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選擇

付盼達愣住了，本以為她情緒低落是因為路上出了點事故，沒想到另有隱情。他緩緩答道：「還真有過，那滋味我這輩子都記得。你願意跟我說說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靈筠道出了自己狠心的媽媽，在方阿姨唆使下，為了自己所謂的「安全」，斷送了自己去嚮往的舊金山讀書的夢想。

聽到這，付盼達也為她倒吸一口涼氣，看來女人的控制欲可以達到如此境地。

「這件事，你媽媽和方阿姨的做法，確實不妥，難怪……」

「是啊，你知道嗎，在國內，我去哪裡都要跟家裡報備，去稍遠的地方辦個手續，我媽媽會連續打10來通電話確認我的位置和辦事的進度。我理解他們就我這個獨生女，出於關心和保護緊張我，這麼多年我也是努力做一個聽話的孩子，甚至亦步亦趨。」

「明白，你就差給自己買個帶gps功能的兒童手錶，讓他們隨時監控你的行蹤了。」聽到這話，靈筠被他逗笑了。

「你別笑話我，我們女生天生就是吃虧，男生可以吃百家飯、到處遊盪，我們女生則處處小心，被家人圈禁在他們認為安全的區域。」

「這種事可不分男女，其實還是看父母的教育方式，我也見過一些典型的『媽寶男』，比如你那個方興哥哥。」

聽過方興黑付盼達，沒想到付盼達也暗黑了方興一把，不過他說的沒錯，方阿姨的控制欲遠勝於自己親媽，可想而知方興早已逆來順受，生活大小事務包括人生抉擇，都掌握在方阿姨手中。

「既然知道真相了，你打算怎麼辦？」付盼達問道。

「我想去質問媽媽當初為什麼做出如此詭異的決定，難免要大吵一架。至於方阿姨他們，我不知道以後如何面對他們，畢竟她是幕後指使。」

「我呢，從小野慣了，就算去了非洲估計家裡人半年後才會知道。你呢，則是被管束太多，想想這說明起碼你父母是愛你的，既然知道了真相，這件事如何權衡可要想清楚了。」

「你出趟遠門，都不給爸媽報備，他們也不會過問嗎？我還真羨慕。」

「嗯。」付盼達輕輕點頭，並不想對自己的事情做過多解釋，他繼續說道：「如果說這事發生在國內，你第一時間跟你媽媽當面對質無可厚非，你們也許互訴衷腸，這事也就過去了。但是現在你與她相隔萬里，冷不丁一通越洋電話，痛陳她的背叛，一不小讓你們母女陷入尷尬境地。若是打起冷戰，她又不知你在美國的情況，終究又得求助方家人了。」

「你說的有道理，那這事我就暫且爛在肚子里，等到哪天我真正放下了，再和她促心長談也未嘗不可。至於方阿姨……」

「我這人有個信條，只關心我真正在乎的人，至於其他人，都不過是這輩子擦肩而過的群眾演員，不必太過在意。」

「你心倒是大。方阿姨一家和我家相交幾十年，可不是什麼群眾演員，而且他們夫妻對我一直照顧有加，是我欠他們人情在先。但是，今天看到那些信息，我著實震驚不已，她早就規劃好了，未來希望我和他兒子能成雙成對，這不僅插手我的學業，甚至是未來的歸宿，簡直太可笑了。」

聽到這，付盼達心中升起一團無名火，想著那個女人表面對靈筠是照顧，實際上心中的小算盤打得清清楚楚，這哪是幫人家照看女兒，這分明是給自己搶兒媳啊。

他冷峻地對靈筠說：「你媽媽對你是無私的，也許方式不對，方家對你也是真切的關心，但是他們存了私心。在我看來，處理關係並不重要。」

「處理關係是天下再難不過的事情，還不重要？」靈筠側臉望著他問道。

「嗯，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未來你的選擇是什麼。你可以選擇做一個家長們都喜歡的乖乖女，任由外界束縛。相反，你也可以選擇去抗爭，未來的每一步都由自己抉擇，即使選錯了也絕不後悔。」

聽完這番話，靈筠被徹底鎮住了，他說的每一個字如此鏗鏘有力，一個個敲打著快要沉睡的自我。她不得不承認，這麼多年她處處壓抑自己，極為在乎別人對自己看法，造就了嚴重的討好型人格，她不知如何拒絕人，做判斷時還要找父母反覆確認，不得不說，她正逐步走向他所謂的第一條路，一條看似毫無危險的康庄大道，而在這條路的陰暗處，實則藏著無數隻眼睛，時刻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低頭沉思了片刻，又微微抬起頭鄭重地對付盼達說：「我當然要選第二條。」

付盼達斜嘴一笑，小聲說道：「我早就看出你的不安分了。」說完這話，他自覺有些逾越，趕緊咳了兩聲。

「啊？」還好靈筠沒聽見。

也不知二人攀談了多久，路邊的雪越積越深，靈筠尤為擔心盼達的車會不會被這場大雪包圍。

「明天，不如我與你們一道去取車，萬一你車陷進雪地，我還能出點力呀。」

「好吧好吧，明天我聯絡你。」

「對了，我手機不在身邊，給我留下你手機號吧，我明天用備用號碼打給你。還有，我們還不是微信好友呢，記得去群里加我微信哦。」經過今天這麼一遭，靈筠內心裡認定了這位付盼達同學是自己的朋友。

夜晚，方家人一直在給靈筠打電話確認她是否安全到家，可是一直無人接聽。終於方興在洗手間接到了靈筠用備用手機打給自己手機的電話，她仍報了聲平安，只說等天氣晴了，自己會來取手機，這就匆匆掛斷了電話。電話那邊，方興正欲幫她收好手機，這時看到手機鎖屏鍵上發來了條微信添加好友的新消息，上面寫著「我是付盼達，明天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