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杜明

杜明背對著傑昇，輕聲說道：「我永遠都是月球人，我只是在提醒你，不要傷了月球人民的心。」

傑昇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問道：「你知道地球在幹什麼嗎？他們宣布與我們建交了，但實際上呢？不過就是想慢慢的侵蝕而已，他們在浪漫化我們，讓我們成為過去，而我們的群眾就在他們的糖衣炮彈射程之內！」

說完，他就撂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然後轉頭就走了。

杜明低著頭看著腳踝上的腳鐐，心裡五味雜陳。

開拓精神？只不過是征服的另一種說法而已。

他並不是回歸地球派的人，只是他明白，人類天生就是被地球所創造出來的，無論是道德倫理，還是常識，都是為了能更好的貼合於地球。

而在月球，人類又怎麼會忘記這些從地球骨子裡帶出來的東西呢？

儘管迷幻的霓虹燈鋪滿街道，儘管充滿曖昧的虛擬現實技術能普及到每家每戶，但他們卻連愛情都需要小心翼翼，繁衍竟然只能通過體外胚胎的方式。

八十年的時間，這種賽博朋克般的生活讓月球人無比理性，不易衝動。

但這其實也只是為了讓自己更好的生存下去做的進化而已，人類的樣貌在月球的改造之下，一點一點的變成了它的樣子，罪魁兇手是達爾文主義，代表著自然。

所以傑昇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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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沒有道理，只需要一個推力，某些月球人就會裡面找回野性，就像是月球上那些富人們養的狗一樣，只需要吃一回人肉，那便要想盡辦法的吃到第二口。

所以，這是一個絕佳的陷阱，杜明走到自己的房間里，心裡這麼想到，這就是對我們的明謀。

杜明坐在床邊，這個房間小小的，小到除了床和柜子就沒有幾處多餘的地方了。

但他覺得已經足夠了，因為從這個房間里可以看到窗外的那粗大的環形隧道。

這台粒子對撞機靜靜的躺在這個龐大的地下空間里，他們並沒有那種很誇張的大小，因為月球本身的資源都是極其匱乏的。

白色的燈光落在它身上，被打磨的無比光潔乾淨的隧道表面，以及搭建在外表的極度精密的探測工具，這就是藝術品，這就是物理學的未來，不，這是人類，哦不，月球人未來。

不過這麼多年他已經忘記了一個人正常的月球人應該是怎麼生活的了。儘管電視節目上一直播放著各種各樣的美好，但他仍很敏銳地察覺出每次傑昇來到這裡時埋藏在面容中的愁苦。

好像，並不好，似乎比當年更甚了。

但他又不知道怎麼改變，因為他天生就不擅長這些東西，他只知道做出這些東西，做出月球人認為幸福的東西。

有時候他會陷入這種深深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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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中，他不知道罪魁禍首究竟是他，還是要求他這樣做的人。

想到這裡，杜明突然站起身來，準備出門，門口的士兵攔住他，恭恭敬敬的說道：「先生，您還不可以離開，還請回去吧。」

杜明似乎已經習慣，點了點頭就回去了。

雖然不可以和外界交流，但傑昇依舊給了他能看到外界的機會。

他的房間里有一個被嵌入牆體的電視機，裡面甚至可以看到一些地球的電視頻道，只不過都是些不知道是什麼語言的節目，除了一些新聞節目，幾乎就不會再看別的了。

而月球的頻道里，正在播放的是傑昇市長在七號區域實施的新政策，看著傑昇站在講台上意氣風發的模樣，杜明心裡竟然有一絲絲欣慰，如果沒有與「萬尊」交流，或許傑昇也是一個好市長。

他曾在萬尊的描述之下想想過萬尊的模樣，但他心裡很清楚，他所想出來的，一定是錯誤的，因為他連萬尊星球究竟是怎麼樣一顆星球都不知道，又怎麼會知道這顆星球所孕育出來的生命會是什麼樣的呢？

萬尊和他們的交流方式似乎只有通過電磁波頻，根據萬尊的話來說，他們很早以前就已經在觀察太陽系了，對於太陽繫上唯一的生命也就是人類，並不感興趣。

所以他們只想要得到太陽，得到一顆能夠很好的吸收太陽能量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地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