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殿之上升歌舞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大殿之上升歌舞

大殿之中,燈火通明,歌舞昇平,四周儘是雕樑畫棟,盡工本之美,窮豪奢之欲,人間殿堂無有能出其右者。

大殿之巔,龍椅之上,坐著一位身穿明黃龍袍的中年男子,雖是身材稍有臃腫,但卻有英武之氣,臉上雖然帶笑,但旁人卻不覺著親近,只是敬畏。

「陛下。」

殿上有一白髮蒼蒼的老人,身穿紅袍官服,足以見其品階不低。

而他口中稱呼陛下之人,正是那坐在龍椅之上欣賞歌舞的大唐聖人。

聖人臉上帶笑,一道美髯也跟著顫了顫,說道:「姚愛卿快快請起。」

他又接著有些責備地說道:「與您老人家說過多少次了,不必拜朕。您乃帝國肱骨,又是高壽老人,是福星。」

被聖人喚作姚愛卿的紅袍老人佝僂著背,身子有些顫抖著站了起來,拱手說道:「謝過陛下。陛下改律法,年逾古稀見君不拜,此乃仁義之舉,是陛下對天下子民之厚愛。老臣食君之祿,已是承蒙君恩,怎敢在厚顏受此恩?」

姚愛卿接著說道:「老臣跪拜陛下,不是因律法,因陛下身份而拜,是拜陛下今日施行的仁政。」

聖人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姚孝洪,平日里看著大公無私,從不溜須拍馬,今日才發現你這奉承的功力,不輸忠賢啊。」

一旁的老太監忠賢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一邊給聖人添酒,一邊笑著應道:「陛下說的是。姚大人書香世家,自幼熟讀四書五經,年少便名動大唐,怎麼是奴婢能比得了的?」

聽見聖人拿自己和一個閹人比較,姚孝洪倒是沒什麼,可他一旁的兒子卻是有些心裡憋屈,有些忍不住,卻被姚孝洪悄悄拉住了。

姚孝洪掃了他一眼,姚二郎便坐了回去。

姚孝洪拱手說道:「陛下明鑒,老臣非是阿諛奉承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實是今日陛下所頒布的仁政,造福天下百姓,老臣為天下百姓謝陛下,為天下百姓敬陛下。」

「哈哈哈。」聖人撫須大笑,對著姚孝洪說道,「大唐子民皆是朕之子女,善待自己子女,這又有什麼呢?」

「陛下仁德。」

姚孝洪再拜,聖人卻揮揮手,說道:「好了,姚愛卿,入座吧,專心欣賞今日之歌舞。這是樂府新譜的曲兒。」

「喏。」

「愛卿們與朕共賞此曲。」

「謝陛下!」

群臣高談闊論,歡聲笑語,待到殘陽不再,天色盡黑,宮裡點起了燭火,忠賢接過小太監傳來的信,小碎步走到聖人身邊,悄悄耳語一番。

這一切都被姚孝洪看在眼裡,卻裝作沒有看見,依舊飲酒賞樂。

聖人站起身來,群臣皆不敢再坐著,皆跪拜在地,就連正在舞蹈的舞女、奏樂的樂師也停了下來,跪向聖人。

聖人笑著說道:「朕有些乏了,先走一步,眾愛卿可繼續在此,可別叫朕掃了諸位愛卿的雅興。」

群臣哪敢多說什麼,齊聲喊道:「恭送陛下。」

聖人笑笑,負手離開了大殿。

待到聖人走後許久,眾人才起身重新坐下。

只不過臉上沒有剛才那麼多的笑容,歡笑聲也少了不少,顯然剛才那副其樂融融,一團和氣的景象都是做給聖人看的。

「父親?」姚四郎(注1)問道。

姚孝洪點點頭,說道:「走吧,回府。」

聖人走後,姚孝洪就是此地最大的官了,見他也打道回府了,關係好些的,或是同一派系的,又或是他的門生故吏都紛紛湊上來相送。

姚孝洪微微帶笑,謝絕了眾人,說道:「陛下讓諸位好好玩樂,吾等自當遵從,老夫年事已高,身體有恙,就先行告退了,諸位不必相送。」

見姚孝洪語氣柔和,但說得堅決,眾人也就不再堅持,說道:「恭送姚相。」

至於另一些沒有湊上來的臣子,則是以另外一人為首,坐在另一邊巋然不動,冷笑著看著這邊姚孝洪的離去。

那人留著山羊鬍,比姚孝洪年輕多了,也就四五十歲的樣子,一杯一杯喝著酒,看著渾身精力充沛。

面對姚孝洪的離去,他不喜不悲,就這麼坐在那兒喝酒。

姚孝洪臨走時看了他一眼,眼裡也沒有什麼多餘的感情,看完就走了。

姚家父子二人沿著長長的路,順著高高的宮牆,走出了皇宮,出了宮后才坐上了自家的馬車。

上了馬車之後,姚孝洪臉上再沒有笑意,癱坐在車廂里,面上盡顯疲態。

「父親。」

看見父親疲態盡顯,姚四郎剛想慰問一番,便被姚孝洪制止了。

姚孝洪揉了揉眉心,舒緩了一陣后,說道:「你也是有快四十的人了。都說四十不惑四十不惑,你怎的還是這般毛毛躁躁?你看看那安文瀚,與一般歲數,已經是老夫的心頭大患了。」

姚四郎說道:「父親您這不是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嗎?」

姚孝洪皺眉說道:「什麼叫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大家都是為了大唐昌盛,哪有什麼他人自己人?不過是政見不同罷了,何至於拼個你死我活?」

姚四郎嘀咕道:「他不過就是有個好爹罷了。」

姚孝洪眉毛一挑,直接照著姚四郎的腦袋拍了一巴掌,打得他痛呼出聲。

「怎麼說話的?他有個好爹,你就沒有個好爹嗎?你爹我都做到當朝宰輔了,你還想怎樣?」

合著人安文瀚有個好爹,你爹我就不好?

姚孝洪還想再罵,但手揚在空中,還是沒有打下去,他嘆了口氣,坐了回去,說道:「罷了罷了,朽木不可雕也。」

姚四郎被打了也就受著,說道:「父親打得是,是孩兒最笨,說錯了話。」

姚孝洪擺了擺手,說道:「不怪你。最近城裡可有發生什麼事情?北邊那些蠻子的什麼國師要來的消息他們也該聽到一些風聲了,有什麼動作嗎?」

「沒什麼事情。」

「唉。」姚孝洪掀開馬車的帘子,看著晚上依舊繁華的天京街道,嘆了口氣,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哦,對了。」姚四郎忽然開口,說道,「聽說繡衣司遇到了麻煩。」

「什麼麻煩?」

姚孝洪將帘子放下,看向自己的四兒子。

「北黨的鄭康,和我們這邊的劉上青家的兒子都死了。」

姚孝洪再一次皺眉,問道:「都死了?兇手抓到了嗎?」

此事涉及兩位朝廷***,影響頗大,能不能抓到兇手,什麼時候能抓到兇手都關係到很多事情。

說完他自己也笑了,只不過是苦笑罷了。

「既然你說遇上麻煩了,看來是還沒抓到呢吧?」

「對,還沒抓到。」

「繡衣司那邊是誰在負責這件事兒?」

「是關漸慈,關指揮使。」姚四郎回答道。

「他啊。」姚孝洪笑道,「那沒事兒了。」

「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並不是關指揮使親自負責,而是將此事交給了手下一個叫鄧青的僉事。」

「鄧青?」姚孝洪在腦海中思索了一番這個名字未果,說道,「罷了,既是他安排的,想必他自有打算吧。」

姚孝洪撫須思考一番后,說道:「如果明天還沒有結果,你就差人去問問,看看需不需要幫忙吧。現在是非常時期,京城不容有失。知道了嗎?」

「知道了。」姚四郎應下了。

「你覺得鄭康和劉上青那邊應該怎麼處理?」

姚孝洪向姚四郎問道,似乎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但姚四郎卻知道,父親這不是在徵求他的意見,而是在考校他。

姚四郎腦子轉了轉,拱手說道:「可能得麻煩父親給兩位各寫一封書信慰問一番了。倒是兩家辦葬禮的時候,都送去一份慰問。」

姚孝洪不置可否,問道:「劉上青那邊,是不是薄了?」

姚四郎又說道:「那到時兒子親自前去弔唁一番,也算是給足了劉家面子了,他們想必會感恩戴德的。」

「鄭家那邊呢?」

「鄭家與我們立場不同,也甚少往來,不去也沒有什麼關係。」

「胡鬧!」

聽完姚四郎的話,姚孝洪生氣地說道:「榆木疙瘩。」

姚四郎不解其意,問道:「還請父親指教。」

姚孝洪說道:「繡衣司乃是陛下私兵,天京城裡發生了什麼事情,陛下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眼下北邊的蠻子就要來了,外敵當前,京城不能亂。」

「等到真兇伏誅,陛下必會太子,再不濟也是皇子前往弔唁,以安民心。到時皇子去了,我們卻不派人去,你叫他們怎麼想?平日里我怎麼教你的?別一天到晚都想著你那些黨爭黨爭。再怎麼想爭利,那也是等天下太平了再爭。群狼環伺,如何爭得?」

姚四郎恍然大悟,拱手說道:「多謝父親指點。」

姚孝洪呼出一口氣,看著自己四兒子,神情有些複雜。

也就是自己親兒子了,喚作旁人,他都懶得多廢口舌解釋一番。

話說完了,能聽懂,能領會多少,那都是自己的本事兒,能成自然皆大歡喜,成不了,那也怪不了他了,機會已經給過了,自己不珍惜,旁人又能幫得了你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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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鎮四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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