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辯論
「敢問佚名公子,這文中所謂的男女在教育、社會、從商、政治、軍事、家庭中的地位是能夠取得相對平等的這個結論你是從何得來的?」
一個青衣男子還十分謙虛地向佚名請教,而包廂里,許雲錦正在糾結要不要出面。
說實話,她現在並不想出這個風頭,裴冉幾人亦是靜靜的等著許雲錦的決定。
不管是出面與不出面,她們都支持!
樓上很寂靜,樓下也是一樣,就連三樓的曾老都在等著佚名的出面。
可時間過去了一秒兩秒三秒,約摸一盞茶時間,佚名還是沒站出來。
齊洹三人有些落寞,輸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連對手都沒見過,韓韶執和羅天冬卻是鬆了口氣。
樓上的曾老卻有些失望,難道這個佚名有膽子寫,沒膽子出來說服眾人?
如若真是那樣,算是他曾廣澍今日看錯人了。
而樓下有那暴躁的學子甚至已經開始冷嘲熱諷了:
「莫不是佚名公子是打探到了今日的策論題目,借他人之手寫了這文章,現在卻答不出來了?」
韓韶執兩人聽到這話都有些生氣,齊洹三人敏銳地感覺到了兩人的怒氣,但卻沒想通是什麼原因。
「就是就是,不然就是這佚名公子啊,是個啞巴或者貌丑不敢見人哈哈哈。」
一男子更是惡毒的詛咒佚名,樓下的一些學子也哈哈大起來。
而樓上的許雲錦終究是忍不住了,這些人不就是想辯嗎,那就來啊,反正她出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想通了的許雲錦唰地站起身,元三趕緊推開了對著船艙大廳的窗子。
裴冉幾人也站起身跟在許雲錦身後。
樓上窗子一開,樓下的眾人立刻就安靜下來了,而齊洹三人則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站在窗邊的許雲錦。
「看來這位公子對我的相貌和身體是否康健十分感興趣啊,讓公子失望了,本姑娘十分健康、自認長得還算看得過去。」
許雲錦的話音剛落,整座船艙都陷入了寂靜,這怎麼是個女子的聲音?
「你是佚名公子?」
最先開始請教許雲錦的青衣男人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小女子不才,正是。」
許雲錦一承認,下面的學子登時就嘰嘰喳喳交談起來,輸給一個姑娘家,也太丟臉了吧。
曾老幾個此刻也是一臉的訝異,沒想到啊,那樣的文章,竟是個小姑娘寫的。
怪不得剛剛在包廂許久,沒出來,想必她也沒想到自己能得這個第一吧。
「這不可能,肯定是你房裡的人寫的,快讓佚名公子出來。」
還有人試圖掙扎,齊櫻和辛芷桐卻站了出來開口說道:
「我們能作證,這篇文章就是她寫的。」
齊櫻和辛芷桐一站出來,人群中就有人將許雲錦幾人認出來了。
「敢問姑娘可是溫樂郡主許雲錦?」
剛剛圍觀了與朱飛揚鬧劇的一人問道,樓下的人聽到溫樂郡主的名字都是一愣。
「正是。」
許雲錦也十分大方的承認了自己的身份,樓下的人又是久久不能言語。
好似溫樂郡主做出什麼,他們都覺得沒什麼不對的。
「哈哈哈,原來是溫樂郡主那丫頭,看來許家確實不能小看啊,一個女子都教得如此聰明睿智且又深明大義,妙哉妙哉。」
曾老更是在包廂中大笑出聲,這許家確實是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
「原來這得了第一的文章是女子寫的,那我等就覺得沒什麼可辯的了。」
一男子見狀,轉身便要離開,可許雲錦會那麼輕易讓他離開嗎?
「敢問公子何出此言?」
男子一頓,好似才覺得自己失禮了,轉身朝許雲錦拱手說道:
「這文章本就是從女子的立場來寫的,郡主是女子,自然是更理解女子的想法。
在下雖認為郡主的觀點過於偏頗,但也不得不承認郡主這文章寫得比我們一眾男子出色。」
男子一臉正義的指責許雲錦,好似她就是因為私心寫的這文章,站在女性的立場上,寫得更加貼切,所以才能得了這個第一。
「公子是覺得若是今日從男子的角度寫,我便會將男子寫得一文不值是嗎?」
男子沒回答,但那意思十分明了,船艙大廳很是安靜,恐怕和他有相同想法的不在少數。
「敢問公子家世如何?」
許雲錦也沒在意,而是繼續問道。
「尚可,家中良田數百畝,平日里田地多租賃出去,只是長輩十分勤勞,所以留了離家近的十畝地自己耕種以供家人日常吃用。」
在場家境好的人不在少數,像這個男子般普通的實在是少數。
可這男子雖否定了許雲錦的觀點,但是說起自己的家境時卻沒有自卑的感覺,反倒是十分驕傲,這是他祖輩的努力換來的。
這倒是讓許雲錦高看了他幾分。
「那敢問公子,你家的這上百畝良田全是你家男子打拚下來的,與家中女性沒有絲毫關係嗎?」
「自然不是,郡主這是在詭辯,一家興旺是上至夫妻下至子女一起努力得來的。
沒有人能隨意磨滅掉女子對家庭、社會上的一切貢獻,但郡主所說的女子應該在教育、從商、政治、軍事上獲得與男子相對的平等。
這個說法恕在下不能苟同。」
這男子所寫的文章,裡面也確實體現了他這一想法,但終究心胸還是過於狹隘。
果然,從古至今,都是受盡偏愛的認為不受寵的在無理取鬧,大多都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
不過能說出這一番話,許雲錦也還是滿意的,不像有些男子一言就否定了女子的所有付出。
沒看在場的有些男人都露出反思的神色嗎。
「那好,敢問公子,若你是女兒身,出生普通家庭,十分聰慧,但不受重視,你的弟弟比你愚笨些,卻受盡寵愛。
你的弟弟要進學了,你十分羨慕,也想跟著弟弟略識幾個字,但家人以你是女子,學字無用為由拒絕了你的要求。
並嚴厲譴責你不許你打擾弟弟的學業,你心中是否會不忿?」
許雲錦一句反問,成功讓下面的男子皆陷入沉思、啞口無言。
「還是說,你們心胸如此狹隘,認為所有女子皆比男子愚笨?」
那男子聞言倒是誠實,臉憋紅了才說出話來:「自然不是。」
隨後又像扳回一城似的,十分驕傲的抬起頭看向許雲錦說道:
「可女子進學有何用,頂多就是能夠多識得幾個字,既不能外出從商、做官、亦不能上戰場為朝廷效力。
可男子不同,就算是比女子愚笨的男子,進了幾年學也可以出門找活計、做生意。
有的數十年如一日的努力也能考上秀才舉人,就算不能當官,也能當個教書先生補貼家用。
並且,底層百姓終究是佔了大齊人口的大半數,就算是女子比男子聰慧,可終究是要嫁出去的。
花錢培養一個要嫁出去的女兒,不如將就養著一個要在面前一輩子的兒子,縱使那個兒子不如女兒。
所以在下覺得在女子想要在教育、從商、政治、軍事上獲得與男子一樣的平等,是比登天還難的一件事,除非...」
男子頓了頓,但還是說出了那句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實:
「除非大齊的經濟水平能達到家家皆富裕的地步。」
此時許雲錦也不得不承認,其實這個男子什麼都想到了,但是也認清了這個朝代的劣勢在哪裡。
無非就是窮鬧的。
「公子分析的很是有道理,我對你說的這些也覺得十分贊同,但我還是有不同的見解。」
「郡主請賜教。」此時的男子言語中也對許雲錦多有敬重。
在他看來,男女皆是同樣的,只是由於社會發展的需要,男子有時展現出來的優勢確實是女子跟不上的。
也就是如此,許雲錦才提出相對平等的說法,事實上就算是前世那個科技文明都高度發達的年代,男女平等這個話題依舊讓大家爭論個不停。
「敢問公子大齊可有哪條律法規定了女子不能做官、從商、上戰場?」
許雲錦這一問確實問到了眾人心坎里去了,好像前朝是有這個規定,但是新朝建立后不知何時就被廢立了。
「我也是斗膽猜測,我們大齊的祖皇帝,最初廢除這條律法的原因也是想讓女子參與進大齊發展的各個領域中去。
只是那會兒國家正處於百廢待興的時候,所以很多事情都被擱置了,而我們民間更多的是男子為了生計奔波,女子為了家庭操勞。
久而久之的大家耳濡目染之下,就覺得這是正常的,女子好像就只能為了相夫教子、圍著家庭轉這個使命去努力。」
此時的許雲錦不得不佩服大齊的始皇帝,確實是個很有才、賢明的皇帝,而她也跟這許文讀過些大齊的律法。
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大齊並沒有禁止女子從事這些活動。
如果說那時她還不知道為何國家沒禁止,卻依舊沒有女子去做的原因,那麼這幾年的見聞足夠她想清楚了。
無非就是一窮,二世人對女子的禁錮,三女子本身也把自己圈在這個地牢里了。
總得來說最重要的還是,思想沒進步為首,經濟不發達為二,世人的壓制相反才是影響最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