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挾持
鉤子見陸友元應戰,心中頗有些意外之喜。雖然他十分畏懼眼前這人,不過單打獨鬥總比被亂棍打死來的好。
陸有元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然而鉤子卻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只見陸友元一步一步朝他走去,鉤子汗如雨下。鉤子後退了兩步,腦海里努力回憶著曾經「叱吒風雲」的日子,心裡總算有了些底氣。他遲疑了一會,最終撲上前去,掄起拳頭朝陸友元的正臉打去。先下手為強!這是鉤子打架一貫的作風。
怎奈鉤子心慌意亂,出拳的速度與力度大不如前,在如此心裡壓力之下,這一拳軟塌塌的,像放慢了的鏡頭似的,沒發揮出一半的威力,拳的路數就連周圍的老百姓都看的一清二楚。陸友元當然看的更為清楚,當年的怨恨一直積壓於他心中,今天便是報仇雪恨的日子,為了這一天,陸友元可沒少練。只見他一個貓腰,已避開了鉤子的拳頭,緊接著一躥,已是狠狠一拳打在了鉤子的鼻樑骨上,他行動迅捷,這一連串動作竟是一氣呵成。
鉤子踉踉蹌蹌後退幾步,身子搖搖擺擺總算沒倒下去。隨著鼻子傳來劇烈的酸痛,鮮血一滴一滴掉落在地上,可見臉上已經掛了彩。
「好!」周圍一片喝彩。
「陸先生好樣的!」
「打他,打死這個傷天害理的東西!」
周圍百姓齊聲大喊助威,掌聲雷動,不斷發出鍋碗瓢盆那「乒鈴乓啷」的相擊之聲。
鉤子心中充滿了畏懼,他嘴唇發顫,氣勢全無,竟不敢還擊。
陸友元伸出手朝鉤子勾了勾說道:「堂堂黑竹幫第一打手,連我一個老頭子也打不過,說出去可不讓人笑掉大牙了么?」
鉤子又硬著頭皮又沖了上去,陸友元反身一個側踢踹在鉤子小腹上,「哎喲…...」鉤子四腳朝天翻倒在地。他蜷縮在地像只蝦干,心想今天是要認栽了。他眼睛一瞟,餘光忽見那個趙蒙正傻乎乎的站在右邊人群的中央,那把小刀正巧掉在趙蒙腳邊。鉤子暗暗蓄力,一咬牙,忽然如同一根彈簧般彈向了右方,右方一群人不由自主向後退開,鉤子在地上骨碌碌打了一個滾,右手已摸到了小刀,然後迅速起身,左手一把挽住趙蒙的脖子,小刀已抵在趙蒙喉嚨上。
鉤子心知這是最後的一線生機,不免緊張大叫:「退開!都退開!不然我一刀宰了這小子!」
趙蒙又成了人質,不禁又驚又恐,叫喚道:「快救我,快救我呀!我爸是五賢區第一醫院院長,你們快救救我呀!羅芸救我啊!」
鉤子啐道:「我呸,還他媽的當你是富家公子哥啊,沒了你老爹你連屁都不是!」
這老百姓都沒遇到過犯罪份子挾持人質的事兒,一時半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這人是趙駟的兒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害了陸先生家與羅芸家,管他幹嘛!」
立馬有人附和道:「對,對,別管他,他不是什麼好東西!」
人群聲後走出一個身材修長,長相清秀的姑娘,正是羅芸,眾人紛紛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趙蒙哭著求救道:「羅芸,你快救我。只要你答應了跟他走,他就…...」他顯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是多麼貪生怕死且無恥,就連他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眾人聽了紛紛指責:「你他媽的還是男人嗎?窩囊廢,還不如讓這流氓一刀扎死你得了!」
羅芸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趙蒙,你聽好,你們趙家用卑劣的手段害的我與陸向陽生離死別,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你!我從不貪圖你們趙家任何東西,你爸幫我安排的工作我已辭了,這些年送給我家的東西我已一一退還,從今往後你我一刀兩斷,再也無瓜葛!」
趙蒙頓時語塞,忽然聽鉤子在耳邊說道:「你快說,難道這樣子就算完了嗎?」
趙蒙立即對著羅芸喊道:「難道…...這樣子就算完了嗎?」
羅芸眉頭緊蹙,嗔怒道:「你還想怎樣?」
鉤子又輕聲說道:「你快說點讓她內疚的話!」
趙蒙凝思片刻,想到自己始終沒有在羅芸心中有過一席之地,這麼多年的心血已是付諸東流,他心中一酸,忽然說道:「我趙蒙對你羅芸這些年的感情是真真切切!趙家為你們羅家付出多少,你有計算過嗎?現在你就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完事了嗎?我老爸說的沒錯,你羅家果然都是一群白眼狼,你媽收我家送的禮品的時候可是毫不含糊!我趙蒙雖然不中用,但是對你羅芸的每一件事都是十分上心,又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此刻趙蒙把這麼多年內心深處的煩悶與酸楚盡數發泄了出來,這些話把鉤子聽得瞠目結舌,心想這窩囊廢果然還有些利用價值,挾持他算是挾持對了。
只見羅芸臉上已有愧色,胸口起伏,顯然是心情激蕩。鉤子眼神中閃爍著喜色,暗叫道:「很好,幾句話正中這小妞的下懷!」
這兩年羅家在趙駟的庇護下的確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羅偉平欠下的眾多債務都由趙家還清。不僅如此,趙駟還利用手中的權勢為羅偉平和陳霞弄了兩個待遇不錯的工作崗位,羅家是過上了有頭有臉的富裕生活。趙駟的糖衣炮彈不斷,還以羅偉平陳霞兩夫妻的名義給羅家買了套市中心的房子,這些都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羅芸低頭想到這些不禁握緊了拳頭,指甲刺進了肉里。她心中又多添幾分愧疚之意,抬頭說道:「好,我們家的確受了你趙家不少照顧,你想要怎麼樣?」
鉤子見機會來了,連忙湊近趙蒙耳邊指使道:「讓她代替你,讓你走!」
「你來代替我,讓我走!」趙蒙立即喊出。
「你他媽的胡說八道什麼!」陸友元指著趙蒙怒道,他又對羅芸說道,「芸芸,這可萬萬不可,別聽這臭小子妖言惑眾!」
周圍百姓又七嘴八舌罵道:「是啊,你這小子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對呀,讓一個女的為你冒生命危險,哎…...算什麼男人!」
鉤子見羅芸有所遲疑,生怕出什麼變數,急道:「你讓她來換你,快點!」
趙蒙對著羅芸說道:「羅芸…...你過來…...你換了我,那這些都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了!」
羅芸終於咬了咬牙,向前走去。
「啊,芸芸別…...」沒等陸友元說完,鉤子抓住一線生機,立馬將趙蒙向前一推,順勢上前扣住了羅芸的手,把小刀橫在了羅芸脖子前,趙蒙向前一撲,脫了身,撒腿就跑,羅芸頓時成了被挾持之人,這短短几秒鐘形勢反轉,陸友元的七寸可是被鉤子給捏住了。
鉤子心中得意了起來,只要這小妞當了人質,就不怕脫不了身,再把她交給阿秋,那可離東山再起不遠了。
羅芸雖被鉤子的小刀抵著脖子,但臉上絲毫沒有顯露出任何畏懼的表情,她還是平靜說道:「陸伯伯,我已執意與陸向陽一輩子廝守,他不懼生命危險與這股黑暗勢力抗爭到底,我羅芸如果是一個沒有擔當且貪生怕死的人,又怎麼配得上他?」
「好!不愧是我兒媳婦!」陸友元不禁大叫一聲,心中感動不已,他對鉤子說道:「鉤子你聽好,要是傷到我兒媳婦一根毫毛,我陸友元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這句話當真給鉤子造成了一定的威懾力,他那握刀的手居然又滲滿了汗水。不知為何,他心中怕極了這個陸友元,他沒敢再說一句話,只是慢慢往後退,想儘快逃離這裡。
羅芸被當成人質,周圍百姓不敢輕舉妄動,人流隨著鉤子慢慢移動,此時鉤子腦子卻是一片空白,連一句威脅的話也說不上來。
不知不覺,他脅迫羅芸已到了社區門口,陸友元與老百姓們也跟隨到了門口。他正愁怎麼帶走羅芸,忽聽背後有人喊道:「幹得好!鉤子兄不愧是黑竹幫第一打手!」
鉤子轉眼一看,只見身後黑壓壓一片人群朝他這邊趕來。說話的這人身材肥胖,脖子上掛著一根手指般粗細的大金鏈子,身穿著一套黑色的西裝革履,嘴裡叼著一枝雪茄,正吐出一口濃煙。
鉤子見到這人不禁皺了皺眉頭:「哼,是你啊老錢!」錢大哥與鉤子曾經有過不少過節,他比鉤子年長不少,混出名堂的時候鉤子還是個剛入黑幫的愣頭青,那時黑竹幫也就普普通通的二流團伙。錢大哥見這個鉤子囂張跋扈很是扎眼,曾經沒少毒打過剛進黑幫的鉤子。不過自從黑竹幫成了五賢區第一黑道團伙后,錢大哥對鉤子的態度明顯客氣了不少,現下他找了過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
陸友元心下焦急,心道:「這節骨眼上又冒出來了這麼多黑道人員,這可凶多吉少!」
錢大哥團伙氣勢洶洶壓倒過來,起碼八九十人,他走近說道:「哈哈哈,鉤子老弟,老哥來了你就不用怕了,麻溜的過來,五賢區現在有我罩著,沒人敢動你。」又對著陸友元等人說道:「你們這幫老頭子老太婆都給我老實點,要是敢跟我們對抗,少條胳膊,斷條腿的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你們。」
鉤子挾持著羅芸腿走到了錢大哥身邊,他不禁心下有氣:「這肥豬口氣不小,黑竹幫牛逼的時候叫崔老刀又是大哥又是崔爺的裝孫子,還假惺惺的跟我稱兄道弟。現在瞧我獨自一人,可跟我裝起逼來了,哼!這死肥豬一肚子壞水,根本沒安什麼好心!」
鉤子畢竟是黑竹幫第一打手,沒把身後的混混放在眼裡,不過此時孤身一人,只能靠他們這些混混才能安全脫身了。他又看了一眼陸友元,只見陸友元兩眼精光暴射,像頭猛虎般盯著他,鉤子心裡發毛,趕緊說道:「老錢,你…...先讓小弟們壓住這些人,我們撤。」
錢大哥聽了有些詫異,心想:「這鬥雞眼的膽子原來這麼小,嘁,沒點魄力,老子帶了這麼多人來助場子,還怕個鳥!想必這貨以前只是倚靠著崔老刀這座大山耀威揚威而已,哼,如今崔老刀栽了,他就成了喪家之犬,今後還是只有被我毒打的份。暫且先把這姓羅的小妞給帶走,事後功勞一攬,把這鬥雞眼也給做了,這前幾年給他威風了會算他運氣好!」
鉤子挾持羅芸慢慢後退,忽然抄起別在一個小混混皮帶里的一把西瓜刀,抵在羅芸脖子上,沖著錢大哥喊道:「錢胖子,今天抓住這女人你我算是立了大功了,你說今後我們身份地位該怎麼算?」
錢大哥一愣,這鉤子腦袋還沒捂熱,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開始論功行賞起來。錢大哥頓時氣忿道:「鉤子老弟,我們先撤,在這僵持著對我們不利,身份高低我們兄弟倆回去慢慢商議。」
鉤子瞪大了鬥雞眼說道:「不,現在就要當著這麼多兄弟在場交代清楚,要不然老子一刀砍了這妞,誰也撈不著好處,你我還得濺一生血,阿秋那兒誰都不好交代!」
想到阿秋那殘忍手段,錢大哥不禁背脊發涼,他臉上儘力保持著和氣,說道:「呵呵,鉤子老弟哪裡的話,我老錢怎麼會虧待了你?」
不料鉤子痛罵道:「你他媽的少放屁,你這臭肥豬一肚子壞水,今天先當著大家的面說清楚,今後五賢區老子做第一!你做第二、第三、第四不管老子的事!」鉤子清楚這個老錢的作風,出爾反爾,做生意更是姦猾狡詐,吃人不吐骨頭。
錢大哥團伙是曾經在黑竹幫之上的黑道團伙,起初兩幫人馬爭地盤爭生意時也沒少掐架。有一次鉤子被錢大哥抓住機會痛打一頓,眼珠子還給打壞了,要不然也不會發展成現在的鬥雞眼了。後來有了阿秋的介入,黑竹幫才日漸強大,成了當之無愧的五賢區第一黑幫。要不是崔老刀收了錢大哥好處,苦口婆心的一遍一遍教導鉤子什麼以「大局為重」,鉤子早找機會報復這個死肥豬了。
此時,錢大哥那張堆肉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怒火已讓他難以保持平靜,臉上的肥肉都在微微抽搐,這副模樣,了解他的人都知道錢大哥此時已氣的要砍人了。錢大哥暗暗切齒,心想:「這個死鬥雞眼,他媽的真不知好歹,早知道先讓這幫泥腿子打死了他!」
周圍老百姓與錢大哥的小弟們都面面相覷相互錯愕,鉤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這讓他們全然不知所措。
錢大哥心想:「要在這麼多小弟面前認這死鬥雞眼當大哥,這他媽的讓我今後怎麼混!哼,不過這小子現在孤掌難鳴,暫先同意了他,再一槍崩了他!給弟兄們上一課什麼叫欲擒故縱!」他一摸身後皮帶,暗叫:「糟糕,出門急,媽的沒帶槍。」他愣了一會,對著鉤子笑了笑:「鉤子老弟,這老大位置自然由你來坐,老錢我哪有這種才能,而且我早看出老弟你是這方面的人才。」
鉤子似乎看出了老錢的意圖,冷笑一聲:「好,那你今兒個就在這立個誓,就說今後認我是五賢區第一大哥,萬一反悔,就說你是我鉤子生的,見到我先跪下喊三聲爹。」
「哈哈哈…...」眾人聽了忍俊不禁。
錢大哥聽了怒髮衝冠,不過還是沒有失去理智:「哼,你是信不過我老錢嗎!我要是今天不來趕這趟場子,你不被他們打成肉醬!」
「芸芸!」忽然對面人群中擠出一對夫婦,正是陳霞與羅偉平夫婦。此時兩人均嚇的面色蒼白,陳霞更是失聲痛哭道:「求求你們,放了我家芸芸,你們,你們…...」話說一半,竟然暈厥過去。
「媽!」羅芸看到母親暈倒在地,心中萬分焦急。
鉤子大笑道:「哈哈哈,要怪就怪你找了趙蒙這個好女婿,要不然老子可抓不住你女兒!」
眼看形勢越來越惡劣,陸友元表面鎮定,心中卻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心想:「這怎麼辦才好,報警就怕這群亡命之徒狗急跳牆,傷了芸芸。」
錢大哥朝鉤子靠近:「好好,就聽你的,我們來擋住這群泥腿子,鉤子老弟你先離開。」鉤子挾持著羅芸一步步後退,心想曾經被這肥豬痛揍,今天這口氣可出的舒服的緊,頓時得意起來:「哼,老子今後可是你們的大哥了,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別跟這個死肥豬混了。」
眾小弟聽了這話真是怒不可遏,錢大哥更是忍無可忍。他本來想撿個大便宜,順便坐上五賢區黑幫第一大哥的位置,沒想到這鉤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戰他底線,他已失去理智,忽然從身邊小弟那奪過一把鋒利的長刀,沖向鉤子怒吼:「你個死鬥雞眼,老子今天砍不死你,就跟你姓!」
鉤子仗著挾持羅芸,只顧呈口舌之快,想在今天羞辱這死肥豬一番,以報當年傷眼之仇。他沒想不到這肥豬真敢上來與他拚命,周圍的眾小弟也瞬間圍堵上來,鉤子頓時嚇了一跳。
錢大哥首當其衝,一刀砍向鉤子,鉤子身子一斜避開,刀子敲在地上擦出一串火星,刀頭一下子變了形,可見這一刀下的力道有多大。鉤子心中怒極,心想:「今天老子破釜沉舟,跟你拼了!我先砍了這小妞,死了也要拉你們幾個當墊背!」他忽然推開羅芸,舉刀朝羅芸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