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骨肉團圓
「月容,月容……」李勝只覺眼前是一片扭曲的黑暗,隨後似乎連黑暗也消失殆盡,只剩下無盡的空洞。他焦急的喊著蕭月容的名字,然後就沒有了意識。不知過去多久,他開始有了只覺,先是感覺手心裡傳來一股溫熱,隨後他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懸浮在一個白色的空間里,白色空間無限延展,望不到邊際,在他身邊的是蕭月容,他正握著她的手。
「月容,月容!」南魂按住了蕭月容的肩膀用力搖晃,蕭月容漸漸醒了過來。
「通兒,通兒……」她嘴裡碎碎叨叨念著,同時看到了南魂,她環顧四周,問道,「我們這是在哪裡?」
李勝無奈搖了搖頭,他們只記得被吸進了那個黑洞之中,醒來后便到了這裡。
忽然,他倆身邊出現一個微小的氣旋,然後氣旋越來越大,跟之前吸入他們的那個黑洞如出一轍,兩人退後了幾步,緊接著黑洞里出現一個漆黑的身影。
「通兒……」蕭月容不禁喊出了他的名字。她垂淚,自己朝思暮想的孩子就在眼前,可他們之間的隔閡卻早已變得遙不可及。
南邪通閉著右眼睛緩緩張開,此時眼裡的那種冷漠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情與欣喜。他居然開口說道:「南魂、月容,是我,丁魄……」
「丁魄?」南魂與蕭月容相顧愕然,南邪通居然變成為了丁魄?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南陽坊的木屋前,陸濟與白尋依舊與夜煞門的高層對峙著,雖然他們毫無勝算可言。
「等等……」吳相海忽然上前兩步,用嘶啞的聲音對白尋說道,「尋兒,別再執迷不悟,你們有什麼勝算可言?只要你們收手加入,古三爺同意放過你們。古三爺貴為湘城榮耀官,是可以直接對罪惡之人執行執法權……父親我不想你死。」
白尋雙眼已布滿了血絲,憤懣道:「執迷不悟的人是你,罪惡之人是夜煞門!」
「我不想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死去……」
白尋停頓了半響說道:「不必內疚,你就當從沒生下過我。」
吳相海木然的看著白尋,心裡雖失落,但也有存有一絲欣慰。或許,白尋才是他最值得驕傲的兒子。他想到兩個兒子吳峰吳雲的生死,卻也只能咬牙低頭:「我一把老骨頭死了倒也沒什麼,可是你兩個哥哥……他們還年輕,他倆的性命也全掌握在古三爺手中,尋兒,就當我這個做父親唯一一次求你,收手救救他們。」
白尋沉聲道:「我只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吳相海怔住,他木訥了幾秒鐘,嘴唇抽動了幾下,身體搖擺不定,不知是因為情緒激動還是身心疲憊,他感覺五臟六腑好似被火點燃,劇痛難忍,然後雙目眩暈起來。他扶住額頭,皮膚也變得有些發紅。
「我怎麼了……」吳相海喘了幾口粗氣,回頭望了眼古三爺,古三爺冷漠的與他對望了一眼,他瞬間知曉了一切。
白尋皺了皺眉頭:「你……」
他搖了搖頭,又對著白尋擺擺手,說道:「罷了……尋兒,是我愚蠢,全都是我咎由自取。」說完他已然支撐不住身體癱倒了下去。
陸濟心頭一緊,不禁脫口而出:「他得了帝皇熱!」
「什麼!」
昏迷之際,吳相海已心知肚明:「古三沒有打算放過吳家,在雲樂莊園後山的石亭中就給我下了毒,他要吞併吳家的財產,然後將吳家趕盡殺絕……」帝皇熱發作的很快,短短几分鐘,吳相海的體溫已經接近了四十度,他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用盡最後的一絲氣力對著白尋喊道:「快走!務必要拯救……」
白尋茫然的看著吳相海,接二連三的打擊給他的心靈承受了不可估量的傷害。忽然地面火光四起,然後火焰躥起。一根根火焰相互交織成四面火網,將陸濟與白尋困於其中。
「糟糕……」白尋咬了咬牙,催動五行之力,可周圍溫度太高,可供凝聚的水只有拳頭大小那麼一團,根本無法突圍。
情急之下,白尋大叫:「胖子!我扔出水團后,們直接衝出去!」
「嗯!」
白尋控制水團射向火網,可水團碰到灼熱的火網瞬間發出「呲」一聲,同時化作一陣白煙蒸發了。
「可惡!」白尋止步於前,兩人貿然衝過火網必定會被嚴重燒傷。
火網外,胡魁對著他們輕蔑一笑,就像欣賞著落入籠子里的獵物。他對著古三爺說道:「雖然丁魄的兒子離去,但水之翼靈早晚會落入我們手中,三爺,事成之後,您就是天罰!」
就在此時,南陽坊的上空忽然響起轟鳴之聲,同時四道瀑布組成一個方體從天而降,瞬間將火網壓制。頓時四周濃煙四起,火焰被澆滅,古三爺等人不禁後退了幾步。
濃霧散去,一個少年從天而降,輕盈的落在了他們的前方。少年衣衫襤褸,眼神中卻消除了之前的惶恐,他正是丁楚陽。
古三爺、胡魁與肅殺同時心頭一震,他想不到丁楚陽還會回來,他臉上慈祥的表情仍然沒有褪去,只是凝固了,彷彿戴著一張石膏面具。火網解除,陸濟飛奔過去扶起了蕭萬卓,可惜蕭萬卓已然沒了呼吸。白尋也到了吳相海的身邊,他握住了他的手,吳相海的身體已變得燙手,這次的帝皇熱毒下的很重,他面色赤紅,向用盡全力想說點什麼,可最終吐出一口氣后沒了生息。
「我全都知道了。古三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小丁見比情景,緊握了拳頭,指甲刺進了肉里,冷靜之後的他此刻心中充滿了不解與悲憤。「為什麼,你身為萬人敬仰的榮耀官要這麼做?」
古三爺看著小丁默不作聲,良久后嘆了一口氣:「楚陽小友,你還年輕,許多事情不是現在的你能夠理解的。是卑鄙是偉大?是惡毒還是善良?是仇恨還是熱愛?這些情感可以互不排斥地並存在同一個人的顆心裡。」他向右邊踱了幾步,又說道,「人和樹一樣,愈求升到高處和光明,它的根就愈往下扎,向黑暗,向深處,向罪惡……我身為湘城榮耀官,就是要重新整治這個世界!四十年前,我與吳相海的親人都被殘忍殺害,就連我們生活的家園也被完全燒毀,而做出這些事的人僅僅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慾,人性的扭曲需要由血的教訓來糾正!這個利益熏心、腐朽的社會早就該結束了,那些坐擁權利來滿足自己的酒囊飯袋最應該下地獄,此時湘城黑白兩道廝殺,人性的貪婪將發揮到極致,正是走向了最後的狂歡!」他又轉過身來對著小丁他們,「在我得到了《翼靈五行譜》,創立了夜煞門,便是要顛覆這個世界,讓血與傷痛來告知愚蠢的人們,什麼叫恐懼!然後在一次又一次的毀滅中創造出新的秩序!」
小丁、陸濟與白尋深深被震撼,夜煞門不是想要統治世界,而是要將這個世界推向毀滅!小丁想到還在期待家人歸來的小香兒,她心中對古三爺是那麼尊敬,如果知道了真相的她會承受怎麼樣的打擊?
古三爺說道:「《翼靈五行譜》就是撬動這個世界的支點,而我與你們都是撬動世界的力量。」
陸濟怒吼:「你們殺害了蕭老與白尋的父親!老李與師娘也被擄走,此仇不共戴天!」
「什麼,李叔他……」沒等小丁反應過來,四周又已火焰升騰,火光衝天,溫度變得灼熱不堪,那條神秘的火蜥蜴催動火之翼靈,已秘密改變在周圍空氣的分子結構,布下了的陷阱,熊熊大火毫無徵兆的燃燒了起來。古三爺說道:「那麼只能用這種方式了。」
溫度驟然飆升,圍困其中的幾人已是大汗淋漓,小丁雙手合十,前方懸浮流出一條柔和的水線,水線向平面延展,形成一道兩米多高的水牆,他凝聚精力,雙手貼在水牆之上,水牆外側頓時像開閘泄洪一般激流狂涌,湍急的洪流衝破火牆,頃刻間便到了古三爺等人面前,洪流上揚如萬頃波濤朝他們卷襲而去。
「三爺小心!」胡魁皮膚變得金光閃閃,迅速擋在了古三爺身前。「嘭!」巨大的浪花猶如一隻巨掌壓下,轉眼間三人已被洪流吞噬。胡魁擋在前面,在他前方出現了一個半弧狀的金色波紋,如同一隻圓形的玻璃屏障將他們三人罩住了。
金鐘罩,金之翼靈衍生出的能力,胡魁運用金之翼靈顯然已經更加熟練。
白色空間中,南邪通解釋道:「你們眼前這個少年是南邪通沒錯,我之所以說自己是丁魄,是因為現在通兒腦海里的意識是我丁魄的意識。可以理解為我藉助通兒的身體跟你們相見。」
「丁魄……」南魂睜大眼睛盯著南邪通。
眼前的南邪通繼續說道:「是的,通兒還活著,當幼小的通兒從高處落下,我們都以為他已死去,後來我發現他只是閉了氣。」
知道這件事的人寥寥無幾,蕭月容的淚水奪眶而出:「丁大哥,真的是你!」
丁魄藉助南邪通之口關懷道:「這麼些年過去了,你們還好嗎?」
南魂心情激蕩,更咽道:「我們很好……楚陽也已長大成人,還獲得了水之翼靈,倒是你……」
「哈哈哈,我知道你們一定能行的。這個地方叫做翼靈空間,外人是進不來的。這麼多年過去,發生了很多事,時間有限,我不再一一詳說。我能現在借用通兒的身體與你們對話是因為在通兒練就了《翼靈五行譜》的那一刻,我將自己的一縷意識融入了通兒的腦海里。古三,也就是楓葯村的崔老刀,他也練就了《翼靈五行譜》,能力是控制人的思維,當初他在通兒練就《翼靈五行譜》的時候在通兒的腦海里施加了思想禁錮,所以通兒在被控制的時候身不由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通兒的身體同時吸納了兩個翼靈之果,兩個翼靈果相互作用,導致了形成這種能吞噬萬物的黑洞能力。」
他接著說道:「這是一場十分兇險的試驗,《翼靈五行譜》上雖然記載這種方法的可行性,但成功幾率極低,遠比吸納一個翼靈果要危險的多,崔老刀一直以為通兒是楚陽,是我的兒子,選擇了在通兒身上做這個試驗,目的就是要我全力以赴的完成這項試驗。雖然最後試驗成功了,通兒也保全了性命,但接下來的一段時日里兩個翼靈果在他體內相互排斥,使他痛苦不堪,也因這個後遺症,他大部分的皮膚變成了黑褐色,無法長久見光,所以只能將身體包裹的嚴實。」
李勝夫妻倆聽得百感交集,丁魄與南邪通的經歷真可謂飽經風雨。
「只有在通兒遇到你們的那一刻,我的意識才會被喚醒,現在,我終於等到這一刻。通兒終於與你們團聚。我會用最後的靈魂力量衝破崔老刀在通兒身上施加的思想禁錮。從今往後他就會回歸自己的意識。通兒,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去與他們團聚吧!」
「等等……」南魂不禁伸手叫住了丁魄。
丁魄釋然一笑:「小南,月容,見到你們真的很高興,今後,楚陽就拜託給你們了!」
說完,南邪通閉上了雙眼,翼靈空間里變得無比平靜。
不多久南邪通緩緩睜開右眼,他的目中擒著淚水,對著李勝與蕭月容叫道:「父親,母親!」
李勝與蕭月容奔向了南邪通,時隔十幾年,終於骨肉團聚,三人緊緊依偎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