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狐嫁女(上)
過了幾時,胡強在自家床榻上醒來。
「嘶……」只感覺到從腮幫處傳來陣陣劇痛,胡強下意識捂住了臉龐。
此時,潘子在院內聽見屋內的響動,急忙拎著剛從臉盆冷水中擰好的毛巾一臉憨笑的進屋喊道:「喲,強哥醒了啊」。
胡強此時只感覺到天旋地轉,虛脫無力,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問道:「我這是咋了,潘子」。
潘子撓撓頭遞過毛巾讓胡強貼在臉上「不知道啊,我來的時候看你就倒在地上,你那……那臉怕不是一不小心磕在桌子上了吧……」,說罷,潘子的眼神便心虛的向地上上掃了掃。
胡強一邊用毛巾貼住臉,一邊扶著腰下地。
「咋,強哥,你這是腎虛啊?」潘子連忙上前攙扶到。
「滾,你虛老子都不虛」胡強沒好氣的應道。
「嘿嘿,是啊是啊,強哥這臉色就不是腎虛樣」潘子趁機嘲笑道。
胡強沒好氣的白了一眼潘子問道:「今天家裡吃點啥啊?」
「我媽看你這兩天有點虛……額,不是,有點累,現去集上宰了只大公雞給你補補,一會上家裡吃去。」潘子將地上的凳子拿過來給胡強坐下。
胡強勉強的搖了搖頭清醒了下,此時已似全然忘了剛才夢中之事。
……
此時,離著錢塘鎮二三十里開外的李家屯裡熱鬧非凡,今天是村東頭李老財家裡小兒子結婚的大喜日子,迎親的隊伍早早出發去隔壁車家村接新娘子。
午後一時,幾個李家屯迎親的轎夫從車家村抬著載有新娘子的轎子慢悠悠的走在鄉間的路上,這李家屯到車家村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來回一趟也得七八個小時,此時正值田間七月份,火熱毒辣的太陽照在頭上,像是要把人們的衣服都脫的溜光一樣。
「哎,我說哥幾個,這天也太熱了」,稍微黑壯年輕的轎夫開口搭話。
「不然那咋整,天涼快那也不是天老爺脾氣啊」後邊年齡稍長的轎夫嘴裡邊吧嗒著大煙袋邊扯笑道。
「哎,友德叔,實在不行,咱讓新娘子給咱唱一段?」黑壯的年輕人嘿嘿的傻笑道。
「看道,還讓人新娘子給你唱一段,你在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那德行」吧嗒大煙袋的李友德猛吸了兩口煙槍,抽出來對著前面黑壯年輕人就是一悶錘。
旁邊的小個子年輕人也被逗得直樂,新娘子雖然沒有樂出聲,但也在轎里憋的花枝亂顫。
黑壯年輕人見狀耍的更歡了,一步起一步搖,自顧自的唱了起來「喲呀門喲以嘿喲,喲呀門喲呀嘿……」
過了一時,新娘子敲了敲轎牆,示意接親的媒婆要下去方便一下,媒婆讓幾個轎夫停下背過身去,媒婆將新娘子從轎中帶出,到路旁苞米地里方便去了。
大約摸過了半晌,卻遲遲看不到媒婆和新娘子的人影。
「喂,王婆子,人哪裡去咧?」小個子轎夫從轎子陰影處站起身不耐煩的向田地里喊道。但卻遲遲不見迴音。
「友德叔,這不會該出什麼事吧?」小個子回頭望著李友德,這時李友德一言不發吧嗒著旱煙半蹲著瞅向田地。
「能有啥事,這大白天的……」黑壯的年輕人自言自語到。
「柱子,你去看看,別走太遠,就在田裡喊喊,怕不是迷了苞米地了」,李友德突然眉頭一皺喊著黑壯的年輕人。
「好咧,叔,我這就去看看」,黑壯叫柱子的年輕人屁顛屁顛的從坡路上向下滑去。
「害,柱子一聽這事比狗跑的都快」小個子轎夫望著柱子的身影嘲笑道。
田間七月毒辣的太陽照在頭頂,一陣風都泛不起來,天邊的白雲肆意的橫擺,連蟲兒都懶得在這午後鳴叫……
又過了好長一晌,只見柱子牽著媒婆,媒婆牽著新娘子緩緩的從田裡走了出來。
「哪去了,咋這長時間?」李友德忍不住磕了磕旱煙袋發問道。
「嗯……啊,沒什麼事耽誤了一會……」柱子直勾勾的瞅著前方獃獃的說到。
「咋?你小子這是瞅著新娘子的大白屁股蛋子嚇傻了是不?」小個子轎夫此言一出,引得其他幾個轎夫頓時鬨笑。
此時沉寂的天空起了一陣微風吹到眾人身上,不由得感覺到一絲陰冷。
「少說屁話,沒什麼事抓緊趕路」李友德瞪了一眼小個子轎夫便催促眾人匆匆上路。
這一路上,向來多言的柱子沉默不言,引得小個子轎夫也犯了嘀咕:「柱子這貨不會是小心眼記仇了吧?害,不就鬧個笑嘛,真不識趣……」
好在傍晚時分,李友德帶著一眾轎夫抬著載有新娘子的婚轎回到了李家屯村口,只見李老財家裡帶著村裡趕宴的一干人等守在這等著接新娘子。
「友德,咋才回來了呢?這一路還行?」李老財溜溜的一路小跑著去迎李友德。
「還行,還行,路不算遠,接吉平安到了」,李友德一邊答著李老財的問話,一邊喊著客套詞。
這時等候在村口的嗩吶鼓隊也趁時鼓吹了起來,好不熱鬧。
……
在新郎和新娘子拜完了堂后,眾人總感覺新娘子動作有些僵硬,王婆子只當說是今天趕路有些疲憊,眾人也沒多想,匆匆的將新娘子送到後院去了,留下新郎在前院陪客喝酒。
待酒過三巡之後,時間來到了夜裡,眾賓客也陸續散去,新郎在幾個發小的攙扶下也進了洞房,但幾個發小都悄悄的趴在屋外準備聽聽新婚牆根。
……
新郎進去后,借著酒氣在那喘息,屋內靜的出奇。
過了一會又一會,幾個發小有些疑惑,屋內喘息聲一聲高過一聲,但有些奇怪,不像是男女之事,倒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吮吸著液體卡在喉嚨里的聲音……
「啊……啊……」,只聽得屋內傳來新郎極為難受的喘聲。
「雙喜,這咋了這是?」新郎的發小長鎖子扭頭問著後邊穿格子衫的男子。
「這……這你別問我啊,我也不知道咋了」李雙喜被這麼一問先是一愣,隨即擺手答道。
幾人在屋外趴在牆根聽了半晌,屋內慢慢沒了聲音……
正當幾人正要準備離開的時候,屋內傳來新郎殺豬一樣的嚎叫:「啊!好疼啊!疼死我了……」
「不好,趕緊去看看!」長鎖子一個箭步踢開了屋門,見到了終身難忘的場景。
新郎雙眼被人剜去,只留在臉上兩個大洞流著血淚在地上四處嚎叫爬著,桌子上地上被新郎抹擦的血跡到處都是……
只見新娘跪爬在炕上,以極其彆扭的姿勢雙手及腦袋朝上扭曲著,嘴裡還在吧嗒吧嗒的咀嚼著什麼,暗紅色的血液從新娘子的嘴邊一直流到炕上……
「這……這這……」眼前的一幕驚得眾人一時說不出話……
只聽得院內陰風驟起,呼呼的大風一時向屋內湧入,吹得眾人睜不開眼,也嚇得屋外的親朋好友四散奔去。
新郎在地上哀嚎著求人救他,長鎖子等一眾發小早就僵在那裡,想要拔腿卻發現寸步難行,場面一時十分詭異。
這時新娘的脖子咔咔咔聲的極不自然的扭了下來望向長鎖子眾人,言語含糊的說著:「七……七月……七……狐……嫁……嫁女……女」……」說著新娘子的眼裡流下了兩行血淚。
「嗚嗚……嗷……」這時新娘子怒吼了起來,臉部都隨著空間變得異常扭曲……
雙喜等人早就被嚇破了膽,攤到在那裡,只有長鎖子勉強用手遮住了耳朵。
「孽畜!早就看你不對勁!沒想到你竟敢在此時害人!」言罷,眾人只見屋外蹦進來一人身著黃袍,手持紅絲銅錢劍,目漏凶光,腳踩金剛步,來者正是不知在何時就早早離席的李友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