此生恨。
「我的武功都是師父所教,他要殺我我也無話可說。就在那天晚上,玉榮師妹為了不讓師父對我下此毒手,便在他的酒中暗下了化功散。這種葯無色無毒,但是卻能限制一個人的功力得不到盡情的施展。其實若真論武功,我壓根就不是師父的對手,但他卻因化功散的發作而功力不足,我在抵擋他刀法的時候卻不想將他手裡的兵器震飛起來。師父又驚又怒,以為我的武功勝過了他,就這樣他便撞死在了我的刀下。
「當時在場的豪傑有數十個,都是我神教中人。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了師父也是他們親眼所見,就這樣流言越傳越廣,不到三日整個江湖豪傑都知道了這事。我殺了師父后,也曾一度在江湖上逃難,神教總壇以重金懸賞,發下了海捕追殺令,聯合著逍遙庄的豪傑一併前來,沒日沒夜的追趕。最多的一天,便遭遇了六次襲殺。我被迫無奈,只好南下了尚武堂,蒙堂主駱高英的不棄,留我在總堂做了頭領,直到今天。」
楊瓊仔仔細細的聽他將此事的原委說出一遍后,驚訝的嘆道:原來的事情的經過竟是這樣,難怪玉榮姐會說是自己害死了父親,是這麼回事。文朗問道:難道玉榮師妹也曾說過這事?楊瓊省悟的搖頭道:玉榮姐倒不曾說過這事,是小弟大膽猜測的。
文朗猛飲了一大口烈酒後,重重的嘆氣道:若早知如此,當時便不用想太多,直接跟隨師父反了總教,斷不會落得如此身敗名裂。
楊瓊勸道:大哥的做法未必欠妥,明知是錯,就當加以糾正。個人的生死榮辱固然不要緊,可一旦拖累了親人朋友的名聲,那可就不是個人之事了。文朗嘆道;當時愚兄便是如此的想法,我不想葉家後人附逆上叛亂的罪名,一輩子受總壇的人恥笑。萬般無奈,所以才不想讓他們干涉這事。賢弟,你說我的做法是對還是錯?
楊瓊徐徐嘆道:小弟還是那句話,明知不可為而為,不如不為。自古以來多少的英雄豪傑都是敗於剛烈的氣性。葉雲風前輩欠識大體,人性不通,如此的意氣用事,也只能說是一代梟雄,敗局也是情理之中。至於後來遷怒於大哥的做法更是惱羞成怒之舉,根本就是毫無道理可言。大哥為此事內疚也是情理之事,但咱們這些武夫子之間的較量本來就無對錯可言,即便大哥不下手,那葉前輩也不會對你容情,這根本談不上什麼是非可言。所以大哥不必耿耿於懷,更不必去在意那些世俗的眼光。
文朗苦笑一聲道:如果賢弟是我,你會怎麼做?楊瓊道:若真如此,那隻能是憑天意了。如果真到了大哥這般的窘境,那也說不得,只能動手。文朗嘆道:好賢弟,你真乃大哥的知音。
兩人舉碗痛飲,豪氣干雲,甚是感到別般痛快。文朗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這樁苦事,壓仰在心中好不無奈,今日傾膽相吐,心中再無掛心憂恨之事,精神也為之大振。一番痛飲下來,不及一個時辰便醉得不省人事。
楊瓊就房內將他安歇後,退出上房,自往楚王府走去。腳步剛至府門石階,忽然聽到門內傳出一陣喧嘩的言語,似有多人。駐足觀看時,只見兩扇紅漆鐵釘門大開處,前後約見數十位豪傑依序走出。當先跨出門檻者卻是大明王,其後有阿里莫、王府台、張承讓、葉玉榮、燕中雲、上官能等諸豪。眾人似乎相處得融洽,尤以大明王滿面喜悅,亢揚有力的雷音蓋掩群豪的聲響,顯得頗為出眾。
他見了楊瓊,歡笑一聲道;賢弟回來得正好,洒家正要去找你。「說著間,腳下疾步走下石階,眾人也都隨之下了階梯,散於空闊的青石廣場上卻見大明王與楊瓊歡顏暢笑,似別一般的交情,都頗覺有些怪異。
楊瓊回禮道:大師近來可好。「正欲與群豪打個招呼時,大明王上前將他的手挽住道;洒家請賢弟喝酒去。」
楊瓊哪能在群豪面前擅與這晉王府第一高手如此親近?又不能明言兩人的交情,惹人生疑。見大明王熱情難卻,輕笑道;大師不必匆忙,容小弟見過王爺后卻才相飲不遲。大明王道;王爺不在府中,他去了東京,有事和洒家說也一樣。
楊瓊微笑的點了點頭,見群豪皆在疑惑,好生覺得不自然,笑道:眾位英雄前輩昨日巡城辛苦,卻為何都未曾早歇?葉玉榮笑道:賢弟不也一樣嗎?
楊瓊尷尬的笑了笑,不便作答。轉首見了張承讓正在用疑惑的眼神打量著自己,心想:這廝幾日不曾現身,今日總算是露面了。「見他顏面仍有傲凌之色,遂也以冷面相對,瞥了他一眼后,便不再看他。」
大明王笑道;忘了和賢弟說,今日乃洒家壽辰,賢弟一定要喝個暢懷痛快才是。楊瓊驚喜道:晚輩自當開懷暢飲,不能為大師省銀子不是?群豪聞言皆笑,大明王笑道:賢弟這話痛快。
楊瓊見群豪一致出府門,有些納悶不解,問道:大師難道不在內府慶壽?大明王笑道:內府氣氛太悶了,還是這外頭熱鬧,大夥都喜歡外頭。楊瓊點頭道;大師言之有理,不過此刻前往酒樓卻早了一些。大明王尷尬道;賢弟這話有道理,不過大夥難得相聚,先去茶館里喝茶聊聊天如何?
楊瓊不敢代替群豪而答,便看了看眾人。葉玉榮笑道:師妹覺得喝茶就免了,不如就此處聊聊天?待日過晌午之時再去酒樓不遲,不知師兄以為如何?「原來葉玉榮平素愛修學道術,名為秋葉玄女。自來僧道清規無異,因此能與大明王以師兄妹相稱。」
大明王笑道:那就依師妹所言。回頭又與眾人道:大夥覺得如何?群豪各表無異,點了點頭。都漫步散於廣場內,三三兩兩的說話,眾人相距不遠卻又都有意保持距離。
群豪本是各有南北地境所屬,若非王爺親筆書信相邀眾人前來荊州捉拿飛賊,眾豪傑自然是無法相聚一處。便是平日里在江湖上廝見,也都會各自無言而散,談不上任何交情,反而多有摩擦宿怨。但今日乃是大明王的壽辰吉日,群豪縱挑往日恩怨也不應在這個時候,好歹要給予壽星公三分的面子。因此只要不談論江湖中事,倒也不曾刻意發生口角之爭,但彼此無語冷淡卻是必然的。
大明王爺自是知曉群豪間多有不睦,這些賀客幾乎是湊齊的一桌,毫無誠意可言。但眾人都是武林中手段非凡的好漢,各有自家本事,因此也不能小覷於任何人。四下里周旋排解后,忽問道:卻為何還不見文兄的回來?
楊瓊道:文兄他剛才和小弟吃酒,他卻吃醉了,如今醉倒在客棧里。大明王道:這個文朗真是不挑時候,偏偏在洒家壽辰這天吃醉酒,真是該罰。他都醉了,賢弟怎麼會沒醉?
群豪都發笑,王府台道:看來楊少俠挺能喝的嘛!楊瓊回道:是在下投機取巧,文兄倒是直腸子,所以他先醉了。大明王揮手搶道:賢弟休要客套,洒家那晚與你喝了半夜的酒,少說也有七八十碗,洒家都爛醉如泥了,賢弟不也沒事嗎?府台兄也是行家,你們倒是可以斗一斗酒量。王府台道:王某非要見識不可了。
楊瓊不便說是自己作巧,只是輕笑道;慚愧。王府台知曉大明王不會說假,便以驚奇的眼色看了看楊瓊,見他一個少年卻能千杯不倒,勝過了武林前輩的酒量,不禁有些似信非信。
大明王待眾人贊過楊瓊后,這才道:賢弟,你初入王府,洒家與你引見幾位豪傑。「正要說話時,王府台揮手道;不勞大師引薦,我們昨日見過。楊瓊道:王前輩說得是,在下還曾得到前輩的指點,心中感激難言。王府台淡淡道:不敢。
大明王笑道:原來兩位早就相識,洒家倒是多心了。轉手指著張承讓道;那賢弟認識這位兄台嗎?他可是最近不在王府,想來賢弟還陌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