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劍氣凌霄收冤債
不好!
王肅還在思索那《世尊自在經》是何等佛經,難免有些分神,當聽見那柄飛刀的破空聲時才反應過來。
我剛才便一直在防備,原以為周遭沒有人在隱藏了,想不到賊子竟有這般耐心。
轉瞬之間,那柄飛刀已然射至身前了,王肅急忙提劍去擋,卻不想那柄飛刀之上,無論力度還是所帶真氣都十分凌冽,王肅匆忙之中揮出的一劍竟是擋他不下,只能叫它稍稍偏移開來。
可飛刀雖然軌跡略有偏移,但依舊是從趙老二的脖頸處劃過,一道深深的口子立刻裂開來,猩紅的鮮血噴涌而出,濺射到王肅的黑衣上,並不明顯,
賊子安敢如此?
王肅心中動了幾分怒氣,提劍兩步便從原地追到了門口,打開半掩著的門向外看去,想不到那人輕功了得,昏暗的街道上哪還有他的身影?
王肅無奈收劍,又折回趙老二身前,取出一塊布來捂住趙老二的傷口。
此時趙老二面如金紙,哆嗦著的嘴唇映照著眼中的驚恐和不舍。
「李......李......」
「李?李什麼?」王肅知道趙老二是在告訴自己追查了許久的那個名字,有些心急,趕忙追問道。
可惜,趙老二也很想告訴他,卻無能為力了。趙老二的瞳孔逐漸失去了活人應有的神采,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最終他自己捂住傷口的手也無力地垂到了地上。
王肅捉住趙老二的手腕號了下脈,確認了趙老二已經死亡了,隨即嘆了口氣。
趙老二倒在地上,雙眼瞪得很大,從脖頸處流出的鮮血在地上形成了血泊。
王肅坐在了一旁的板凳上,喃喃道:「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是被逼無奈的才犯下這麼多殺孽。但做了便是做了,你殺了何家堡上下三十幾口人本就是事實,今日合該有此一死。」
王肅從懷中取出一隻筆來,在趙老二的血上沾了沾,以血充墨。又掏出一本厚厚的本子,其上用似劍刻的字體寫著「賬本」二字。
他一路翻到很後面,那一頁上寫著:
趙勛。
武德一十三年,於雍州黃德屠殺小麻村全人。
......
武德一十七年,于越州南倉與人合謀屠殺何家堡上下三十三人。
滿紙黑字,儘是透著猩紅的血。
王肅面無表情,用那沾著趙勛血液的毛筆在他的名字上橫著畫上一筆。
王肅沒有去收拾趙老二的屍首,這些並不需要他來關心。他以前本就在繡衣司任職,與同僚們關係大都不錯,哪怕現在離了職,都還會經常相互照拂一二。況且,他這收債人做的雖是殺人的勾當,但殺的儘是大女干大惡之人,官府也樂得他殺,最好殺得一乾二淨,那才叫一個省事兒。
江湖裡的恩恩怨怨嘛,最好還是江湖裡面了結。
再說,王肅懷裡那本賬本之所以能有這麼厚厚的一沓,要說全是傳聞,那他殺人收債未免有些過於兒戲。
能被記在賬本之上的,定是有可靠的消息情報,至於這些消息情報來自於哪裡?想想便知。
《世尊自在經》?
這書我應該是不曾聽說過的,可以去查一查。
何家堡三十幾口人全因此書喪命,而趙老二隱姓埋名這麼久了,仍有人在監視他,見我就要逼問出更多信息便立刻下死手。
這都說明無論是這本佛經還是那幕後之人,一定都干係重大。
王肅將毛筆和賬本收起來后,獨自一人坐在板凳上暗暗思索。
嘭——
廚房裡傳來動靜,然後便是漸遠的慌亂的跑步聲。王肅左手拇指彈在劍格上(劍柄與劍身之間的護手),將劍身彈出一寸。
「啊!」直接一人舉著菜刀從廚房沖了出來,「去死吧!」
是趙老二的徒弟,也就是那店小二,或者說,是那何家遺孤......
唉......
王肅嘆了口氣,他能感知到這何家遺孤應該是才回來,也就是說他並沒有聽到王肅和趙老二兩人之間的對話。
既然他不知道,那他還是永遠都不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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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趙老二應該是沒有教他什麼拳腳功夫或是內家功法,舉刀姿勢一瞧便知是個假把式,王肅也絲毫感覺不到他身上有一星半點的內力真氣。
王肅站在原地不動,舉起劍鞘輕鬆擋下,隨後又控制好力度敲在他的后脖上,將他擊暈在了地上。
王肅抱起他,心中計較起來。
可以和這兒的官差打聲招呼,叫他們多加留意、照顧這小子好了。若是我直接告訴他,他這個所謂的師傅,是他的仇人,對他來說,未免有些太過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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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黑,月替夕陽,星羅棋布。
王肅走進了一間小巷子,還是一襲萬年不變的黑衣,還是腰間懸劍,背挎包袱。
這是家不大的藥材鋪,掌柜顯然是認出了王肅,瞧了他一眼,說道:「客人要什麼藥材?」
「當歸三錢,山姜二錢。」
「不好意思,這些今天售空了,客人要什麼其他藥材嗎?」
「算了,不過行路良久,有些渴了,掌柜能給點水喝嗎?」
「沒問題,客人裡邊請。」
王肅點頭致意,隨著掌柜走到藥材鋪的后室,在一面牆上敲了三下后又重重地敲了一下。稍等片刻后,牆面鬆動,原來是一道暗門,開門的人將王肅引了進去,掌柜則又回去了。
「殺了嗎?」開門人帶著王肅下樓梯,問道。
「殺了。你知道《世尊自在經》嗎?應該是一本佛經。」
之所以說是應該是,是因為王肅覺得,如果那真的只是一本佛經,根本不至於引得他人心生貪婪,進而殺害何家堡眾人。
樓梯不長,兩人很快便到了底部,幾個案牘上各坐著幾個人伏案寫著什麼。
開門人將王肅請到一間桌前,為他斟了一盞茶。
「沒聽過,你問出來的?」
王肅抿了一口,接著說道:「對,趙老二說他們當初之所以會屠殺何家堡的人,就是為了搶奪這本佛經,而且還不能走漏風聲。」
開門人沉吟一會兒,說道:「什麼佛經竟然這麼值錢?你說,會不會那實際上是什麼武功秘籍或是藏寶圖之類的?不然,要是說只是一本佛經,我可不信犯得上殺人滅口。」
「我也是這麼想的。」
開門人抓起一旁的筆飛快地將這所謂佛經的名字記錄了下來。
「我這兒應該是查不出什麼相關信息的了,我回頭把這事兒上報上去給老關,他見多識廣的,應該能查到點東西,到時我再轉告給你。」
老關,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怕是得有兩年沒見過了吧。
王肅想起老關便有些唏噓,問道:「老關如今怎樣?」
開門人沒有抬頭,在紙上打著草稿,想著該如何彙報。
「他還能怎樣?都混到那個位置了,再往上也上不去啊?這兩年不出外勤了,身子骨也好了不少。去年我回京述職,老爺子面色紅潤得很呢......」
兩人一齊笑起來,稍聊幾句。
「對了,人不是我殺的。」王肅想起來此事,有些嚴肅地說道。
「不是你殺的?自殺?」開門人顯然是明白王肅的實力,略有驚奇。
「不是,我當時還在詢問他幕後之人的姓名,一時沒有注意,有人偷襲,讓他得了手,把趙勛滅口了。」
開門人輕叩桌子,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不簡單啊這案子。這事兒我是管不了了,還是交給上面的人去頭疼吧。」
「知道趙勛原籍何處吧?」王肅問道。
「怎麼?」
「有些事兒。」王肅含糊其辭,不願多說。
既然對方不願多說,這開門人也不願多問,聳了聳肩,說道:「你留個最快更新請瀏覽器輸入-M..COM-到新筆趣閣進行查看
王肅沒有道謝,兩人共事多年,自然也用不著這麼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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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當初何家堡慘案中還有一個遺孤下落不明吧。」
開門人立刻會意,說道:「他也說了?」
「對。就是現在那家餐館的店小二。」
「呵,有點意思。」開門人笑了笑,他大概也懂了,他也明白王肅這個人,便問道,「你是想要我們照顧一下他吧?」
「嗯。」王肅知道自己有些矛盾,誅惡是沒有半分憐憫,可在面對那些無辜者時,卻又狠不下心,「倒也不用太過照顧,這段時間防備有人要害他性命就行。」
「早就叫人守著了。要告訴他真相嗎?」
「呵,還是你們繡衣司消息靈通。」王肅微微搖頭,「算了,沒有必要。」
開門人笑道:「那你可是幫那趙勛脫了罪啊。」
王肅盯了他一眼,緩緩說道:「我不是幫那趙勛,我是幫那孩子。」
「行行行,這種事情怎樣都好,不過下次別找我了哈。」開門人自是拿王肅沒有什麼辦法。
打又打不過,說了又聽不進去,何必呢,誰會和一個二愣子過不去?
「就這麼定了。」王肅說道,「和趙勛同行的那三個人的經過你再和我說一下吧。那三個人是你們繡衣司殺的,我知道的不多。」
「那三個人......當時是跟著線索一路追查到了他們,然後去逼供,這都沒什麼奇怪的。不過那三個人的嘴很硬,說什麼都不肯吐露有用的信息。直到有一天,看守的繡衣郎在去送飯的時候,發現有兩人已經死了,另外一人也已經是奄奄一息,最後他才說出他們的同夥,也就是趙勛的名字。」
「都死了?怎麼死的?」
兩人面前的茶水都已經喝完了,開門人又給兩人斟了七分滿。
「仵作說是被人下毒毒死的。當時因為這事兒,那個分部還從上到下徹底清查了一遍,哦,對了,當時負責清查的就是老關。只可惜沒查出什麼來。」
「毒死的?」王肅摸索著下巴思考著,「不太對勁。」
「什麼不對勁?」開門人問道。
「不論前你們抓住的那三個人,還是說今天的趙勛,他們背後之人下手歹毒,做事不像是會留下尾巴的。」
王肅頓了頓,繼續說道,「既然都會拿他們家人去威脅他們了,那為什麼不直接在事成之後殺人滅口呢?非要等到最後關頭才將人滅口?」
「可能是留著還有用處?」開門人不確定地問道。
「不,不對。若是留著還有用處,那在那三人死在牢獄中之後,他們就該派人來把趙老二殺了。但是趙老二一直在這兒隱姓埋名活到了現在,而且根據你給我的情報,自從差不多四年多前趙老二到此定居就再沒什麼特殊舉動了。這足以說明幕後之人並不是為了將他們留作他用才不殺的。」
「那是為了什麼?」
「不清楚。」王肅補充道,「但我覺得他們是有意給我,或者說你們繡衣司留一點信息?」
「為什麼這麼說?」
「他們殺人的時機太巧合了。」
「哦?」開門人來了興趣,追問道,「怎麼個巧合法?」
「當初那三人,既然是在牢獄之中被毒死的,若他們當真想不透露一點信息,那在下毒的時候肯定會下足夠的劑量,而不是還讓最後一個人有機會說出趙勛的名字。」
王肅摩挲下巴,說道:「而趙勛,死的時機太過巧合了。那監視趙勛的人肯定一直就在附近,我在飯店裡外放真氣時,不只是趙勛察覺到了,那監視之人肯定也察覺到了。而他一直按兵不動,就連趙勛說出他們屠殺的原因是《世尊自在經》時,他也沒有出手,這顯然是故意的。」
「你是說,他們是在布局?給我們一點線索,好讓我們追查下去?」
「對,但我不能肯定他們想讓我們追查下去的理由。我想......」王肅看向了開門人寫好的奏表,說道,「若是我們能知道更多關於這個《世尊自在經》的信息,說不好可以從中推測出什麼。」
王肅又說道:「而他們之所以不讓趙勛將那幕後主使的名字說出來,恐怕是覺得若是將這個透露出來,可能會影響他們的布局吧。」
二人相視一眼,茶杯中朦朧的水霧瀰漫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