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40章 莫勿的「貢獻」
沈嘉木把他的思路告訴卿生,其實並非為了卿生能夠配合他將要發起的那場「口水戰」,但卿生既然必須在場,一聲不吭肯定不行,所以需要了解詳實案情和他的思路。
這場「口水戰」場面有點大,連局長都被喊來當場裁決了。
馬組長堅決不肯「交權」,他的火氣比上回更大:「就算施遷是殺害張潔的兇手,但他不可能是1213連環命案的兇手,他和疑兇『畫像』根本就不符合!而且董青笛遇害的時候他和另一個女人在河集,沒有作案時間,我們早就排除了他的嫌疑!」
「張潔遇害,肯定是因為她在暗中調察1213一案,張潔生前親口承認了她認定兇手就在倖存者之間,而且她還找到了可以指認兇手的人證,我們有證據證實施遷就是那個人證,但施遷可能目睹兇手嗎?不可能!因為馬組長剛才也說了施遷在董青笛遇害時根本不在案發現場,並且施遷和別的受害人還沒有任何交集。」
相比暴躁的馬組長,沈嘉木就顯得十分的冷靜了,可許卿生卻覺得他的氣勢半點都不輸給馬組長,莫勿是不喜歡和人爭執的,但其實也同樣具備雄辯濤濤的「才能」,但語態不激昂,這點和沈嘉木倒也又巧合般的相似了。
世界真奇妙。
一個百年前的人,和一個百年後的人,竟然會這樣的相似,這兩人之間肯定不存在血緣關係,那麼難道是投胎轉世?
不可能不可能,就算投胎轉世的說法不是迷信,前世今生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啊,也許就是純巧合。
卿生略微開了個小差,但她還是很專註在聽這場辯論。
「所以,我們能夠推理判斷是施遷故意引誘張潔去了河集,對張潔實施殺害,但張潔對施遷並不存在任何威脅,施遷對張潔的直接殺意不成立,施遷的行為,很可能是受到了兇手的要脅,兇手我既鎖定為倖存者之一,要想偵破此案就必須對倖存者展開調察,我需要調察權,因此希望馬組長理解,希望局長能夠同意我提出的併案申請。」
馬組長簡直怒髮衝冠:「我早就說過了,倖存者無一符合兇手『畫像』,沈嘉木你把疑犯鎖定為倖存之一簡直就是滑稽!」
「張潔已經遇害了!」沈嘉木也不由加重了語氣:「如果馬組長重視,採取防範措施,張潔也許就不會因此案件喪命。」
「你這是把所有責任往我身上推?」
「我只是在強調併案的重要性。」
「沈嘉木,別以為我不知道……」
眼看辯論就要演變為爭吵,局長終於發話了:「現在在討論案情,別作無謂的爭執!」
卿生猶猶豫豫的舉手表示有話說,她這時是忽然想到了莫勿當日的懷疑。
「許卿生也說說看法吧。」局長大抵覺得他的兩員大將都需要時間冷靜,很和藹的許可了卿生髮言。
「有一個疑點,1213連環命案,兇手都是針對出軌者實施虐殺,但從沒有對第三者進行報復,但顯然,兇手既然能察實死者出軌一事,必然知道出軌對象的身份,甚至掌握了他們的行蹤……」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才斷定兇手不可能是倖存者,因為兇手對插足他婚姻的第三者不可能不存惡意,而且他還具備報復能力!」馬組長似乎對卿生的助攻很欣賞,很高興沈嘉木喜獲一名「豬隊友」。
但沈嘉木竟然也很欣賞卿生的助攻。
「我斷定兇手就是倖存者之一,他對別起命案的第三者是沒有恨意的,兇手最初的目的只是想掩示自己的罪行,讓警方相信倖存者雖在案發現場卻沒有嫌疑。當然,他既如此痛恨他的配偶,也一定痛恨配偶的出軌對象,那他為何放過了插足他婚姻的人呢?
我認為兇手根本不知道他的配偶的出軌對象,他很可能只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但卻察不出究竟誰是第三者。
所以他才沒有加害第三者,因為他得維持『連環兇案』的特性,誤導警方。而且我還斷定,兇手現在的心態已經徹底發生了改變,他不再害怕罪行暴露,他覺得他的犯罪行為應當成為大眾所認定的『英雄主義』,為了滿足這樣的心理需求,兇手還會持續犯罪,如果我們堅持錯誤的偵破方向,必然會造成更多的公民遇害。」
許卿生髮現局長顯然很重視沈嘉木的分析,因為他幾乎充耳不聞那位馬組長義憤填膺的指控,針對「錯誤的偵破方向」幾字不斷的責問沈嘉木有何真憑實據,局長甚至看都不再看馬組長一眼了。
不過,也沒有立即決定是否併案。
沈嘉木倒也理解局長的難處,當回九曲鎮的途中,告訴卿生:「我不知道百年之前的情況,但現在輿情對司法不無影響,如果我們要將嫌犯鎖定在倖存者身上,甚至在必要時對倖存者施加強制措施,同為受害者的倖存者必然會引發社會大眾的廣泛同情,命案如果能及時偵破還好,要是仍然沒有進展,甚至還在持續發生,特上局將會遭到輿情的抨擊和質疑。」
許卿生不懂體制內的厲害關係,但她很佩服沈嘉木的果斷。
世上多的是事不關己就坐視旁觀的人,因為他們就算不作為也完全不會受到譴責和懲罰,比如沈嘉木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就連張潔遇害一案,實施罪行的兇手顯然並不如1213案的兇手小心謹慎,這個案子由地方警署經辦也能快速鎖定施遷這個嫌疑人,就算移交特上局,也應該由二組接手,能不能偵破那就是二組必須承當的壓力了。
但沈嘉木卻非要爭搶這個燙手山芋,挑戰對於分析連環兇手的犯罪心理更具權威的馬組長,這不僅需要魄力,更需要強大的責任心和使命感。
他是一個好警察。
「卿生,你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這回連我都沒有注意到兇手放過第三者的細節。」沈嘉木卻說。
許卿生汗顏了:「這其實是莫勿留意到的細節,我倒是並沒太注意,就剛才忽然想了起來。」
「莫勿?這人還真有些意思。」沈嘉木笑道:「他的專業不是地理學嗎?」
「他從小就愛看懸疑小說。」
「所以是他影響了你?」
許卿生:……
她扭頭看向機窗外:「這個愛好本來就很有意思,我受影響不奇怪吧。」
沈嘉木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秋鴻其實也很喜歡文學,不過我倒沒有受她影響,我只看專業書籍。」
下午三點,莫勿已經早早的等在卿生的客廳了,聽卿生問起喬娜,莫勿這回倒是心平氣和:「沒多大事,我看她腳腕已經消腫了才回的,這不我明天有課嗎,今天還得準備課件,這回她倒是挺體諒我的,你那邊怎麼樣?」
許卿生便說了今天發生的兩件大事。
「居然是穿越到了百年之後?」莫勿也很吃了一驚,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就真察不到我們留下的哪怕半件事迹了嗎?按理說我們兩個都會有作品傳世啊?彷彿很不妙啊?我們難道都混了個碌碌無為?對了你往你家花田的銀杏樹下埋了啥?」
這是一個不能說的秘密。
「瞞著我?不行這瓜我還吃定了,快說,不說我動刑了啊。」莫勿伸出他兩隻「魔爪」。
許卿生只好舉手投降。
她最怕的就是癢,這個秘密瞞得了別人瞞不了老同桌莫勿,小孩時期總會打打鬧鬧的,怕癢的軟肋早就暴露了。
但真話還是不能說的。
「就是一篇日記。」
「是情書吧!!!」
許卿生:……
莫勿哈哈大笑:「可以啊許卿生,你居然也會暗戀?我還以為你這大直女的感情就沒開竅呢,你大學談的那兩次戀愛,先頭一次莫名其妙就『被追上』了,結果渣了男朋友,人家沒做錯什麼就把人甩了;後頭一次眼睛瞎了,被別人渣,全申大的人都知道你頭頂染綠了,你自己最後一個知道,也不跟渣男理論,乾脆利落就分了,我以為你根本就不懂啥叫愛情,你居然也玩過暗戀啊,對象是誰?我肯定認識。」
許卿生白了莫勿一眼:「啥叫我渣了人家,他發簡訊給我說如果我答應和他交往就收下他送的書,我根本就沒看見那條簡訊,本來我們就是懸疑社的,他給我的那本書我還沒看過,順手就收了,等他到處說我是他女朋友,我才看見那條簡訊。」
說起「初戀」,許卿生真的是啼笑皆非。
她對那個男生只是略有好感,根本就沒有別的感覺,但當時已經很多人知道他們兩個在「交往」了,許卿生雖然鬱悶,又覺自己的確有責任,把心一橫就想嘗試著交往交往,誰知道男生第一次牽她的手,她就十分抗拒,這實在沒法繼續發展,只好快刀斬亂麻結束了交往。
這哪裡是渣了?許卿生根本不承認。
「行了,我也不逼你了,回家去準備課件了,等有空我再琢磨琢磨穿越這件事,至於兇案嘛,應該和你穿越的事沒有關係,卿生你可要記得,面對這麼變態的犯罪份子你跟著動動腦就好了,千萬別以身犯險啊,我們老百姓覺悟低點是正常的。」
莫勿說著就拿了手機往門外走。
他替許卿生關好門,卻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好像被什麼人窺望的微妙感,莫勿皺著眉頭往走廊上看,走廊上卻空空蕩蕩的。
也許是剛聽了兇殺案情,有點草木皆兵了吧。
莫勿搖搖頭,他打開了自己的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