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與哲

人是萬物之靈，神是萬靈之長。

不同於藍星上的神明，這個世界的神明是確實的存在，並且有著不可思議的偉力。

耀陽之神，虧盈之主，群芒主宰諸如此類的傢伙行走在世間。

這般偉大的存在按照道理來講和人類本應扯不上關係。

但人生來嚮往強大，隨著有第一批人主動向神明獻媚。其後便有更多的人與神搭上關係。

而神明雖然對螞蟻無意，可過於漫長的歲月讓祂們樂於消遣。

些許言語，讓人類奉若真理。些許怒火，讓人類顫巍臣服。些許力量，更是讓人類趨之若鶩，甘願化作神明的眷族。人類太過複雜，也太過有趣。神明喜愛人類，愛他們的反覆無常，愛他們的弱小可欺。愛他們內心恨死了自己，卻仍然卑躬屈膝，

或許神也並非都是什麼惡徒。有惡自然有善。

看到路邊的螞蟻，有人會厭惡的將他們踩死，有人會善心發作的扔下幾顆米粒。神也是如此。

這些高位的存在同樣有著喜怒哀樂。在這麼個世界上有著太多太多荒謬的事情發生。

烈火之神讓子民在他的宮殿起舞以取悅祂，跳啊跳啊，人在火堆中燃燒，搖曳的彷彿火焰的影子。笑啊笑啊，烈火之神高聲歡笑，笑彎了腰。直至剩下最後一個被火焰焚燒的焦黑的人留下。烈火之神賦予他些許自己的權柄，讓他成為祂的使徒，於是他便忘記了親族的仇恨，成為了神座邊狂吠的狗。

深淵之神讓子民從祂的口旁跳下，跳進祂那無止境的食慾和貪慾。看吶看吶，你可以看到綿長的隊伍排好了序列，唱著讚歌，高呼著恩賜跳下深淵。親人的血淚，幼兒的哭嚎。是深淵最好的調味料。有人反對，同族欣喜萬分。爭先著將反對者揭發，深淵之神不容背叛。「倘若反對者死去，我們便能活下去。」深淵之神愛死了這種喜劇。祂相信自己的宴席將永無止境。只要人類還存在，只要力量還被追求。

可又怎麼會是永遠的壓迫？人的靈智終讓人背棄了神。

烈火猛燃，爆裂的火花彰顯著力量，也加速著滅亡。越是燃燒，薪柴越是消耗。烈火終熄。

有一刻火光衝天，閃耀的烈焰燒塌了天的一角。那是神的住所，昭示著神的隕滅。

烈火之神死去，祂狂舞至死。一如祂享受的凡人的死狀。人，殺死了神。

深淵之神死去，祂的眷族飽食一餐，將深淵吞咽進腹中，回報神明。

不可想象的偉大力量降臨於世，而這次，人類才是主角。

十三位最為智慧的人類欺瞞了神明，在神明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掌握了這偉大的力量。

人們將他們稱為「哲」。

直到烈火的熄滅，深淵被分食。諸神才反應過來，滿心怒火，誓要這十三人付出代價。

可是一切都太晚了，有了這股力量的人類不可阻擋。

諸神隕落。

自然之神的屍骨使得世界生機勃勃，魔法之神的隕滅使得人類掌握奧秘，生命之神不再能夠佔有生命，死亡之神不再可以掠奪死亡。

神的權柄越發稀少，神明節節敗退。本應是人類勝利的果實，本應是人類黎明的曙光，可到最後時刻，全部化為烏有。

智慧神召集同胞，作為最為聰慧者，祂找出了生路。

「那十三人掌握偉力，已不可動搖，可他們的同族卻仍然弱小。我等仍有生存之法，些許撩撥，人類不攻自破。」

「人類怎容同胞居於高位，勝過自己千百分不止。同為人類，你憑何舉手投足天地輪轉，我卻顫顫巍巍一生孱弱？」

神明躲藏起來，避開「哲」屠殺「人」。族群對十三哲的尊敬漸漸消失，不滿日益累計。

最後的最後，在智慧神的隕落後，「哲」與「人」的矛盾徹底激發。

人類殺死了「哲」，擁有了往昔神明的諸多權柄后，他們已不再需要「哲」。擁有了「智慧」的他們更加不需要能勝過他們的傢伙。

哪怕因為他們，人才蒙得救贖。

「哲」死去。偉大的力量隨著十三哲的消失分散為十三股，成為一種資格。擁有這種力量的，被稱為「哲徒」。

不等人類歡欣雀躍，神明捲土重來，直到這時餘下的人類才明白，自己同神的差距是多麼的巨大。

自詡為智慧的傢伙最容易犯錯。

先哲的努力讓人類有了成長的可能。

人類不再弱小。神明不再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