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租房

「吃那麼多還說不好吃。」

太平人早餐喜歡吃三樣東西，包子醪糟豆腐腦。太平的包子醪糟在秦州赫赫有名。

縣城的包子鋪比比皆是，唯獨西郊中學這一塊偏僻沒有賣早點的地方。

以前陳鋒這幫子同學，早上騎著二八大驢狂奔到北十字。每人吃十幾個包子，喝一碗雞蛋醪糟湯。回到學校中午不吃飯。

「這包子沒有我做的好吃。」

陳鋒吃了三個包子覺得口味不錯，按理說白如雪沒吃飯應該吃的很香才對。

「吹牛？」

「騙你幹嘛，我外婆教我的，可好吃了。」

白如雪的表情不似作假，陳鋒能夠分辨出來。想想這樣的家庭，自己動手的時候居多。

兩個人正在東拉西扯的時候，南邊來了一對年輕夫婦。兩人手拉手瞅見陳鋒立刻分開。

「正主來了。」

嘩啦啦

門面房正中的大鎖打開，鏈條的聲音異常清脆。

「大哥大姐，門面房是你家的？」

「是啊，小夥子。」

男人長得文質彬彬溫文爾雅，一看就是知識分子。女人身材高挑容貌迷人，羞澀的躲在丈夫背後。

「我想租你家的門面房？」

「什麼？要不先進來再說。」

男人非常有禮貌，伸手做出請進的動作。

房子在如今的年代算得上精緻。乳白色的五零方磚鋪地，屋頂是奶白色石膏吊頂，牆麵粉刷的一塵不染。整體是框架式立柱結構。

「太合適了！」

陳鋒粗略的觀察了一下房間的構造，心裡非常滿意。

「大哥，房子每平方多少錢？」

「小夥子，看你不像做生意的，倒像個學生？」

簡單的攀談幾句，陳鋒對房東有了大致的了解。

男人名叫李政耀，妻子叫周慧琳。兩口子結婚也就一年多時間。

周慧琳是西郊高中後面北府村農民家庭出身。李政耀是老城區人，家裡拆遷的早是正兒八經的城裡人。這處門面房屬於拆遷房，父母跟著老二過日子。把這套房子分給了他。

李政耀大學畢業分配到源州省會渝州市一家國企上班。周慧琳沒有正式工作待業在家。

兩口子明知這裡偏僻荒涼咬著牙將房子裝修一新。打算把房子租出去，兩人去渝州生活。

「李哥，我是真心要租房子。」

「小陳，這裡我租了好長時間，都無人問津。你真的要租？」

知道陳鋒還在高中上學，李政耀也不想騙他。這麼大的房子，一名窮學生能用來幹什麼。

西郊的學生在外面租房子的也不少，二樓隨便租一間當卧室就行。陳鋒偏偏要把一樓的門面房租下來。

「你有那麼多錢嗎？」

周慧琳粉紅著臉第一次開口說話。她實在替陳鋒擔心，她也是農村出身。

「李哥，周姐。到底怎麼樣你們才相信我？」

陳鋒欲哭無淚，這倆口子人看著精靈無比怎麼都是一根筋。

李政耀仔細觀察半天，發覺陳鋒還真有可能要租房子。

「一間門面房月租一百，五間五百塊。」

陳鋒前世與幾個同學在子秀村合租民房，一月也要三十塊。這門面房要價算是合理。可是他現在囊中羞澀，錢要精打細算。

李政耀見陳鋒掐指頭算賬，愁眉苦臉似乎心有不甘。他覺得陳鋒相當有趣，男人有想法是好事。

他上學的時候還沒有陳鋒這般有想法。與其房子一直無人租用，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他也是西郊畢業，就當給學弟一個發展的機會。

「你真的想租？」

陳鋒這次沒開口，鄭重的點點頭。

「我兩口子最近就要回渝州，房子無人打理也不放心。一年三千塊，你替我保護好房子如何？」

「成。」

陳鋒真沒想到李政耀這麼通情達理。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情。

一時間喜出望外，後退一步蹦的比驢還高。

「哎呀，你輕點。」

驢蹄子太長，一不留神踢到了後面白如雪渾圓的臀部。

彈性這麼好？

陳鋒訕訕的暗自嘀咕。

「小陳，房子不允許你亂租給別人。」

周慧琳看來是一個非常愛乾淨的人。皺著眉心輕聲提醒陳鋒一句。生怕陳鋒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住在這裡。兩口子鞭長莫及也管不著。

「周姐，你放心。房子我會當成自己的家一樣愛惜。」

陳鋒這樣信誓旦旦的表態，兩口子放心不少。

「李哥，咱們簽個合同吧，這樣對雙方都好。」

李政耀睜大眼睛又仔細的看了陳鋒一眼。一個學生心思如此縝密確實不多見。想想自己當年考上大學，還是一個懵懂少年的心理狀態。與陳鋒相比他這個學長有點汗顏。

「那行，兄弟。祝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不過還是要努力讀書方為正道。」

「李哥，周姐。等你們下次回來，兄弟請你們吃大餐。」

「君子一言。」

雙方迅速簽訂合同，陳鋒取出三千塊交給周慧琳。

「陳鋒。沒想到你一個窮學生這麼有錢？你家是土財主？」

白如雪與陳鋒同歲，高中三年她還沒有見過視錢財如糞土的學生。幾千塊錢掏出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數錢的動作都是那麼輕鬆瀟洒，這得數多少遍才能練就這本事？

「你家才是土財主？」

陳鋒聽見土財主三個字有點反感，隨口反唇相譏一句。

嗚嗚……

「我家要是土財主就好了。」

陳鋒的話無疑刺激到白如雪的神經。觸景生情哭的梨花帶雨，黃豆大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風箏。

「別別別，這樣，是我口無遮攔。」

陳鋒活了四十多年從來不會哄女孩子。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方寸大亂。

前世陳鋒如果能夠落下臉面哄女朋友開心，也不會落得人到中年還要離婚的地步。

乍想到這裡他的心就會刺痛。是自己卑微無能傷透了那個善良女孩的心。

當年與女友畢業二人山盟海誓，相約九八。發誓此生無悔不離不棄。可惜陳鋒在社會中拚命賺錢到頭來還是人財兩空。

畢業四個年頭，陳鋒由於鬱郁不得志整日沉淪。女友望穿秋水苦等四年，一封信箋都沒有盼來。心灰意冷之下草草結婚。

美人卷珠簾，深坐蹙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

女友上學時最喜愛這種凄清的詩句，陳鋒情不自已的輕聲細語出來。

「陳鋒，你別生氣。」

白如雪擦乾眼淚，發現陳鋒就像變了個人。神色孤寂落寞充滿滄桑，就像歷經風塵的中年男人。

「我沒事，我該回去了。你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家裡，」

陳鋒對白如雪一家的悲慘遭遇深感同情。對白士傑的禽獸行為更是深惡痛絕。然而這一世隨著自己的作弊歷史軌跡已經發生偏離。

前世他只是道聽途說，這一世卻實實在在的親身經歷。

到底悲劇會不會重演，還是未知數。

但是，他不敢賭！

世事無常，人道滄桑。

「你在店裡等我，中午我會過來。」

陳鋒的決定就像一道天籟之音，白如雪小雞啄食般的頻頻點頭。

如花似玉的姑娘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雙清亮的眼睛里露出莫名的驚喜。

「媽，我把這些書拉出去賣。晚上有可能不回來。」

「還沒到開學的時候，你拿被褥幹啥？」

高玉琴最近對兒子又有了意見。一個學生娃整天滿腦子的生意經。三天兩頭不著家，真正成了野孩子。

陳鋒在母親劈頭蓋臉的責罵聲中，發動三摩車如同離弦之箭。

「你拉這麼多舊書幹啥？」

白如雪一邊幫忙將書往屋裡搬，一邊如同好奇的小寶寶。一下午嘴巴就沒熄火過。

陳鋒有時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吃飽了撐的。非得自作自受找了一個迷你小怪獸。

將車上的書全部搬進門面房，陳鋒又馬不停蹄的奔向舊貨市場。在市場搞了半天價，購買了一批書架。順便又買了兩張鐵架子雙人床。

門面房的面積大，之前買一送一的書架不夠用。

「呀，你這是準備開書店？」

「這雙人床是準備住的？」

陳鋒遇見白如雪也是倒了八輩子霉，問東問西的令人不厭其煩。

在白如雪的幫助下，全部貨架已經擺放整齊。

看得出來，白如雪操持家務是一把好手。勤快利落，貨架用破布擦得非常乾淨纖塵不染。

門面房裡的水電一應俱全，聽李政耀說費用可能都沒有人管。

「周阿姨，這批書和試卷的錢我得過一段時間才能還。」

陳鋒來之前給母親留下兩千塊，自己兜里只剩下三千左右。所以他只能硬著頭皮賒賬。

「陳鋒，你賣碗的錢都幹啥了？」

陳鋒收拾完門面房裡的事情，又開車到了紅河一中。馬上開學了，周淑怡在書店照看。丈夫最近忙著幾個店的業務。

之前陳鋒已經和周淑怡談好，以後從這裡批發書籍報刊等等東西。

周淑怡的表情非常嚴肅，甚至有些憤怒。幾十萬怎麼才幾天就沒了？這孩子膽子怎麼這麼大？

「周姨，是這樣的……」

陳鋒明白周淑怡的心情，母親問他的時候比她還嚴重。

等陳鋒事無巨細的講清楚，周淑怡發覺自己有些站立不穩。

開書店.收糧.買地，還有什麼能幹？

「好吧，將來你發達了，阿姨還能沾點光。學習為主！」

周淑怡嗔怒的敲了一下陳鋒的額頭，從櫃檯的下面給了他一萬塊。

「阿姨，我不用。」

陳鋒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觸。周淑怡這種舉動比親人還親。別說一萬塊錢，哪怕一毛錢也很難從親戚手裡拿走。

「行了，記得及時還給我。趕緊走！」

陳鋒走了以後，周淑怡坐在櫃檯輕輕呢喃道:

「也不知這樣是不是害了娃？」

陳鋒火速趕回太平，忙完已經是萬家燈火。這下他又開始犯愁。

一個嬌滴滴的大美女還在那杵著呢！

怎麼辦？

抱得美人歸，想想可以。就這樣算了吧！該放就放！

「如雪，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