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地勢陡峭,隨處的石頭都是尖可刺骨,樹榦粗壯,陽光灑下來一半陰暗一半明媚,就在這裡,一個男人半昏不醒地靠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上,身上不停地滲出血跡,映著淺色的衣服上更加明顯。
席辭試圖挪了挪自己的身體,發現根本動彈不得,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
是天不該亡他嗎?
那麼高的懸崖上墜落下來,更何況他還當時還是傷痕纍纍,竟然都沒有死。
是他沒料到皇帝竟然這樣高估他,生怕他功高蓋主,竟然派遣了大半暗衛也要這樣置他於死地。
誰能想到金戈鐵馬,驍勇善戰,令北疆人談之色變的席將軍,最後竟然是栽在了自己人手上。
他看了看周圍可以說是荒僻無比的環境,微微閉上了眼睛,並不期待這裡能出現什麼奇迹,他現在根本動不了,落在這裡最終其實也是一個死字。
渾身的骨頭感覺像是全部碎掉了一樣,疼得鑽心,這樣比起來,幾道很深的劍傷也不算什麼了。如此嚴重的傷勢,席辭能保持微弱的意識已經很不錯了,但是隨著時間流逝,席辭的意識也開始逐漸走入虛空。
「伊諾爾少將,那裡好像有隻蟲。」
就在這荒僻之中,有一支雙蟲小隊正在行進,身著黑色軍裝,武器佩帶嚴整。
為首的身姿格外高挑,黑色軍靴包裹住修長的小腿,銀色的碎發垂落在額前,眼神淡薄毫無波動。
下屬都看到了,伊諾爾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這個地方向來是帝國軍隊作為模擬作戰的地方,先別提守衛森嚴,除非軍隊的蟲沒有資格進來,就是進來了,也很難在嚴峻地勢和星獸圍攻下活著走出去。
「伊諾爾少將,那隻蟲看衣服好像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軍隊。要過去看看嗎?」
伊諾爾蹙了蹙好看的眉頭:「過去看看。」
席辭感覺往外滲出的血越來越多,身體感覺越來越空,意識模糊中,似乎聽到不遠處有說話的聲音。
可是他既發不出任何聲音,手腳也動彈不了,甚至連眼睛都沉重地快要睜不開了,那依稀的說話聲也許只是臨死前的幻覺。
畢竟這個地方,席辭剛剛看過了,並沒有一絲有人經過的痕迹。
席辭在心中覺得諷刺,沒想到自己最終竟然是以這種死法。
但是幸好,自己沒有死在那群人手中。
「伊諾爾少將……」沃波爾聲音驚訝,彷彿遇見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伊諾爾少將,這,這……好像是個雄蟲!」
「竟然會有雄蟲……」沃波爾震驚,喃喃自語。
蟲神在上,這個地方為什麼會有雄蟲。
還是一隻身受重傷的雄蟲。
要知道,帝國可是把每一隻雄蟲都當做國寶來對待,就算是最低等的雄蟲,也會得到帝國的優待。
在軍事重地里,看到一隻身受重傷的雄蟲。伊諾爾同樣覺得難以置信,深藍色的眸子里難得浮現起一點顏色。
「伊諾爾少將,這……這怎麼辦?要把這位雄蟲閣下弄醒嗎?」沃波爾手足無措,身在軍部,而且大部分時間都在戰場上,他根本就沒有什麼見到雄蟲的機會。
更何況,這位雄蟲閣下……
還如此的俊美無儔。
沃波爾都不敢直視半靠在岩石上的雄蟲,怕自己在伊諾爾少將面前做出什麼失儀的事情。
「先帶回營地。」伊諾爾也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也沒有前車之例,只能先帶回軍部,然後交給帝國來處理。
「對!……應該先帶回營地。」沃波爾像是被突然點醒了一樣,這位雄蟲的傷用肉眼一看就知道傷得不輕。
雄蟲的體質遠遠比雌蟲要差,這麼嚴重的傷對於雌蟲來說都不簡單,更何況是雄蟲。
營地有坐陣的軍醫,可以讓這位雄蟲閣下得到最快的醫治。
可是……帶回去?
怎麼帶回去?
他們訓練自然都是步行,現在身邊並沒有任何飛行器。
倒是可以用通訊器聯繫陣地那邊派蟲過來,可是這樣的話,這位雄蟲的傷勢就不知道等不等得及了。
沃波爾深吸一口氣,雖然雄雌授受不親,但是這是緊急情況,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
自己的長官有潔癖是眾所周知,沃波爾心裡想著指望伊諾爾還不如指望這位雄蟲閣下自己走回去呢。
沃波爾磨磨唧唧在心中反覆祈禱了幾次,試圖讓自己通紅的臉冷靜下來。
蟲神在上,他是十分純潔的。
還沒等沃波爾做好準備,突然感到一個物件朝他砸了過來,沃波爾下意識接了過來。
是伊諾爾少將掛在腰間的配槍。
「伊諾爾少將……」沃波爾還沒來得及發問,就一臉震驚地看著把腰間的槍丟給他之後的伊諾爾,徑直走向了昏迷的雄蟲。
伊諾爾蹲了下來,一手從雄蟲的背部穿過,另一手從腿彎穿過,小心的避開了雄蟲身上明顯的傷口,感受著獨屬於雄蟲的氣息,然後輕輕起身,將雄蟲抱了起來。
懷裡的雄蟲似乎眼皮動了一下,伊諾爾這才直視了懷中蟲的樣貌,不得不說,這位雄蟲閣下確實擁有一副極為優越的樣貌。
雖然臉龐帶著血跡,帶著些許狼狽,但是挺立的鼻子和線條流暢的下頜線也足夠讓蟲心動,纖長的睫毛可能是因為疼痛,時不時會微微顫動一下,薄唇緊緊閉著。
雄蟲的頭髮是罕見的黑色長發,一半束起,一半鬆散凌亂,伊諾爾調整了一下左手,防止壓到雄蟲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