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利欲熏心 變則再變
卻說一道身影閃至惡漢身後,將法寶擊向惡漢。那惡漢正值酣戰之際,哪料到有暗襲之事,直被法寶打到后心,一口血猛噴出來。
他一受害,身上黑氣便黯淡下來。炎冥見機,四目齊運紅光,射向惡漢。
惡漢臨危不亂,當即一引法訣,喚出一面銅盾擋在身前,將紅光抵去。他自身亦是傷勢加重,復吐一口血,跪倒在地。
得隙,眾人看向罪魁禍首,原是那位孩童模樣的修士,正手持一根長棍,陰鷙地看向惡漢,眼中滿是得逞色。
王蟬風冷汗滲額,喝道:「豐魂!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豐魂陰笑道:「此人道行深厚,炎冥若死,他必仗威奪利,不若趁此機會將他除去,那炎冥已是平陽之虎,任我等誅殺爾,何懼之有?」
王蟬風聞言,道心動搖,貪心漸長,面上陰晴不定,心中盤算不決。終是不抵利慾,將手中白玉扇一祭,道:「這位道友,修仙界便是如此,莫怪我等心狠手辣了!」
他又轉頭,對餘下之人道:「諸位道友!將此人除去,我等俱可平分炎冥!」
剩餘幾人,皆被利欲熏心,各自祭出法寶,便連那位與惡漢一隊之人,亦是默然亮法。
雲丹居后,有意隔岸觀火,只將金鐘取出,作番樣子,把張蟬風糊弄過去。
張蟬風見諸人皆作法,不禁笑道:「諸位道友明事理,我等齊上,勢必拿下他!」
一壁廂,惡漢跪倒於地,見狀,神色猙獰道:「好!好!好!我石血沉一生狡詐陰狠,卻不料反被人暗算。既想取吾命,便來罷!」
只見他兩指並齊,望臂上一切,割開一道寸長傷痕,血從其淌。黑氣被其引來,一染其血,即刻漲勢,蔽日遮天。
炎冥在他身後,正欲發難,不料石血沉一手高舉,黑氣隨其暴漲,將炎冥裹了進去,不知生死。
王蟬風見狀,失色道:「這…這是血煞黑氣術!你乃血魔宗之人!」
幾人大驚駭然,這血魔宗來頭甚大,乃七大門派之一,最是凶名赫赫,罪大惡極,修仙界一向厭惡至極,嗤之以鼻。
豐魂兀自猖獗,叱喝道:「怕他做甚?我們人多勢眾,一齊上便是!」說罷,他將長棍一晃,高舉朝天,再望黑氣中打去。
只是長棍才沾黑氣,棍上靈光便作隱現。遂黑氣攀附,覆籠棍身,將靈光寸寸侵蝕。
豐魂大驚,怒吼道:「孽畜!安敢污我法寶!玷我仙棍!」當下怒盛,也不顧它,掌中閃出一片白光,徑往黑氣中去。
王蟬風急叫道:「豐道友,不可!」
此言才出,豐魂已入黑氣中。那黑氣籠作一團,滾動翻騰,障人眼目,便是運法去看,也只漆黑無光,不見其中動作。
王蟬風等人不敢入內,只待數丈之外,靜觀其變。
須臾后,其中傳出豐魂之聲:「孽畜!住手!」稍待片刻,又傳來慘叫聲:「莫要殺我!我乃…啊啊啊!」
凄厲之聲響徹,哀嚎之音不絕,令王蟬風等人不寒而慄,膽戰心驚。
忽地,音止住,幾人凝神看去,卻見黑氣之中,飛出兩道黑影,遂摔地上。正是那炎冥與豐魂!
二者身上黑氣繚繞,墨絲纏體,面無血色,體膚乾裂,如枯萎之樹,凋零之花,俱是沒了生機,死無再死。
黃翠蝶嬌顏失色,顫聲道:「皆被吸盡精血矣!」隨即看向張蟬風,急道:「張道兄,此人莫測,我等不可力敵,不若遁去罷!」
一旁閃出金洪,他沉聲道:「今日脫逃,日後必遭報復。不若在此做個了斷,免得夜長夢多。」
正言間,傳來石血沉之音,「一個都走不掉,全來受死!」
只見黑氣興動,遂斂收,顯出石血沉來。他面色黯黑,凶目暴戾,陰鷙地笑道:「嘿嘿嘿,全留下罷!」
言訖,便有數道黑氣,自他天靈處躥出,往王蟬風等人迅掠過來。
王蟬風一動,身形倒退,他高聲道:「此乃血煞黑氣!能污玷法寶,吸人精血,切莫接觸!」
一旁,與石血沉本是同隊之人。他於眾人中,乃修為最低,道行最淺,本面對異狀,早已忌憚非常,心下怯了三分。眼見黑氣朝他飛來,一時手腳無錯,魄散魂飛,竟是忘了抵擋,直被黑氣打中。
不消片刻,渾身黑氣侵蝕,體膚腐枯,雙目失神,面色無血,遂癱倒在地,已是慘死。
這廂,雲丹見黑氣襲來,面覺肅殺之意,也不慌,將金鐘祭出,以法力催動,其上盪出金光,與黑氣相觸,二者滾纏交融,須臾后,金光將黑氣完全磨滅,不留絲毫。
而後,王蟬風三人各以手段破難,只是黃翠蝶神色多亂,氣息浮躁,應道行不夠,又因心怯,再是昔日少戰少難,不堪疲苦,故有些許吃力。
王蟬風把手中扇大開,微微扇拂,笑道:「石道友,你本連受重創,又動用禁術,此刻怕是強弩之末了罷。」
石血沉面上雖猖,然再無動作,一身只坐定,唯有凶目暗閃,亦不答話。看樣子實如王蟬風之言,石血沉已是待宰羔羊,不復興浪。
王蟬風走至炎冥旁,看其模樣,亦是被吸干精血,僅存皮囊,不禁道:「倒是讓我省事矣。」正笑間,忽地想起一事,頓時僵住,轉皺眉,思忖道:「不對,不對!炎冥有二,此乃其一,那另一頭…」
念及此,他疾回身,且喊道:「當心!還有一頭炎冥!」
此言才出,天焚山處,便有一道黑影奔來,直往石血沉處,至后,將血盆大口一張,似能吞天食地,只一口,便將其吞入腹。
黃翠蝶以手掩口,幾欲嘔吐。一側金洪瞪大雙目,難以置信,驚道:「這頭炎冥,已是築基期!」
王蟬風一扇扇出,頓時一道芒刃激射。炎冥以身擋住,復怒吼,只教天動地搖,響徹雲霄。
王蟬風身形疾退,朝幾人看一眼,吩咐道:「幾位道友,我有一寶可滅它,只須拖延一刻!」
雲丹將金鐘托在手中,道:「道友且寬心,拖上一刻,又有何難?」
聞言,王蟬風收了玉扇,身形坐定,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籙,祭在空中,他手掐印訣,頂上靈光閃閃,分明是在施法。
雲丹笑道:「二位,一齊上罷。」
黃翠蝶見他淡然自若,不禁焦躁淡下,當即道:「小女任憑道友調遣。」一旁金洪默然頷首。
雲丹撇那炎冥一眼,又看向手中金鐘,暗自道:「且看你神通矣。」想迄,只把金鐘拋出,令道:「長!」
金鐘得令,將靈光一盪,渾身一長,竟長有十餘丈大小,貫雲破空。晃一晃,金芒亂墜,靈光如洪。
把訣一掐,雲丹道:「且看我法寶!」金鐘轟然長鳴,自內散出一片金光,把炎冥罩住。炎冥欲動身形,只感力虛步艱,寸步難行。
雲丹喝道:「二位道友,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黃翠蝶把玉如意拿定,單手掐訣,念聲:「疾!」玉如意陡然一震,化作青芒擊向炎冥。
這廂,金洪往炎冥一指,登時迸發一道虹光,承萬斤之勢,轟向炎冥。
雙法齊至,炎冥挨上二擊,嵯峨身只晃一晃,崔嵬首隻搖一搖,竟是無礙,渾身半點傷痕未留。
炎冥作怒,四足朝天,將金光踏碎。雲丹遭其反噬,一口精血猛噴出來,連退數丈,方止住身形,他咳道:「境界之隔,實乃鴻溝天塹,非仙術法寶可以逾越。」
這時,身後傳來音:「三位道友,且閃開,看我將這孽畜拿下!」
話未落,雲丹三人早早退開。遂王蟬風起身,將符籙拿在手中。這符籙靈光飽滿,咒文躍動,分明是受了靈氣催動,成了仙家法寶。
王蟬風執定符籙,又望炎冥處隔空一拍,道聲:「去!」那符籙頓時疾飛,只閃一閃,便至炎冥前,又附它目上三寸處。
王蟬風見貼的結實了,連忙催咒道:「萬法齊動,千兵隨行,風雷雨電,且聽吾令!」念畢,雙指一併,望炎冥指去,喝道:「開!」
「轟!!」
聽得天雷炸,見得紫電墜,教人目中繽紛
,耳前翁鳴,一時不覺如何。
待異象殆盡,雲丹開眼,便見炎冥體軀碎爛,六足掛枝,腦漿盡出,血流百步,死相極怖,望而生寒。
黃翠蝶見得全象,一時面如金紙,不禁作嘔。旁側閃來王蟬風,輕拍其背,溫聲道:「黃道友,此次收益頗豐,我等皆可慶幸,你且放寬心。」
黃翠蝶抬起身,勉力笑道:「謝過王道兄,小女……」未待她說完,王蟬風突起發難,拍她之手陡然發力,一掌穿其肺腑,連帶心肝一同掏出,血淋淋滴一片。
可憐紅顏作枯骨,百年容貌一朝無!
金洪離他最近,見異狀陡生,面上駭然,叫道:「王道友,你!」
王蟬風一改風流,獰笑道:「這修仙界,強者居之。仙材仙寶,能者得之,二位道友,休怪王某無情。」
一個閃身,來至金洪身前。未待他動作,一手作刃,將其脖頸切下,屍體登時倒地,血涌如泉。
王蟬風把頭顱拋開,望向離之數丈的雲丹,笑道:「雲道友,何故離吾甚遠,你我二人平分炎冥,可?」
雲丹冷笑道:「你非靈玄門弟子,你是何人?」
王蟬風雙眉一聳,奇道:「何以見得?」
雲丹答道:「你施法之時,吐納之功絕非正道。那白玉扇上,分明是靈氣作掩,煞氣內藏。且方才你那符籙,是『裂天煞光符』,乃西昧洲凈澤洞煞魔真人之寶,怎會在你手中?」
王蟬風心中暗驚,面上不改色,淡然道:「我道你為何望後站,原是早有疑慮。可你何不早揭穿,一併將我打殺?」
雲丹淡淡地道:「如此,我須多次動手,甚是麻煩。不若此刻,只須將你打殺,便得悉利,豈不簡便?」
王蟬風大笑,道:「哈哈哈!憑你?」
雲丹一展袖袍,把金鐘懸浮頂上,笑道:「即可便知。」
言訖,大戰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