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兇手
眼前景象究竟是真實還是虛幻？陸濟與白尋先是木然站在原地，隨後朝瓦礫老城區飛奔而去。
只見瓦礫老城區如火柴頭顱，輕輕一擦，訇然引燃，儼然已深陷一片火海之中。大火肆意蔓延，火舌亂吐，場面過於驚險震撼。周邊的人們已經呼聲震天，搶著救火。陸濟瞪大了雙眼顫聲道：「怎......么會這樣？」
白尋急道：「我們快進去救蕭老爺子出來！」他跑到街邊一個消防栓邊上，「胖子，你砸開這個消防栓，快！」
陸濟飛奔過去騰空而起，重重一拳砸在消防栓上，消防栓頓時崩裂，水流激射。白尋當下運行五行之力，催動水之翼靈用水罩住兩人周身，隨後兩人飛快向瓦礫老城區街道口奔去。靠近后，只見周身火苗觸碰到裹在身上的水便濃煙直冒，發出「呲呲」之聲，兩人用水做的外衣做掩護一路狂奔衝進了瓦礫老城區內部。只見裡面的房子已燒毀嚴重，碎石磚瓦不停掉落。兩人朝著蕭萬卓的住處急速奔去，周身的水蒸發的十分迅速。不多時，他們已來到了蕭萬卓屋子跟前，陳舊的木板門已經被燒黑，陸濟一腳踹開了木門，屋內黑煙瀰漫，已看不清裡面狀況，陸濟揮動了幾下手撥開濃煙，大聲叫道：「太師父！太師父！你在哪！咳咳......」
屋內除了噼噼啪啪的爆響之聲，沒人回應。白尋衝進去看準了屋內幾個著火點，用御水術用水將其撲滅，陸濟搶進屋內，只見蕭萬卓倒在桌子底旁已奄奄一息。
「糟糕！」陸濟背起蕭萬卓，與白尋一同衝出屋外，原路返回迅速逃離了瓦礫老城區。兩人衝出后，已有四五輛消防車到了，消防隊整整花了兩個小時才將大火徹底澆滅，然而瓦礫老城區卻已成了黑漆漆的殘垣斷壁，這片五賢區的縮影徹底毀於一旦。這場大火，與當年臨火區的遭遇如出一轍，大火過後，令人聞風喪膽的帝皇熱病毒是否又將大規模爆發？這一夜，瓦礫老城區成了五賢區的夢魘，人們將在猜測與困惑中惶惶不可終日......
天漸亮，東方露出魚肚白，太陽重新從地平線生起，新的一天即將來到。可瓦礫老城區的那些善良無辜的人卻已經永遠與這個世界訣別了。
這一夜，陸濟與白尋火速將蕭萬卓帶回南陽藥鋪。李勝見到恩師雙眼緊閉，奄奄一息，心下驚怒交集。他給蕭萬卓把了把脈，好在蕭萬卓尚有氣息。
李勝給蕭萬卓吸了氧氣，保持他的呼吸順暢。蕭萬卓的身體情況稍稍平緩下來，李勝帶門出去，將大家召集在大廳里，他痛恨自責，泫然欲泣道：「這場災難是夜煞門發動的，他們還是對老師下手了。都怪我，都怪我！要是早些把老師帶離老城區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蕭月容抹淚眼婆娑：「夜煞門真是喪盡天良，殘害了這麼多條無辜的性命！眼下我們趕緊把老師轉移到南陽坊去。」
白尋咬了咬牙，心想：「若是小丁當時在場，便可催動水之翼靈滅了大火。」他只恨自己的水之翼靈無法控制這麼龐大的水量，心中同樣也是說不出的難受。
李勝眉頭緊鎖，說道：「老師年紀大了，受了這樣的創傷，情況不容樂觀。他的脈搏微弱，這一路的顛簸之苦目前恐怕無法承受。」他嘆了一口氣，「我們等天一亮再動身，藉助白尋的御水術前往南陽坊。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孤注一擲，在他身上實行《翼靈五行譜》來救助他了。」
大家都是吃了一驚，蕭老爺子年事已高，身體是否承受得住實行《翼靈五行譜》這一關？這實在是九死一生，卻也別無選擇。
陸濟握了握拳，指甲深陷肉里，痛恨道：「今天與白尋去找了太師父，然後瓦礫老城區便遇上了這樣的災難......難道夜煞門已經在暗中跟蹤我們？」他心下十分內疚，心想要是不去找蕭萬卓，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蕭月容拍了拍陸濟的肩膀安慰道：「眼下先別追究這些，我想夜煞門早已對老師圖謀不軌，你們不去找老師，他們也早晚會幹出這樣的事來。若不是你們救老師出來，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李勝說道：「月容說的不錯，你們不必自責。眼下五賢區已太過兇險，夜煞門追蹤到這裡也是早晚的事。大家就先回屋收拾休息，天一亮再出發。」他又對蕭月容說道，「你通知許龍老爺子與紫琳，將五賢區事態的嚴重性告訴他們，已不是黑幫團伙活動這麼簡單了，必須出動千虎軍隊的力量鎮壓。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毫無徵兆，與當年臨火區發生的大火如出一轍，我推測是夜煞門用火之翼靈的力量燒毀了瓦礫老城區。」
大家心下駭然，火之翼靈再次現世，如此大規模燒毀破壞，自然是要竭力阻止。眾人均想：擁有火之翼靈的人，會是還未謀面的「黑洞」嗎？
各人又交代事項后便回屋休整。陸濟站在房門口，他憂心忡忡，心下擔心：「夜煞門是否會覺察到羅芸與他的關係，然後對她下手。」
陸友元見陸濟皺起眉頭苦苦思索，心事重重的樣子，問道：「兒子，你在擔心羅芸姑娘？」
陸濟雙手使勁揉搓幾下臉，說道：「是的，爸，她在五賢區我好生放心不下，該不該把她也帶到南陽坊，我怕......」
陸友元沉默半響搖了搖頭，說道：「她能放得下家中父母一走了之嗎？要是夜煞門加害她家人，她一定會十分痛苦。」
單是加害蕭萬卓一人，夜煞門就燒毀了整個瓦礫老城區，其心狠手辣程度令人不寒而慄。倘若他們要對羅芸下手，恐怕羅芸家附近所有的百姓都將無一倖免。很顯然，沒有翼靈果的力量，面對夜煞門將是螳臂當車，自取滅亡。只有找到小丁，才能不畏懼火之翼靈的力量。
陸濟抬頭長呼出一口氣，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該怎麼辦才好......」
陸友元搭了搭陸濟的肩膀，鄭重道：「老爸留下，你護送蕭老爺子回南陽坊醫治。」
「這怎麼行......」
「我已經仔細想過了！」陸友元說道，「我留下不僅可以暗中保護羅芸，同時還能打聽小丁的下落。你在葯醫師選拔大會露過臉，留在五賢區反而會引人注目。」
「可是......」
陸友元凝視著陸濟，說道：「兒子，這是保護我兒媳婦最好的辦法，等許龍老爺子與千虎隊到了五賢區，那便安全多了！你先同他們一起回去，救了蕭老爺子。」
陸濟咬著嘴唇看著陸友元良久，心想以目前的狀況，老爸所說的方法的確是最為妥當的。羅芸是個極有主見的女孩子，不然也不會在選擇愛情這件事上這般堅定不移，雖然因為陸濟的關係，她與家人之間有了嫌隙，但她心中還是極愛自己的家人，絕不可能丟下家人不管不顧的擅自離去，這點陸濟深知。
陸濟緊緊握住陸友元的手，含淚道：「好，爸你......千萬要小心！」
陸友元莞爾一笑：「兒子，放心去吧，你永遠是老爸的驕傲！」
太陽升起，小丁失魂落魄的走著，他已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或許他希望永遠這樣走下去，走到一個沒有煩惱，沒有紛爭的世界中去。
喧鬧的大街，行人川流不息，熙熙攘攘，好不熱鬧，小丁不知不覺已走上這條大街。過往行人時不時撞在他肩上，他卻毫無發覺，如果這條繁華的街道是一條大河，那麼小丁就是一滴油，永遠的漂浮於水面之上的油，這裡一切的嘈雜之聲都已被他的腦海隔絕。
他繼續走著，繼續漂流著。漸漸地，他走出了這條街道，踏上了一條坑坑窪窪的田間泥路。他恍恍惚惚，眼神渙散，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終於停下了。眼前已是一片竹林，邊上有個草垛子。小丁在草垛子上靠了下去。
他仰頭望向藍天，那個夜晚，與古三爺之間的談話又在他腦海浮現：「陷害你父親那個人，便是南魂！」
「便是南魂，便是南魂，便是南魂......」短短四個字，猶如利劍穿心，在小丁的耳畔縈繞不絕。
他又回憶起那晚在雲樂莊園里的談話。
古三爺說道：「要事在身，離別幾天，把你一人留在雲樂莊園，小友勿怪。」
小丁說道：「這幾天有小香兒陪我說說話，並不孤單。」
古三爺微笑道：「那就好。」
小丁咬了咬嘴唇，懇切說道：「古三爺，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
小丁說道：「古三爺您能不能打聽到小香兒父母的下落，我想......她很想一家人團聚。」說到這裡他心裡一酸，一家團聚，何嘗不是他自己的心愿。
古三爺怔了怔，點點頭：「好，我儘力而為。」
小丁握了握拳頭，終於才問道：「古三爺，您上次說我父親是被人陷害了，是您親眼所見嗎？」
古三爺表情變得凝重：「這個老夫倒並未親眼所見。」
小丁稍稍鬆了一口氣，他本想說世上有本神奇的醫書叫做《翼靈五行譜》，可令人在垂危時刻起死回生，而他父親與南魂就是了解並運用《翼靈五行譜》的人。但這件事是個秘密，他心裡躊躇是不是該告訴古三爺。
「人死不能復生，楚陽小友節哀順變。不過，仇人卻絕不能讓他逍遙法外！」古三爺神色肅穆。他沉默片刻，又悻悻對著小丁說道：「陷害你父親的不是別人，正是曾經與你父親情同手足的人！」
小丁一顆心砰砰直跳，頓了頓問道：「那個人是誰！」
古三爺一字一板說道：「陷害你父親那個人，便是南魂！」
此話一出，就好似一桶寒冷徹骨的冰水在小丁的頭頂倒下。他渾身一凜，顫聲說道：「你......你說什麼？」
古三爺面露憤怒之色：「丁魄兄弟被陷害，是因為一本叫做《翼靈五行譜》的醫書。」
這話當真又如一道閃電霹靂擊中小丁，他驚恐萬分，呼吸急促，退後幾步，險些站立不住。這位古三爺居然也知道《翼靈五行譜》的存在！
古三爺繼續道：「《翼靈五行譜》是丁魄先生一生的心血，也是迄今為止人類醫學史上的最大突破。」
小丁雙手發抖，胸口發悶說不出話來。他低頭暗想：「《翼靈五行譜》是我父親所創？可李叔卻說.....」
古三爺嘆道：「曾經南魂也是與丁魄兄弟齊名的葯醫師，二人都是蕭萬卓最得意的弟子，每每競爭，醫術不相伯仲。」
小丁已不知所云，李勝也說過同樣的話，確是如此。
只聽古三爺敘述道：「有一年丁魄閉關，刻苦鑽研醫學，終於在一年之後有了重大突破。他將自己的研究成果與畢生所學記錄下來，嘔心瀝血編寫成了一部名叫《翼靈五行譜》的醫書。在出關之後，丁魄的醫術更是俱臻化境，別說湘城，就算放眼整個世界都是巔峰的存在。可想而知，此時南魂的醫術自然已遠不及丁魄了。丁魄雖也想將《翼靈五行譜》傾囊相授於南魂，但南魂是相當自負的一個人，說什麼也不肯受教，他深信其中奧秘憑自己也能鑽研得出來。但是一年過去，他的醫術始終與丁魄相差了一大截。」古三爺又嘆了一口氣，「本是造詣相仿的二人，突然被有了這種落差，心裡大抵是很不好受。一向自負的南魂何以受過這種打擊？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醫術非但沒有趕超丁魄，差距反而愈來愈大，他日漸憤懣，整個人被妒忌之心吞噬。終於在某一天夜裡，他下毒殺害了丁魄，並奪走了那部《翼靈五行譜》！」
小丁瞳孔驟然收縮，胸口像是被一柄大鐵鎚狠狠一擊。他陡然向前走了幾步，像是質問古三爺：「你胡說......這怎麼可能......有什麼證據？」
古三爺平靜說道：「證據自然是有的，不然我與南魂素不相識，怎會憑空捏造這些東西誣陷於他？」
小丁眼淚一顆顆往下掉，失聲道：「證據，證據是什麼！」
古三爺緩緩轉過身去：「證據就是那本《翼靈五行譜》，在這部醫術里有丁魄先生親筆留名，他更是在臨死之前將南魂毒害他的罪行藏匿於其中！」
小丁頹然坐下，像是被抽幹了靈魂。許久后他才回過神來，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古三爺踱步走向窗邊：「我身為湘城榮耀官，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常人多些。」他回頭道，「只要找到那本《翼靈五行譜》，將丁魄的遺言公佈於世，便可真相大白，丁魄先生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不過自打那出事件以後，南魂便攜帶著《翼靈五行譜》銷聲匿跡，誰也不知道他逃去了哪裡。」
與古三爺的談話令小丁痛苦萬分，他應該相信誰？是李勝？還是古三爺？他難以抉擇。倘若李勝騙了他，但他竭盡全力讓小丁練就了《翼靈五行譜》，大家還助他獲取了水之翼靈，陸濟、白尋、紫琳還有蕭月容對他的感情都是真真切切，絕不會是虛情假意。若說古三爺的話是假，那他為什麼要在危難時刻救他，古三爺對他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關懷之至，這點也絕不是假的。
天色漸暗，不知不覺已到了傍晚。微風吹得竹子發出「嗽嗽」的響聲，天邊一抹晚霞像害羞姑娘的臉。小丁的心平靜了些，他喃喃自語道：「我該怎麼辦？」
他想到了白尋與陸濟，倘若遇到了這樣的事他們會怎麼做？跟他一樣逃避一切嗎？不！他們一定會去努力找出線索，查明真相，證明李勝的清白，古三爺一定是對李叔有所誤會！他幡然醒悟：「對，我不能一蹶不振！我要找出真相！」
「對，那本《翼靈五行譜》就是證據，假如真如古三爺所說，上面有我父親的親筆留名以及......只要找到那本《翼靈五行譜》,一定就可以真相大白！」小丁的雙眼頓時亮了許多，猶如在黑暗的迷霧之中，陡然見到一絲光明。「我必須到南陽坊去，找到《翼靈五行譜》，解開這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