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清風掌柜

馬車順著官道一路疾馳，葉五都不知自己睡了醒，醒了睡了幾個來回了，但是每次只要睜開眼，就看見冰山似的七弟要不看著車外，要不就喝茶看書。

「我說七弟，要不你還是眯眯眼，昨晚可一夜沒睡啊！」

「五哥休息吧，我不累。」

「不累？說的你好像是鐵打的。」葉五拿葉其沒辦法，挑簾看了看窗外，「什麼時辰了？到哪兒了？」

「案幾下面有熟食五哥如果餓了，可以拿來充饑。人在路途，只有簡潔從之。」

葉五又伸頭出去想看看日頭，可冬日天氣，一片陰冷，日頭沒看見，倒吹了一頸子冷風。忙縮了回來，搓了搓手，從案幾下拿出了吃食，

「哇，哇，哇，哇。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太精緻了，還冒著熱氣，這是怎麼做到的？」葉五拿著幾個食盒翻來覆去研究。

「這是府里廚子做的。隨時都有新鮮吃食已被所需。」

「你不是說府里什麼都沒有？」

「這你也信？」

葉五好想把手裡的食盒扔到葉其那一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可看了看食盒裡誘人的吃食，又默默放下了。

「好吃，真好吃。你真不來點？」葉五嘴裡嚼著雞汁茄絲，一邊用龍鳳湯給碗里的香米飯泡上，一邊又夾了一筷子燒三鮮。

「看著五哥吃的高興就好。我不餓。」葉其依然優雅的提壺沖水洗茶泡茶聞香品茗。

葉五三碗飯下肚后，喝了一杯葉其遞過來的茶湯，舒服的吁了一口氣，往身後軟墊上一趟后開始磨牙：

「我說，七弟，你說你的人生真沒什麼樂趣。小時候吧，不順。看著如今長大了，有錢了，長的又是人五人六的。可有什麼用呢？吃，不吃，覺，不睡。掙的銀子不花，掙來幹嘛？哦，對了，難道用在了女色上面？」葉五說到此處一興奮翻身而起，看著葉其：「給哥說說，有幾個女人啊？是不是都是國色啊？說說，快說說。」

葉其看了葉五一眼，一笑：「還是五哥知我心。等下晚間找一美女陪五哥彈琴喝酒可好？」

「好，好，好，此舉甚得我心。還是七弟知道疼你五哥。不對哦。你還沒有說你到底有多少美女？」

葉其嘆了口氣，「五哥是知道我的。」

葉五也嘆了口氣：「說你這孩子是死心眼，你還真是死心眼。那都是多小時候的事了？照我說，只是你小時候眼界不開，看著個小美女就覺得天仙般的了。如果真讓你再遇到，說不定你眼都不會瞧一眼。不信我們打賭。」

葉其含笑一笑：「你知我眼界本就不高，只是找到心中一人即可。其餘人天仙或是魔女，皆與我無關。」

葉五看著葉其無語：「那你出來這麼多年，可有線索？」

葉其黯然：「當時春和日麗，柳絲輕搖。洞庭湖上，碧波粼粼。」

看著一臉花痴回憶狀的葉其，葉五忍不住插嘴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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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你看著心中的她就這樣站在畫舫上，白衣勝雪，膚如凝脂。微風輕拂髮絲，衣袂飄飄，如九天仙女下了凡塵，如洞庭仙子出了仙府。綠水為媒，向你翩翩而來。你的心就如小鹿亂跳，戰鼓激烈。從此，你就被下了魔咒，入了情網出不來了。」

「後面半段我可從來沒說過。」

「你就是這樣表現的。」

「說的一點都不唯美，入了俗套。」

「好好好，我俗，你的仙女雅。你還沒有說找到人沒有？」

葉其又黯然：「自那日一別後，再未相見。」

「線索都沒有一點？」

「我找了東城所有的地方，翻遍了東城附近百里，一無所獲。」

「難道她不是東城人？」

「可當時她才十歲，跟著很多僕人僕婦，那個小丫鬟說話是東城口音。」

「所以你千方百計擺脫尊母，來到東城，可不想蹉跎八年卻一無所獲。」

葉其嘆道：「難道我們真是註定命運多舛，註定不配美好？」

葉五也嘆道：「其實如你我之人，一切美好不過是心裡的執念，如鏡花，如水月。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葉其黯然道：「五哥說的很是，我也只是對那難得的美好不肯放手罷了。」

葉五突然覺得煩躁：「七弟，你這個豪華的不像樣的馬車怎麼越坐越熱，心煩氣躁的。」

「因為下面有碳。」

「哦，剛才的食盒也是如此保溫的吧。不過你我這樣的身體，除了每月十五，還需要這炭火？」

葉五話一出口，就知道不對，果不其然，葉其又恢復一臉冷漠，只扭頭吩咐了一句：「滅火。」后就拿起書，眼觀鼻，鼻觀心。

葉五道：「聽聞尊母把五鬼給了七弟，剛才是吩咐五鬼吧？」

一片寂靜。

葉五自覺無趣，在寬大的車廂里打滾，然後又開始醒了睡，睡了醒。

等葉五再次醒來時，馬車已停在了客棧的前面。

葉五跳下車，踢腿，伸腰，打哈欠。

「可累死我了。」抬頭一看客棧掛匾「清風樓」，題的是飄逸流暢，悅人眼目。

「在東城我記得你和那個什麼王太守說過這個清風樓的，這家和那家有聯繫？還是老闆心有靈犀？」葉五對葉其說道。

「這是我們自己的產業。」說完葉其抬腳進了樓。

葉五聽了獨自歡喜：「原來在家裡深山老林，說我們多有錢多有錢，完全體現不出來嘛。還是外面好，多好，這酒樓，有檔次，大氣。」

葉五隨著葉其進了酒樓，過了小湖，穿葉拂柳，進了後院。

一進院門，葉五唬了一跳，只見一條筆直甬道兩邊密密麻麻跪滿了人。

「雲陽城清風樓掌柜雲清風領著眾人請爺萬安！」

然後葉五就看見密密麻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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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頭就磕在青石板上。

「都起來吧！」葉其冷冷開口。隨後就向後走去，雲清風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葉五見跪拜之人中有很多姑娘，這酒樓中這麼多姑娘難道還經營其它營生？葉五兀自高興的自己想著。卻見所有人沒有一人抬頭，連偷偷抬頭瞄一眼的都沒有，全部規規矩矩，一動不動。看到葉五好沒意思。搖搖頭隨著葉其進了屋內。

葉五一進屋就左右打量，嘴也沒閑著：「我說，外面給客人的地方金碧輝煌，裝飾奢華，還有一不大不小的湖，簡直是人間勝景啊。我看你給自己住的地方除了位置大點，卻樸素簡單，牆上連個裝飾都沒有。我總算知道你的錢都是怎麼來了的。」

葉其冷冷道：「五哥知道我一貫清冷，不喜多餘之物。」說完對著雲清風道：「雲掌柜，這是我五哥。」

「五哥，這是雲清風雲掌柜。」

雲清風忙抱拳給葉五行禮問好。

葉五也還禮道：「雲掌柜好。不過，恕我冒昧，雲掌柜這個名字清風是和這酒樓的名字偶然重合還是------。」

雲清風聽了哈哈一笑。

葉其道：「清風樓所有的掌柜都是清風為字，以所在城池為名。」

葉五一聽奇道：「那東城的掌柜豈不是為東清風？」

葉其眉一挑：「五哥真是越來越聰明了。」

葉五又道：「如果掌柜調動，那怎麼辦？」

葉其微微抿嘴：「名隨城走。」

葉五嘴一撇：「你都是找的些什麼人。連名字都可以不要。」說完就在屋內轉圈，看雲清風和葉其在彙報雲陽生意事務，覺得無聊，一掀房門走了出去，卻見外面乾乾淨淨，就如狂風掃了一遍，連灰塵都沒有見一顆。

葉五問站在門外嚴守職責的荊無：「剛才烏泱泱一大片人呢？」

「散了。」荊無的回答倒是簡單明了。

「我知道散了，我難道沒有眼睛嗎？我是問這麼多人怎麼能散的這麼鴉雀無聲的？」葉五對荊無等著眼睛。

「爺沒讓發聲音，誰敢發出聲音？」荊無也不甘示弱的回瞪。

葉五也瞪回去。

兩個烏雞眼正瞪的不亦樂乎。來安從院外推門進來。走到屋外看著兩個烏雞搖搖頭，自進屋回稟事情。

「爺，蕭小姐的侍衛在外面鬧事，說要住後院的獨院。可後院只要爺來了，一律不對外營業。小二給他們前面的天字型大小房，他們也不住，非要後面的獨院。」

雲清風聽了忙起身對著葉其抱拳：「那我出去看看。」

葉其沉吟了一下道：「給她獨院吧，離我遠點。」

「是」。雲清風退步轉身而去。

葉五在屋外聽了一耳朵，忙給葉其喊了一聲，就跟著雲清風而去。

葉其對這個活潑的五哥只有搖搖頭了事轉而對著來安細聲吩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