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乾旱
五年後
許雲錦穿梭在山中,小小的人兒背著個小背簍。
一張精緻可愛的小臉兒被曬得通紅,嘴巴也有些乾裂。
倒了倒隨身攜帶的竹筒,也只從中流出兩滴水。
而偌大的山林中也見不到一絲綠色,她嘆了口氣,背上背簍往山下走去。
在山腳挖蕨菜根的許雲夢看著從山裡走出來的許雲錦,走過去接過許雲錦的背簍,戳了戳她的額頭道:
「你呀,每次跟我出來都說自己絕對不會進山,每次趁我挖野菜就偷偷往裡面走,要是在裡面碰到野獸,我看你怎麼辦,下次再偷偷跑出去,我就告訴爺奶二叔二嬸,讓他們好好收拾你。」
許雲錦笑嘻嘻的躲開了許雲夢的手指,看著小大人似的姐姐撒嬌道:
「哎呀阿姐,好姐姐我錯了,我們快點回家吧,我竹筒里都沒有水了。」
許雲夢早就習慣了小堂妹這撒嬌無賴的樣子,沒好氣的瞪了許雲錦一眼,背著背簍下了山。
許家在南雲村的尾端建的房子,許家近幾代人都是獵戶,但主要還是以種田為生。
只有農閑時會上山獵些野雞野兔,從不敢進深山打獵。
從山腳下回家的一路上,遇見了幾個村裡的叔伯挑著柴火往家走,許雲錦看著走在前頭的村人。
明明應該是個身材高大的北方男子,此時從背後看去卻只感覺到幾人的瘦弱。
身上的衣服明顯的不合身,像是掛在幾人身上。
抬頭看了看天上的烈日,許雲錦嘆了口氣,聳了聳肩上的小背簍埋頭往家走。
兩姐妹到家的時候,只有小弟許雲昭自己在院子里玩兒,奶奶張氏則在後院整理菜園。
許雲錦和許雲夢打開門,小弟許雲昭看到兩個姐姐回來了,立馬從地上噌的站起來,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兒跑向兩人。
「大姐,二姐,阿奶說你們再不回來晚上就要收拾你們。」
小孩子獨有的可愛嗓音,說著還幸災樂禍的挑眉看向許雲錦。
哼哼,讓你們出門兒不帶我的。
「要是阿奶收拾我和阿姐,明天我就讓二哥教你多認幾個大字,畢竟你姐我在你這個年紀,都能上手寫了,你還只認識幾個字,大名兒都寫得七歪八扭的。」
許雲錦放下背簍走到許雲昭面前,掐了掐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小胖臉。
笑眯眯的看著許雲昭,這小子,就是欠收拾。
果然,聽許雲錦說起二哥許雲清,許雲昭立馬就翹起了嘴巴,心裡直念叨著阿姐是大壞蛋,轉身跑進後院叫張氏。
奶奶張玲花是個看起來有些微胖的婦人,常年的勞作讓她看起來有些蒼老。
但丈夫對她敬重愛護、兒孫也孝順出息,張氏日子過得可比村裡其他老人安逸許多。
雖然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迹,但五十來歲的張氏看起來卻格外的慈祥。
「夢丫頭錦丫頭回來啦,你們今天沒進深山吧,山腳下的野菜根怕是都不夠村裡挖的,這天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下雨。」
大齊已經兩年沒下過雨了,剛開始沒下雨,沒人覺得有什麼。
在北方只要冬天下場大雪就好了,來年雪水融化也能正常春耕。
結果當年冬天北方一場雪都沒下,春雨也不像從前一樣如約而至。
調皮的太陽公公卻整日掛在天空中暴晒著大地。
河流迅速乾涸,種下去的糧食也都被曬死,如今北邊許多縣城都陷入了糧食水源焦慮。
「山腳下已經沒有野菜根了,我們都往裡走了點才挖到這點,再往裡我們都不敢進去。」
許雲夢提過自己的背簍,給張氏看了一眼。
「哎,拿去洗乾淨晒乾吧,雖然家中已經存了很多野菜了,也按照錦丫頭的做法做了蕨根粉和葛根粉,但是這天要是還不下雨,恐怕是……」
張氏停頓了一下,就沒往下說了,事情或許並沒有糟糕到這個地步,還沒必要讓小孩子知道這些。
但許雲錦不是七歲小孩兒,兩年沒下雨了,溫度還日益升高,大齊沒有儲水的水庫,沒有現代的南水北調工程。
若是還不下雨,北邊兒的人缺水缺糧也不知道會發生些什麼。
說起許家這兩年來的好日子,都要歸功於許雲錦。
許家人一直相信村裡人說的許雲錦過於聰慧,會經受一些大的磨難。
尤其是許雲錦兩歲時落水后,許家人一直都不敢大意。
所以五歲之前許雲錦都被拘在家中,看著許家這樣縮衣節食的樣子,許雲錦想出去找找賺錢的東西都不行。
四歲后許雲錦終於爭取到了去和村裡唯一的大夫羅老爺子學醫的機會,對於許雲錦學醫,許家人都表示支持。
許雲錦就這樣在五歲時,獲得了和哥哥姐姐出門挖野菜學習認草藥的機會。
看著漫山遍野的蕨菜,吃貨許雲錦就想到了做蕨根粉條吃。
蕨根粉條的做法是前世許雲錦自己在網上看到的。
磨著自家奶奶娘親和大伯母試著做了蕨根粉,在家裡人嘗試過蕨根粉的味道后,許雲錦提出了將蕨根粉條賣給酒樓的想法。
許家人考慮了一番,答應了許雲錦說的去試試。
蕨根粉條也果然沒讓許雲錦失望,讓許家在短短時間內發了筆小財。
之後的時間裡,許雲錦跟著哥哥姐姐又發現了葛根。
葛根在當時也是一種藥材,具有解肌退熱、生津、透疹、昇陽止瀉等功能。
但是當時葛根的用法僅限於炮製成片藥用,並沒有磨成粉的吃法。
許家憑藉這兩種粉,一年也賺了近五百兩銀子,這在南雲村算是大戶人家了。
若不是這兩年乾旱一直沒下雨,許家怕是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下這門兒生意。
有這筆錢做後盾,就算乾旱兩年了,許家日子也比村裡大多人過得好,至少能吃個飽飯,想吃美食就只能去夢裡吃了。
許雲夢去收拾蕨菜根的時候,許雲錦正在院子里整理自己的藥材。
這兩年她採的葯不管價值幾何,都是隨許雲錦安排的。
許雲錦這兩天總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樣,所以才會在這種時候去山中採藥。
吃過午飯,許雲錦就躺在床上休息了。
迷迷糊糊中,她又來到了那個熟悉的地方,許雲錦一來就熟練的拿著小鋤頭開始往地里挖坑丟種子。
整整丟了大半個時辰,許雲錦才停下來,把小鋤頭放好,去旁邊的小水井中喝了兩口水。
這次她並沒有著急去打開她最熟悉的廚房的門兒,而是坐在田邊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望無際的黑土地,一間小小的茅草屋,還有一口神奇的水井,許雲錦數不清她來這個地方多少次了。
三歲半那年,許雲錦第一次夢見這個地方,一開始一道忽遠忽近的聲音告訴她,只要幫他種田,她就能吃到自己想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