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朝堂大戲
次日,乾明殿的鐘聲響起,李忠等人整理好衣袍在殿口候著小皇帝出來,奴才的活兒就是這樣,所有的事得提前做著,等了好一會兒,腳都快麻了,這才見到君臨打著哈欠伸著懶腰一步步出來,於是連忙上前指揮宮女將龍袍整理好,便高喊一聲:「擺架,乾明殿!」
階下的八個力士蹲下,將御攆放下請皇帝上攆后,前後六人這才平緩抬起抬棍,中間兩人則等升起後用兩肩抗住,這才邁著整齊的步子朝乾明殿而去,曹正醇在左側行走,李忠則是在前面引路。
皇帝出行很麻煩,只要不是在後宮,身後總要跟著十幾二十個太監宮女隨行,還有不算貼身侍衛和禁軍,不過由於小皇帝失勢,也就沒有那麼大的排場,林林總總加起來都不過二十之數,其中八人是轎夫力士,可想小皇帝君臨的處境何等艱難。
君臨失笑了一下,心道:「今天才是新的開始,將來自己可是要成為氣吞萬里的天下之主,可不能在自己臣子面前露怯?」
「看來還真沒有幾人沒把朕當作過皇帝!」君臨看著周圍的大大小小的太監宮娥,心裡就來氣,對著身邊的曹正淳道。
曹公公隨即運起內力長喊一聲:「陛下駕到,眾人相迎!」
這一聲驚耳駭心,聽在耳里就像一道驚雷,許多人下意識放下手中的事物,跪地就是一拜,數百名太監宮娥以及侍衛高聲齊喧:「吾皇萬歲。」
即便是成年心性的君臨此刻也是心情難當,小臉漲的通紅,就算是幾百人的呼聲,這也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君臨道了一聲:「走!待朕來會會這滿朝文武。」
豪邁的跨入大殿後側,前殿早已是人聲鼎沸,有殿前太監來稟太后和攝政王以及百官都已悉數到場。君臨聞言,面帶怒容對曹正淳道:「你看看他們!把朕當作何物?隨意丟棄?」
公公心裡也感到非常惱怒,畢竟他是完全忠誠於小皇帝的,可現下生氣也於事無補,於是躬身道:「陛下且暫且忍耐,待奴婢先進去。」
說完,走進廊口,遠遠就見到首座當上,龍椅兩旁分兩位並駕齊驅,左側位是武王君武,右側位太后林氏,皇帝未到弱冠,太后垂簾主持也說得過去,但攝政王終歸是臣子,且能上坐?如這般那君武想登基大寶的心態已經昭然若揭了。
此時林氏也恰好看見有人在看自己,將臉轉了過來,肌膚嬌嫩,容色絕麗,神態卻是莊嚴,美目間帶著冷傲,怎麼看都不像是三十好幾的女人,不等她開口,曹正淳上前連走幾步來到上座下方,朝堂內百官運氣一喊:「陛下駕到!」
這次運氣剛猛,殿中百官自然不好受,只覺耳朵嗡鳴,胸口煩悶,不得已之下,趕緊起身道:「臣等恭迎聖架!」
曹公公冷哼一聲,一甩浮塵,退到廊口,迎著君臨將他扶上,小皇帝當先朝太后施禮,畢竟大庭廣眾之下,孝禮不可廢,至於攝政王,君臨更是滿臉笑意躬身就是一拜,比太后之禮更大,引的百官以及太后林氏直皺眉頭。
「陛下為何獨獨來遲呀?快快入座吧。」君武神色浮現笑意,絲毫不覺得說了不介躍的話。
太后林氏面無表情,吐語如珠,聲音清冷的說道:「皇上既然來了,那就入座吧,百官早已飢腸轆轆,攝政王見此,心裡一軟,就沒有等陛下。」
君臨心裡狂跳,這太後果然不愧是宮斗的大贏家,句句誅心之語卻能說的冠冕堂皇,讓人恨不起來。
君臨依舊笑臉相迎,坐到龍椅上,笑道:「皇叔體恤百官那是應該的,朕不在,皇叔說的話就是朕說的話,既然宴已開,那眾卿家就繼續暢飲,放開的吃好了。」
階下,席中幾個鬚髮皆白的老頭聽后,嘆氣搖頭,一口沒一口的飲酒吃菜,如同嚼臘。君臨自然將百官眾態看在眼裡,似乎在中間選中了獵物,不免嘴角微微勾起,泛起冷笑。
而此時,武王起身叫停席上百官,拱手對君臨說道:「陛下,飲酒觀舞,太過無聊,本王倒有一戲,可供眾愛卿消遣。」
君臨故意裝作孩童狀,拍手天真問道:「是何戲?皇叔快快將其請上來,朕有些等不及了。」
武王一字一頓,鏘鏘有力道:「此戲名曰:銅雀台!」
銅雀台三字從武王口中說出,就如金玉落下,擲地有聲。下方群臣百官頓時停下了一切動作,大氣也不敢出,心向君武者,面帶笑容,心喜如潮;不喜君武者,目含怒意,大有出口怒斥的架勢。
就在這時,就有老臣站了出來,乃是戶部尚書陳清,怒斥道:「此乃大逆不道之言,你枉為皇叔!枉為君臣.....你!」
「陳大人請息怒!」這時,君臨出聲攔在了中間,擺擺手道:「只是戲而已,皇叔肯定也是無心的,既然朕答應了要看,那就請上來吧,陳大人的忠心,朕已知了,來人,扶陳大人坐下吧。」
「唉!如此不堪,不如不坐。」
陳清躬身還了一禮,「老臣心感疲憊,周身無力,恐是有點勞累,請許老臣回去休息。」
君臨咬著一串葡萄,靠在龍椅上,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說道:「准奏,陳尚書就好好回去休息吧。」
陳清看了看君臨,不由深嘆一口氣,搖頭走了出去,背影失意之極。
看來,天朝還是有忠於皇帝的耿直之臣啊,這個陳清倒是不錯,不僅位高權重,而且忠心耿耿,看來是值得留意的對象,可不把你當冤家給坑了,君臨面無表情的看著陳清走出殿門,剛剛陳清的表現他自然是看在眼裡,原本想要做好應變的準備,只是沒想到君武居然直接了當的開唱,這就讓他有點傷腦筋了,而且這裡面的含義有點深啊,稍微有點心的都能聽出,武王這是在暗喻自己手下武力威赫,手握大權,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君臨自然是龍困淺灘的漢獻帝劉協,稱霸之心已經說的如此露骨。
「皇叔,快叫你的人上來吧,我還沒聽過有人唱銅雀台的呢。」君臨天真的拉著武王君武的衣袖嚷道。
君武假模假樣的拱了拱手,道:「陛下,此戲非彼戲,乃是一人獨角而已。既然陛下心急,那孤就叫他上來。」
隨即,殿上太監領了旨意,到殿門高聲一喧,「請曹壯士上殿!」
一個人影從台階那裡慢慢走上來,在侍衛的監視下步入大殿,此人大概三十多歲左右,腰間一柄長劍懸挂,頷下一縷長須,再加上一身青色長衫頗有書生味道,此人初次上殿,也不露怯,單膝跪下抱拳,輕聲道:「江湖草莽曹雲見過武王、太后、陛下。」
君臨眼角一抽,這傢伙看似瘦弱,但氣息均勻渾厚,一看就是內家高手,手臂更是有力,加上腰間的劍,看來是個用劍的高手,武王君武的小心思,他要是看不出來才有鬼,接下來的時間必須確保計劃順利進行下,還要化險為夷
快速一想,腦子裡頓時拿了一個主意,成不成就看天意吧。這時,武王先開口道:「曹壯士請起來吧,今日百官聚宴,觀舞作樂甚覺匱乏,不如曹壯士來段劍舞可好?」
曹雲抱劍回道:「殿下開口,本不該拒絕,但草民劍法只會殺人,不會舞劍。」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武王失望的坐下。
曹雲卻不走,解下劍鞘,說道:「不過,草民可將平時練劍再演練一遍,希望入得貴人們的法眼。」
「如此甚好!」
武王點點頭,揮手說了聲,「好!那你就開始吧。」
話音剛落,利刃出鞘,一聲輕吟在眾人耳旁響起,一道劍影輪出一道弧形,曹雲連踩數步,彷彿腳下升蓮,手腕微抖,劍尖打著旋轉,一息之間連刺數劍,引得眾人拍手叫好,此時殿中的曹雲充耳不聞鼓掌之聲,腳下一踏,縱身而起,挽著劍花突然方向一變,徑直向大殿之上而去。
曹正淳腳尖上前一步,正要上去,對方當即止住腳步,又轉了一個方向,腰身向後一倒,劍鋒陡然加速,將階前一名宮娥袖帶劃破,嚇得那名宮女當場暈厥過去,另一名宮女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抖,深怕那隻劍劃在自己身上。
曹雲彷彿眼裡並沒有別人,專心舞弄著長劍,時而騰空躍起,橫劍長空,時而趟地揮劍,猶如毒蛇出洞。那劍鋒越來越靠近上座龍椅,幾次尖刃擦過君武的面前,嚇得他臉色慘白,如坐針氈。
「哼!閣下獨舞好生無趣,不如洒家與你共舞一場。」
曹公公終究看不下去了,不顧君臨的阻攔,雖不會劍法,但提起內力,也不見得輸給對方,下首百官上至武王君武以及太後趙氏,頗感驚訝,一開始認為這老太監有點武功,也沒放心上,但見他敢下場比試,就不由多看了幾眼。
看到下場來的太監年齡實在太老,曹雲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位公公年齡似乎太老,回去叫一個壯年的再來吧。」
「老不老試過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