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剖屍無血所得少
等等......
鄧青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自己那些手下都在忙活,怎麼敢和自己搭話的?
而且......
這聲音還很耳熟......
鄧青轉頭一看,正是王肅。
只見王肅右手托著手臂手肘,左手托著下巴,看著鄭虎的死亡現場,作思考狀。
「王肅?你怎麼在這兒?」
鄧青驚道,雖說上次關漸慈囑託過他找個時機接近王肅,把那有關老獨眼的情報給王肅。
眼下,他和王肅接觸是接觸了,而且接觸得十分自然,沒有半點刻意。
可這是王肅主動來接觸他的,他更是半點準備都沒有,有些措手不及。
王肅奇怪地瞅了鄧青一眼,有些莫名其妙,怎麼這傢伙反應這麼大。
他說道:「剛在街上逛,就看見你帶著一伙人跑過去了。我看你很著急的樣子,以為有什麼大事兒,便跟著過來了,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這是鄭將軍那兒子?」
鄧青看王肅這樣子不像是說謊,當然了,王肅要是誠心想要說謊,他可能也看不太出來。
鄧青反正也覺著此案棘手,有人相幫自是好的,於是就順水推舟,說道:「正是。這已經是第二個了。」
「第二個?」王肅有些詫異,隨即瞭然。
想想也是,如果只是一起簡單的謀殺案,鄧青這傢伙也不會像剛才那樣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既然是第二個,也就是說兇手並不簡單了。
「和我說說?」
王肅湊近一些,看著那繡衣司的仵作解剖已經成了一具乾屍的鄭虎。
他這句話是疑問的語氣,畢竟他現在並不是繡衣司的人,也不是天京城的捕快,按理來說其實是沒有資格參與進此案的調查的。
但......
在大唐,關係是很重要的。
只要有了關係,一步登天亦非不可能之事。
咳咳咳......
扯遠了,言歸正傳。
鄧青裝作為難,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他巴不得王肅來幫他查案子呢。
一來是相信王肅查案子的能力,有他的幫助,說不好要不了多久就能破了此案,抓住兇手。
二來是關漸慈本就吩咐他給王肅找點事情做。本來是說給他老獨眼的資料的,但上次拍給王肅刺殺宋善的任務時,已經讓他心生懷疑了,貿然給他一些卷宗,說不得會讓他猜出更多東西。
現在好了,這案子是王肅主動要求的,不是他鄧青硬塞給他的,你王肅日後可別懷疑啊。
之所以裝作為難,也是為了做戲做全套罷了。
鄧青說道:「第一起是翰林院的劉翰林,劉上青。他兒子也被人像這樣殺害了,死狀一模一樣,都是變成了這樣的乾屍。若不是骨骼完好,依舊能看出相貌來,只怕是認不出這兩位公子哥來了。」
王肅點點頭,繞著正在解剖鄭虎屍體的仵作轉了兩圈,那仵作對王肅有些印象,自己上司和他交談,他可不敢插嘴講話,只能默默解剖。
王肅問道:「鄭家和劉家有什麼往來嗎?」
「沒有。」鄧青搖搖頭,說道,「我已經調查過了,也問過鄭康了,他倆家沒有什麼關係。鄭康乃是北方人,而那劉上青則是南方人,兩人立場不同,黨派不同,分屬文武,基本沒有任何交集。」
各地科舉,皆是一層一層篩選上來的,祖籍不同,每一屆考官不同,入仕的學子所屬的派系都可能會有所不同。
其中當朝之中,大致可分為南北兩黨,涼、雍、冀、齊四州學子基本都歸於北黨,而蘇、越、蜀、渝四州則基本歸於南黨。
王肅雖然就不在天京,對於朝堂之上的局勢變化、黨派之爭知之甚少,但大概的趨勢還是知道的,聽鄧青這麼一說也就知道了。
王肅想了想,說道:「我來的時候沒有聽說過劉翰林府上出事兒了,是你們封鎖的消息是吧?」
鄧青點點頭,說道:「不錯。你應該也知道吧,胡族國師準備入唐來天京了。在這個當口,天京不能亂,所以上面便下令封鎖了。」
看王肅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鄧青忍不住問道:「怎麼說?你有什麼想法沒有?」
王肅緩緩說道:「如果是同一兇手,那劉翰林家的公子和這位鄭公子之間,一定有什麼共同之處。」
鄧青脫口而出,說道:「父輩都在朝廷為官,且官職不低?」
「***之子。」王肅總了一下,但他搖了搖頭,說道,「天京城中最不缺的就是官了。劉上青和鄭康的官職雖然不低,但是官銜比他們高的比比皆是。」
鄧青又想了想,說道:「都是讀書人?」
劉上青家裡那位公子算是子承父業,喜好讀書,博聞強識,小有名氣。
鄭虎則是沒有像他爹那樣喜歡舞刀弄棒,喜歡學文,長得也斯斯文文的,不像鄭康那般威武,應該是隨了母親。
王肅白了他一眼說道:「天京當官的不少,可這天京裡面的讀書人只怕是比這當官的還要多了不少吧?怎的?你和讀書人有仇嗎?」
鄧青被懟得無言以對,最後只能說道:「那你說是什麼?總不能是因為他們都是男的吧?」
王肅樂得逗他,說道:「那也說不定,說不好這兇手是個女的採花賊,專找這些年輕俊俏的富家公子哥採補。」
說到這裡,王肅一頓,上下打量了一番鄧青,笑著說道:「對了,我記著你家裡也挺富的,長得也挺人模狗樣的,小心那女賊來找你採補。」
鄧青被他說得一陣惡寒,嫌棄地推開王肅,說道:「呸!噁心!」
王肅哈哈大笑,說道:「玩笑爾,莫生氣。」
那仵作在一旁聽著王肅調侃鄧青,聽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
鄧青也就在王肅面前這樣好脾氣,若是換了其他人,比如他們這些小小繡衣郎來說,只怕鄧青只會冷笑,然後一刀把他們的頭砍下來,當球踢。
這不是玩笑......
仵作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說道:「大人,剖得差不多了。」
鄧青轉過頭來,問道:「如何?」
「鄭公子臟器全都萎縮了,體內血也基本都被吸幹了,和前天劉翰林家的那位一模一樣,可以斷定是同一種武功,甚至同一人所為。」
鄧青微微點頭,這個結果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倒是王肅出言問道:「他,和劉翰林家的公子,身體有沒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兩人都是被「吸」乾的,在江湖上,有些邪教教徒也會做這種事情,吸取他人的內力,收為己用。
但那是江湖上。
這鄭虎和那位劉公子,可都是文弱書生,手無縛雞之力,丹田之中更是半點真氣也無。
「吸」他們,總不能是「吸」的丹田吧?
那很有可能便是他們體質上異於常人了。
但讓王肅失望的是,仵作聽完了他的問題,搖了搖頭。
術業有專攻。
繡衣司的這些仵作,經驗老道,手法嫻熟,在解剖的時候肯定也會注意這些細節。
仵作說道:「回大人的話,我在解剖的時候有注意這些,但無論是這位鄭公子,還是前天的那位劉公子,他們與常人一般無二,並沒有什麼特異之處。」
王肅想了想,又問道:「有沒有可能和血有關?」
「這個......」仵作有些不確定地說道,「這個小的也不清楚。您應該要也知道,江湖上類似的武功雖說不多,但還是有幾門的。比如南海玄天教的鯨吞山海神功這門邪功,雖說吸取的是別人的內力,但附帶的,也會將對方的血液抽光。」
在繡衣司做事,耳濡目染還是會接觸到很多卷宗,知道的事情也就多了。
仵作接著說道:「小的雖然檢查過了,兩位公子的血液都沒什麼特殊的,但卻不敢保證兇手將兩位公子的血液抽走,是故意為之,還是他自身武功不小心造成......」
見王肅陷入了思考,沉默著沒有再問問題,鄧青就讓仵作先退下了,說道:「你先下去吧,記著把解剖所得寫份摺子呈上來。」
「喏。」
「棘手吧?」
也許是有人和自己一同遭罪,鄧青心情好了不少,笑著問道。
王肅瞥了他一眼,說道:「棘手是棘手,但抓不到兇手有怪不到我頭上來。到時我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就是了,倒是有的人,走不了得留下了受罰。」
鄧青也不惱,說道:「不怕不怕,等你準備走的時候我去堵你。」
「接下來怎麼辦?」
王肅攤了攤手,說道:「我暫時也沒有什麼思緒,這樣吧,先去劉翰林府上看看。對了,他家公子的屍首?」
「早下葬了。」鄧青說道,「不過我那兒有記錄,回頭叫人捎你一份。」
「成,走吧,去劉府。」
兩人想著劉翰林府上出發,經過了鄭夫人廂房,聽到鄭夫人在房中嚎啕大哭。
「虎兒......娘的虎兒......你才剛滿十九啊......娘好不容易才有了你這麼個孩子,你怎麼就走了......挨千刀的惡賊,你不得好死啊......」
母親的悲傷,母親的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