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匣子的呼喚

事務所現在並沒有需要做的事，海曼老闆說明天正式上班。

上班時間是上午9點到下午5點，供應午餐。

何等完美的8小時工作制，在另一個世界想都不敢想。

夏爾認為有必要去買些調味品，以後就可以自己在家做飯吃。

舊城區的香料市場里。

辣椒、薑黃、胡椒、肉桂…應有盡有。

得益於蒸汽飛艇技術的大力發展，海藍王國在舊日大陸上的貿易網暢通無阻，並且飲食文化的風格也受到了影響。

對於香料的需求約越來越多，近幾十年不少地區都成為了海藍王國的殖民地，專門種植香料。

當然基本所有的強國都在這麼干，煉金火炮和高壓蒸汽旋轉六管槍開道，足以撕碎土著們的防禦，再不行就派機械甲胄。

土著中一旦有靈能者，那更好，教會中的靈能者們最愛遺體析出的靈質結晶，可以作為對應位階的主材料。

熟悉的香料夏爾都買上了一點，再去「蔬菜與肉類市場」，買了黃油、雞蛋、鹽腌香腸、培根，還有昂貴的海鹽黑豬火腿。

火腿是進口貨物，產自希伯尼帝國的近海半島。店員把一整條火腿分切，夏爾買一塊腿後部，不到500克，花了3個銀幣。

考慮到營養均衡的問題，又買了些花椰菜、鷹嘴豆和番茄。

根據以前剩下的那點營養學知識，小朋友長身體，肉蛋奶和蔬菜一個都不能缺。

今晚慶祝一下找到工作吧，雖說可能這工作不太正經。

回家把東西放下，再去接小琳娜。

「您好，安德魯太太。」把禮帽遞給女傭，夏爾向陪著小琳娜的安德魯太太問好。

小女孩捧著彩色繪本在看，聽見他的聲音抬頭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您好，菲爾德先生。」安德魯太太的聲音一向都那麼熱情。

有位中年男士坐在沙發上正拿著張報紙，離她很久，可能就是她的丈夫。

「這是我的丈夫，皮里·安德魯。」

中年男人朝他點頭，伸手請他坐下。

安德魯太太看上去比她丈夫年輕許多，皮膚依舊保持彈性，富有光澤，是那類親切的圓臉女士。

安德魯先生是短而軟綿的頭髮，髮際線很高，但還是要比海曼先生的發量多得多，瘦瘦的長臉顯得他有點嚴肅。

「菲爾德先生從事什麼工作？」

安德魯先生的問題對於夏爾來說還是有點難以回答，不可能老實說自己是為女士們服務的偵探吧。

「我目前還沒有正式工作，剛到海藍王國不久。」

夏爾感覺自己的話總是謊言，不過沒辦法，秘密多了就只能用謊言來一一掩蓋。

安德魯先生又問道：「那菲爾德先生來海藍做什麼事情？」

「來找我的侄女，她一家人在幾年前死於疫病，寄出的書信幾經波折才到群山諸國。」

為了防止安德魯先生繼續追問，夏爾決定自己先問，「哦，對了。小琳娜已經到上學的年紀了，不知道科靈市有那些適合學校？」

安德魯太太沉思一會兒，說道：

「女孩子的話，首先排除免費的教會學校和公立學校。教會學校不會授予文憑，而且只在周日上課。公立學校只有窮孩子才會去念。」

「私人學校最好的就是密里姆中學和歐林米頓中學，它們都有自己的直升小學。不過密里姆只收男性學生，琳娜小姐只能去歐林米頓。

」

「小學是可以走讀，中學就是住宿制。收費挺高的，我當初在那裡上的中學，學費連帶食宿費，一個學期十六周就得320個銀幣。」

「一般的中產家庭周收入…」

安德魯太太戳了戳丈夫的手臂，「皮里，我忘了中產家庭周收入多少來著？」

「安列倫丹大學里的經濟學教授最近提出的周收入在75-300銀幣的家庭可以就是中產家庭，比之前的要求高了。」

安德魯先生繼續說道：「我以前是讀的公立學校，對於歐林米頓不是很了解。但一周20個銀幣往上的開銷，只有那些較為富裕的中產階級才會送孩子去，應該還是不錯的。」

…接著夏爾跟安德魯先生詢問了一些王國目前的情況以及投資建議，順利地堵住了他的好奇心。

聊得開心的安德魯先生邀請兩個菲爾德共進晚餐。

餐桌上，夏爾品嘗到了廚娘卡洛夫人的好手藝，味道比得上「格夫什爾」餐廳。

同時知道了安德魯夫妻沒有孩子，在兩天後就要離開。

期間夏爾說了自己打獵的故事。

「群山公國因為多山，森林比海藍王國更茂密，獵物種類更多。有馬鹿、狐狸、野狼等等，那兒的高地山羊能爬上近乎直角的懸崖…」

夏爾還用手勢比劃各種地形地貌，演示拉弓射箭的動作和訣竅。

當過社畜的表達能力，適當的藝術加工，再結合原主的記憶，這些故事很能吸引人，連小琳娜都聽得入神。

「最神奇的是，我跟著父親有一次遇見了魔獸，那是一隻渾身通白的獰貓，嘴裡叼著血淋淋的兔子。它看見了我們…」

驚得安德魯太太倒吸一口涼氣，魔獸和龍類都不是普通人能夠遇見的，大部分人眼裡靈能者都是遙不可及的傳說。

「…最後我們終於安全逃脫。」

講得口渴的夏爾喝下半杯檸檬水，要為晚上的睡眠著想，不能喝咖啡或者紅茶。

其實當時，夏爾的父親直接以絕對的實力差距把那隻獰貓抓住，讓原主殺掉它。

原主看著雪白的獰貓沒有下手，他的父親說出了那句至今流傳於整個家族的諷刺：

「我的兒子是個軟弱可欺的絨毛松鼠。」

這一餐賓主盡歡，天已經黑了，夏爾帶著小琳娜和那本繪本回家。

不僅蹭了一頓晚飯，還打聽到了學校，貴就貴點吧，窮什麼都不能窮教育啊。

回家以後，夏爾先告訴小琳娜，「以後二樓的最左邊的房間就是我的書房，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進去。」

「跟修道院嬤嬤的辦公室一樣嗎？」小琳娜睜著大眼睛問。

「是的。」

夏爾順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金色的頭髮是那麼蓬鬆柔軟。

書房也很簡單，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還有一個柜子，都是安德魯家的二手貨。

有一些報紙放在桌上，書架暫時還沒有，以後可能會添置。

槍袋和其他戰利品放在柜子的最高處。

夏爾全部取下來，先是拿出那把轉輪手槍端詳。

這應該是一把單動式左輪，每次擊發時都要扳動擊發錘，倒是不容易走火。

射速慢了點，不過要是能像牛仔那樣速射，這個就不是缺點了。

但問題是夏爾並不會用，還沒有機會練習，望著這一大堆蘊含龐大力量的子彈，唯有嘆息。

這東西只能當目前只能當擺設。

那個男爵家的匣子倒是有點用處，可惜是贓物，應該賣不出去。

上面的靈性挺充足的，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當「暴力匪徒」的代償，但這是金屬，不知道能不能吃。

煤油打火機應該是銀質的，也沒有什麼記號，可以自己以後帶上。點煤氣燈就方便，不用每次都用火柴。

還有一包香煙。嗯，吸煙有害健康，我又不抽煙，還是丟了吧。

匣子表面鏽蝕的痕迹很嚴重，大小和煤油打火機差不多，上面的一些紋路都被遮掉了。

好在還是有模糊的地方能看清，不是藝術花紋，像是文字，夏爾揣測是貝弗利薩語。

拿鋼筆在報紙上臨摹，有點熟悉。-

第一、二紀元的古恩語，第三紀元使用迷霧語，第四紀元是貝弗利薩語。

夏爾能在記憶中找到學過貝弗利薩語的相關知識。

「血肉…失去？這個是靈魂，不再消失。好難認啊。」

他的貝弗利薩語只能說勉強能讀寫，模模糊糊的字體辨識起來更像是考古工作。

應該有銅的成分，有些泛綠。

輕輕推一推匣子蓋板，紋絲不動，也許金屬的蓋板與匣身銹化在了一起。

夏爾用更大力氣，上手一起使勁，想打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

臉都憋紅了，卻毫無反應。

就在夏爾泄氣的剎那，金屬匣子里響起了「咔嗒」一聲，恰似齒輪咬合的微弱撞擊。

滄桑、衰老，微弱卻極富穿透力的話語在耳邊響起：

「血肉消逝，靈意長…

……

…鎔火，虛靈…

……」

聲音清清晰卻聽不懂含義，像是變了語調的貝弗利薩語。

更有可能這才是正宗的貝弗利薩語的讀音，現在的學者們讀音都不標準。

發音只是小事，夏爾被這突然傳來的話語嚇到了。

「不是個簡單的東西啊。」又晃晃匣子，沒有聲音了。

「這世界稀奇古怪的東西太多了，巨龍、飛艇、煉金科技、靈能者，讓我這個唯物主義者有點信念要破碎的感覺呀。」

感慨完，夏爾把東西收好：

槍袋和金屬匣子放在柜子高處；煤油打火機自己帶上；香煙丟了。

再去洗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