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53章 好朋友,祝你快樂
「保證不是石頭,都是吃的,除了多彩豆還有糯米糍、金槍魚薯片……」許卿生識趣的住嘴了。
莫勿居然還能笑得陽光燦爛的:「我就說你怎麼捨得整蠱我呢,我看看,還都是我愛吃的,不錯啊許卿生,你終於記得要投喂我了。」
原來收到零食就能這麼高興的嗎?許卿和審視著莫勿的笑臉,如釋重負,很好,以後不用為了生日禮物送什麼傷腦筋了。
「現在去吃飯還有點早,我們可以先看一場電影。」莫勿的確維持著愉快心情。
有什麼好失望的?又不是不知道許卿生是個大直女,她連自己都不知道投喂,居然記得主動投喂他了,這就是大直女的與眾不同方式,挺招人喜歡的不是嗎?
再說那盒子挑得還蠻好看,是他喜歡的藍色,還扎了蝴蝶結,這盒子得一直留著啊,太有收藏價值了。
對於突然增加的「看電影」這個節目,卿生有點想拒絕,不過想想莫勿也不是沒和普通朋友看過電影,她要是一本正經的拒絕就顯得太奇怪了,看就看吧。
莫勿剛想說看一部愛情片,許卿生就看著手機發出一聲驚嘆:「唉,血色傳說居然翻拍成電影了,現還正是上映期,就看這部吧,我先買票。」
莫勿:……
算了算了,我也是個血色謎,聽安排吧,被許卿生安排還真是個新奇的體驗呢,過去都是我安排她。
結果兩個人認認真真端端正正地看完一場電影。
因為《血色傳說》這本書就是本純懸疑,沒有任何感情線,翻拍電影的賣點之一就是忠於原著,不認真看還容易看不懂,所以許卿生的一雙眼睛就沒離開過大屏幕,莫勿也只能端端正正了。
從電影院出來,門口有小姑娘在賣花,卿生目不斜視的往前走,還是被小姑娘跑上來拉住了她的衣擺:「姐姐,買一束花吧,哥哥說他今天生日姐姐會買花送給他的。」
許卿生獃獃看著小姑娘手裡的玫瑰花。
抬眼,她就看見莫勿站在夕陽里,一臉壞笑的盯著她,忽然心裡的一角,就像被那笑容戳了一下,卿生終於意識到了莫勿今天的不正常——笑納了普通的生日禮物不正常,看電影時不知有意無意貼近她耳朵說話不正常,拒絕買兩盒小的爆米花非要買一盒大的爆米花似乎也不正常,現在更不正常。
小姑娘仰著的臉寫滿了期待。
卿生無法拒絕那張童真的臉。
她買下花,指指莫勿:「你拿給哥哥吧,要祝他生日快樂。」
莫勿手拿著花,在計程車上時又像恢復正常了,聊著漫無邊跡的話題,把司機都逗得呵呵直樂,卿生有時候會看他的眼睛,他像並沒發現,卿生就漸漸的鬆弛了,這個人從來不乏奇思妙想,也一直很愛捉弄她,千萬不能太敏感,敏感實在要比遲鈍更可怕。
江上的風還是有點冷的。
明珠號露台上的食客卻不少,都是一男一女共用晚餐,大抵在現在還完全感覺不到暖意的季節,也只有熱戀中的情侶,或者還在曖昧期的男女,才有冒著冷風體會浪漫的閑情吧,許卿生想,只有她和莫勿不一樣。
她是被逼無奈,莫勿嘛,那是心血來潮。
「你怎麼沒有點酒啊?」被安排的壽星表示不滿。
不滿的人還示意卿生側臉看。
鄰桌的男女,兩個紅酒杯輕輕一碰,女孩眼波流轉,男孩滿面微笑。
「你能喝酒嗎?」卿生覺得莫勿又開始不正常了。
「我不能喝你能喝啊,生日缺了酒就不像過生日了。」莫勿堅持點了一支紅酒,但他仍然在喝可樂。
等兩岸霓虹燈已經璀璨,明珠號才開始行駛,風更大了些,卿生憑欄眺望水色燈光,這一段江岸的建築都維持著十里洋場的風格,當年人事也許不再讓人津津樂道了,可尚有舊日繁華的風情,與時光若即若離。
「今晚燈火異常璀璨啊。」莫勿也過來。
他才揭開他的禮物盒:「回禮。」
白色絲絨襯著紫色榴珠,兩岸燈火似乎都被吸納進了剔透的榴珠里。
「回禮可不能拒絕。」莫勿取出手鏈:「手腕伸一伸。」
卿生覺得這個回禮有點不容拒絕的味道,她還當然記得那本關於石榴石的小說,女主永缺一串手鏈的遺憾,她覺得自己真要開始胡思亂想了,手腕非但沒伸出去,還往回縮了縮。
「你不是喜歡各種石頭嗎?許卿生,不許說我眼光差!!!」莫勿笑著警告。
他拉過卿生的手腕,替她帶上手鏈就鬆開了手,眼睛卻落在榴珠上:「很漂亮吧,我可不佔你便宜,今天你破費了,所以專門挑了個漂亮的回禮。」
「謝謝了。」
很低很輕的聲音。
卿生覺得臉頰在發燙。
她已經看見了對於申江來說,有如地標性的建築永樂橋。
無論寒暑和晝夜,永樂橋上都是不乏行人的,這座橫跨江水的鋼架橋,見證過繁華也見證過戰亂,燈紅酒綠時有它,炮火紛飛時也有它,現在橋上更多的是手拉手的男女,他們在橋上放慢著腳步。
莫勿的手塞在外衣口袋裡,他退著走。
「你畫過這座橋,但沒上過這座橋吧?」又不等卿生回答,莫勿就做出了肯定:「你可必須記得這是你的第一次。」
第一次踩上永樂橋是和他,第一次在遊艇上觀賞夜申江是和他,第一次買玫瑰花是和他,他們還有多少個第一次,他們已有多少個第一次?
彷彿有一種情緒,就要掙扎著突破那幾層的泥土,生長出嫩葉來,顫顫危危的開成花朵。
卿生趕緊往「泥土」上補踩幾腳。
「我會記得你是我第一個好朋友。」
有的話,卿生其實是一直不曾講的,但她今天想講了。
「莫勿,我要感謝你在一年級開學的時候舉起手,認領我當了你同桌,那個時候我又慌又怕,別人都有家長送去學校,我沒有家長送,我還遲到了,我覺得老師和同學都會批評我,我很害怕不被人接受和喜歡。
我更要感謝你警告張琅他們不準嘲笑和欺負我,他們說我不愛說話,你懟他們說『就你們話多』,我知道你媽媽找過學校的老師,想給你調坐位,是你跟黃老師說『不許向惡勢力低頭』。」
許卿生把自己說笑了:「高中的時候我們分文理科,你和我不同班了,課間你還是會來串班,我那時候可煩了,不知道應不應該報美院,就拿你說服自己,我想,看莫小勿同學,明明數學這麼差還報了理科,結果數學成績直線上升,我有什麼好怕的呢?難道不報美院今後就沒資格拿畫筆了?
你真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人生燈塔一般的存在,我知道我不會失去你這個好友,所以我得感謝你。」
她忽然站在永樂橋上,向著江水和霓虹大聲喊:「好朋友生日快樂。」
也許是我多想,也許不是我在胡思亂想,但莫勿,我們就這樣吧,跟你維持普通朋友關係的許卿生是最愉快和最幸福的,我們以朋友的方式不離不棄,就算今後不會那麼親密了,但友誼地久天長。
許卿生是被「觸反」了,這就是莫勿很清晰的感覺。
他的行為可能還是急切了,給她壓力了,她信任他的友情可以終生不變但不信他的愛情能夠持久,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其實就連他自己,也著實不確定自己這遊離的愛情觀,他在一段男歡女愛里要抽身離開太輕易了,而卿生的生命中,著實不缺這麼個易變的人——有個渣爹就夠夠的了。
或許自己也應該想清楚,再堅定一些,究竟能不能做到和一個人,牽手后就永不再放開那隻手。
莫勿看著卿生髮亮的眼睛。
他笑了,伸手揉她的頭髮:「好朋友,我這個生日很快樂。」
玫瑰花被養進花瓶里,莫勿在十二點前回到了自己的家,他覺得那淡淡的花香其實是看得見的,就在眼睛里遊走,他看著這遊走的花香就像還能看見許卿生突然轉身,長發被晚風吹起,她從來沒有那麼大聲的喊過話,今晚彷彿整個申江都知道是他的生日了。
他還能看見不少個許卿生,7歲時站在教室門前馬上就要哭了的她,拿著畫筆既專註更安靜的她,夏天的太陽里歡笑著的她,空蕩蕩的醫院走廊里明明害怕卻一直挺著脊樑的她,還有家長會時因為不想被他家太后責備悄悄躲起來的女孩,當他喝醉了叫囂著要吐她一身也不躲不閃的許卿生。
莫勿給許涵發信息:我好像沒治了。
許涵:???
我感覺我這回是真的真的栽進愛情這個深坑裡了,而且就算死在裡頭都不想被救,我現在特別鄙視我自己,你說我幹嘛那麼輕率的戀愛和分手啊,搞得我自己都不清楚是不是個渣男了,如果我真跟你一樣水性楊花……那可真是害死我自個兒了,快保佑我不是個渣男。
莫勿只收到了三個字。
蛇精病。
——第二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