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終須歸
南國帝都
作為這九州大陸上四大繁盛鼎力的國土之一,此刻帝都正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江南水鄉的小橋流水人家,船舶慢慢在江面飄蕩,有踏歌飲酒作這煙雨朦朧的公子哥,也有坐在小舟之上垂釣魚翁,而此刻江上的一艘官船上,不時飄出女子的笑語聲.
「聽說了么,聽說了么,傅家阿姊可是要回來了!」一身穿粉紫色流衫,頭上插著幾枚碧玉絲絛簪的女子突然發聲.
「子韻說的可是終寒山上的那位?」身著粉黛衣衫的女子抿了口茶,拿起帕子點了點嘴角,笑著回道.
「自然有且只有那一位了.」被稱作子韻的女子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
「你在這裡猜甚,傅家不是有人在嗎,還怕吊著你這個好奇鬼?」粉黛女子用眼睛直指一邊,此刻船舫里的小姐們全都看向了船中一人.
「傅煙挽,你還有這閑情看書,快說快說,煙雨阿姊是要回來了嘛?」白子韻年歲尚小,被人一語一帶,立馬帶頭問出了聲.
眾人目光所聚的女子,此刻正手握著一本棋譜,慵懶的側靠著一方榻上,纖細的手指上捏著一顆梅子餞,身上所穿的緋色月流裙垂至在地,頭上所戴的金絲葉脈簪雖看起來不及白子韻的華麗,明眼人卻知價值不菲.
「白子韻,何時我的阿姐,你叫的如此親近了,你可是想念的緊了.」傅煙挽笑著起了身,姿態優雅溫柔,輕輕將書放在了一邊的小几上.
「那是當然,煙雨阿姊這一去終寒山便是三年,我聽說她已破關,修成大宗之境,可是當真?」白子韻眼光閃閃,滿心期待的問道.
「大宗倒是江湖上那青龍榜放出的消息罷了,我阿姐也就一年飛一次書信回來,怎可知是真是假呢?」傅煙挽笑了笑,看著船里各大家的小姐們,原來前幾日下帖邀約遊船詩令,竟然是為了打探這個消息.
「煙挽妹妹,我可太羨慕你了,自己身為當朝傅相之女,才華橫溢名滿南城帝都不說,親阿姐還是仙宗商陸的嫡傳弟子,這樣的福氣,真是我等幾輩子都修不來的.」身著粉黛的女子悠悠開口說道.
傅煙挽輕輕看了她一眼,工部尚書李家的小姐兒,李然之,母家的背景,自然是因為她有個當貴妃的姨母,才有這底氣來這裡打趣她.這幾句之間便暗暗將她與其它官家小姐劃了界限,這種小伎倆,難道以為別家就會疏離與她嘛?傅煙挽不齒笑笑.
「然姐姐這話講得,怎的?難不成我親阿姐回來,還能忘記你兒時撕她功課本的事兒,都是一塊兒在泛海台習課的同窗姊妹,什麼你我,真是生份了.」傅煙挽故作嬌嗔道了一句.
李然之見傅煙挽當眾揭她兒時的損事,咬了咬牙,剛想發聲,被白子韻打斷了.
「所以煙雨阿姊真的要回來了嘛!」白子韻歡喜的叫道.
「嗯,皇上昭命,自然是要回的.」傅煙挽端起茶盞小點了一口,慢悠悠的說道.
「為何是皇上昭命?難不成煙雨姐姐此番回來,是要任什麼大官?」白子韻連連問道.
「朝堂大事,我也不清楚,何必不等我姐姐回來了,你自己去問她?」傅煙挽起身鬆了松身子,「阿姐也是前幾日才來書信說要回來,那時以我家那老子的脾氣,怕是必然會為我阿姊接風洗塵,設宴是逃脫不了的,倒是各位姊妹們可都得來熱鬧熱鬧.」
眾人紛紛互相看了看,看來這消息的確屬實,傅家大女要回來了,那個幼時就名滿整個南國的傅家女,在終寒山上沉寂了三年,竟然要回來了.而只是傳出那一點點的星火點的消息,就已經讓江湖上眾說紛紜,各方勢力想要拉攏的心思像藤蔓一樣瘋狂生長.而那一場接風宴,陣仗絕對不會小,那可是各國萬里出一個的大宗境界之人,還就在這十幾年歲便已達到,這種天賦,常人如何能比?
「這一日遊船也是讓本小姐玩的盡興了,時候不早了,也該歸家了.」李然之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立馬起身向各家小姐告別.
船慢慢向岸靠攏,各家小姐下了船,坐上自家的馬車離開了,傅煙挽走到船甲之上,望著遠處山巒疊綿,煙雨朦朧,風輕輕吹起船頭站立之人的挽紗.
阿姊,你終於肯回來了,這一次讓挽兒護你周全.傅煙挽靜靜的望著江面想著.
「那艘官船上站著的女子是何人?這樓台煙雨中,還有此美人立江上賞景,真是比山水還好看.」江面不遠處的一艘烏篷船上,青衣男子輕晃小扇,看著傅煙挽,向坐在他對面之人說道,手上輕鬆落了一子.
「那如此風光好景,你還不趕緊向我認輸去鋪紙作畫,將這好風光留下?」身著墨色錦袍的男子目光向外瞟了一眼,笑著說道.
「若是別人,肯定因你是太子身份輸給你,可你偏偏遇上了我這耿直人,不讓,就是不讓.」青衣男子大笑,雷厲風行的吃掉一子.
「卓沐竹啊卓沐竹,你可真應該去「牧豬」啊!」太子顧清和淡淡淺笑,一子定局.
「啊啊啊,不可,不可,重來重來!」卓沐竹大叫.
「休想!」顧清和冷冷一笑.
「誒?美人不見了.」卓沐竹向外一看說道.
顧清和也轉頭看去,那身影實在太過熟悉,可他知道她不是她,她只是那個人的親生姊妹,哪怕再相似,終歸不是她.
「卓沐竹,你竟偷棋!真是個小人!」
江上船隻大大小小遊盪著,絲竹悅耳,花燈點起,帝都南城入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