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登

「你相信神嗎？傑夫？」

「………」

老人看著傑夫，慢慢靠近，靠近，靠近。近到傑夫對那股腐臭味更加敏感，近到老人呼出的鼻息能直接撲到傑夫臉上。

「……太近了……離我遠點。」傑夫忍不住出聲。

老人不以為意，臉上的笑容收斂起來，帶著幾分冷色。

「你應該回答問題，傑夫。」

一股巨大的衝擊感自小腹傳來，隨即而來的是強烈的痛感。

咳……

傑夫痛苦的蜷起了身子。單膝觸在地上。

這時傑夫才注意到，老人的灰袍下還有一根拐杖。

「這個老登……」

痛苦反而喚醒了身體的知覺，傑夫感覺自己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

他細細感受著身體狀況，一個計劃自心中浮現。

「所以回答我的問題，傑夫，你相信神嗎？」

老人似是不耐煩的再次出聲詢問，臉上閃過一絲玩味。

傑夫不做反應。

老人面色一沉，再次揮動手中的拐杖。

但這次傑夫已經有所準備。

憑藉曾經學來的技巧，傑夫迅速抓住拐杖，並將其牢牢抓住。

「嗯。」老人臉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

傑夫來不及多想，借著力氣順勢纏上了老人的手臂，然後一個事務所必備絕技，過肩摔將老人摔倒在地上。

老人一聲不響，只是那雙眼睛依然緊盯著傑夫。

傑夫奪下拐杖，走向地上的老人。

老人眼中映著傑夫越來越近的身影，隨著他越來越近，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玩味。

「你打算做什麼呢？傑夫？」

傑夫高高舉起手中的拐杖，下一刻，毫不猶豫的向老人頭顱砸去。

一下，兩下，三下。

血液濺開，在地上繪出驚心的筆觸。

直到再也看不清老人的臉，傑夫停了下來，頓了頓。

「殺你。」

現在發生的一切雖然讓傑夫難以理解，但是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儘管自己還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不過實踐能讓他得出結論。這個老登還不知道究竟是個什麼東西，信不信神？又是什麼爛問題？

老人帶給他的強烈危險感讓他不敢大意，記憶中能與這種感覺相似的，大概只有曾經在戰場上做義務軍醫的時候吧。炮彈橫飛，深入敵營，還有殘肢斷臂。

傑夫搖搖頭想把這些事從腦海中甩出。他需要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傑夫重新看向倒下的老人。

「嗯？」不知是不是錯覺，傑夫似乎看到老人的身體抽動了一下。

「生物反應嗎？還是沒死透？」傑夫眉頭微皺，重新舉起拐杖，「沒事，再多砸幾下就是了。」

下一刻。

「你的想法很不錯，傑夫，你帶給了我很多驚喜。」聲音從老人那邊傳出。

傑夫眉頭皺緊幾分，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拐杖砸下，老人猛地起身，左手探出牢牢的將拐杖鉗在手中。速度之快，甚至讓傑夫什麼都沒能看到。

「毫不猶豫地向對自己有惡意的人狠下殺手，甚至沒有絲毫愧疚。你真是太棒了，傑夫。」老人再次露出詭異的笑容，巨力傳來，拐杖從傑夫手中奪過。不等傑夫多想，老人狠狠地用拐杖對準傑夫的膝蓋猛擊。

「砰」

沉悶的敲擊聲響起，劇痛猛烈的刺激著傑夫的大腦。身體不自覺矮了下去。

傑夫渾身用力，皮膚開始微微泛紅，痛感似乎也不太明顯了。

他知道是腎上腺素起了作用。

「老登……你看今天你死不死就是了…」

傑夫小聲自語，抬頭看向老人。

可是他看到了什麼？傑夫瞪大了雙眼，在人生的九十九年裡，他見識過許多奇觀。

可是沒有一個能讓他現在這麼驚訝。

「神啊……」

老人身體與地面保持著距離，周圍的一切都帶上了扭曲感，光線，聲音，氣味。一切在認知中的事物，能用詞義解釋的都在這一刻有了實體。但又一切透著虛無的內核。

那雙眼睛，老人的雙眼，在周圍的萬般流動扭曲下，唯有那雙眼依然如一，智慧，璀璨。如同黑夜中的孤星。任何有知覺的事物在面對這種情況下心中的想法只有一個。

膜拜。

「你相信神嗎？傑夫？」

那個問題再次被拋出。

目睹眼前的絕景，傑夫彷彿能夠明晰一切，又如同一無所知。可是心中的答案無比清楚。

對上那雙眼睛，傑夫說

「狗屁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