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道解惑
筆走龍蛇，句雕風月。
楚漓自始至終從未抬頭看過其他人一眼，一尺狼毫，一氣呵成。
「老先生，請過目！」楚漓輕聲說道，同時，遞上自己剛剛書寫完畢的《寄眾人之師說》。
張耀愣神片刻，他顯然也沒想到楚漓真能在短短的研磨時間裡寫出一篇說理文來，且不論質量，竟是這份從容，便值得他為之側目。
「寫完了？」林君羽詫異的看著一臉淡然的楚漓，忍不住喊道「喂！你真的不再看看嗎？」
他怕楚漓真的只是胡編亂造出一篇文章出來。
「不必。」楚漓平靜的看著張耀。
「自古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張耀不由自主的念出楚漓寫的文章。
越是往後讀去，張耀越是心驚，「彼童子之師，傳其書習其句讀者，非吾所謂傳其道接其惑者也......說的好哇，說得好！」
「來人，把這篇文章火速送往京城，交給折柳書院！」張耀頓了頓，扭頭看向楚漓，「等等！」雙目一凝，一股龐大的氣息便鑽進了後者的身體。
「呃！」一股說不上是難受的感覺湧上心頭，楚漓胃裡一陣翻湧。
片刻后，張耀收回了目光，「不錯，神念確實是年輕人。」
聽到這話，林君羽臉色一變，猛的扭頭看向窗外，果然，楚鍾燁不知何時出現在後門，冷著臉，一言不發地看著張耀。
「楚兄，不可！」林君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楚鍾燁是他真正的過命的兄弟，他知道這個兄弟真正的實力絕對不止金丹！但同時，他更清楚，楚鍾燁是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私自探查楚漓的神念，因為......楚漓的神念里藏著一個人！
「哼！」楚鍾燁冷笑一聲，身形一閃，原地消失，不知所蹤。
「呼，還好......應該是楚兄早有準備。」
「嗯？」張耀疑惑的看向後門，那裡......有人來過？
「張老先生，學生斗膽請教一個問題。」楚漓自然不知道楚鍾燁來過，也不知道林君羽方才手心捏汗的模樣。
「但說無妨。」張耀越看楚漓越順眼，不緊不慢的捋了一下鬍子。
但見楚漓聲音低沉，目光堅定：「學生想問的是，尋常人想要踏上修真一路，真的只有武者這一條路嗎？」
張耀「哦？」了一聲，饒有興趣的看向楚漓，「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說完，又是笑了一聲：「怎麼，想走武道一路嗎？」
武道，儒道是大炎王朝乃至全天下公認的兩條通聖之道。
修真，既是武道的一個別稱。武者，就是指通過正常的功法修鍊，運用內力修真。
「嗯，在學生看來，天下尚未太平，僅僅是這小小的興安城，每月都有妖獸在城外肆虐，遑論邊境將士。」楚漓伸出兩根手指，「如今我大炎王朝北方有極地妖族虎視眈眈，西方還有西海王朝與域外魔窟時刻帶來威脅。」
「就算是王朝內，都有拘魂閣，幽羅殿這樣的恐怖組織，更別說還有那數不清的山寇土匪。」
張耀沒有作答，只是靜靜的聽著楚漓的話。
「總之，張老先生，學生想請教一下，是否有獨立於武者體系之外，不依靠武學功法的武道之路，與其求學數年死讀書偏居一隅求安穩，學生更願習得一身武藝，靠自己守得一家四口的平安。」
「楚漓這是在幹嘛？」林君羽皺起眉頭，張耀可是京城折柳書院的先生，在他面前說要練武？這不是作死嗎？
但楚漓並沒有開玩笑，從剛才張耀的反應可以看出，他也是極其反感死讀書的獃子，估計他跟書院里不少老迂腐都有過節，要不然也不至於身為一個儒道學者，卻達到了元嬰這樣的強大境界！
果然，張耀並未生氣，反而是站起身，走向楚漓：「大炎王朝需要儒道，它能治國安天下，同樣的，也需要武道，它是守國土，定四極的根本！」
「方才你說你想要進入武道，捨棄儒道，你可知為什麼朝堂之上儒武兩家從未有過大紛爭，甚至江湖上也從未聽聞有武學世家朝著那些書香門第動刀嗎？」
楚漓一楞，他確實從未聽說有武道世家打壓儒道世家的例子。
「因為，始帝定下了規矩。」張耀平靜的說道。
「武道，儒道世家，一啟三代，不可更迭，互不侵犯，違者，以亂國罪處置！」張耀接續說道，同時，他右手一揮，虛空一握，手裡憑空出現一張地圖。
「你想走武道一路保家人平安，老夫不能攔你，也不想攔你，但你要想清楚，武道江湖與儒道江湖可是完全不同的，很多法律並不保護武者，一旦你確定成為武者，那麼你的家族也判定為武道世家，生死仇敵，各安天命。」
大炎王朝，六扇門都分為兩個部分，監管孺子與武夫，畢竟以武犯法的事太多了。
「一啟三代？怪不得我那便宜老爹大字不識一個，原來是不能上學啊，哈哈！」楚漓突然笑了一聲，然後搖了搖頭，「張老先生，學生並未準備放棄儒道，只是學生會把重心放在武道一途上。」
「文武雙修？」張耀笑了笑，「你知道文武雙修要付出什麼嘛？」
「啊？」楚漓臉色一僵，他確實不知道。
「哼，文武雙修世家，三代人中至少要有一個舉人，三個築基後期高手，且每年稅收要交雙倍！」張耀輕輕搖頭，「武道一途，極其耗費錢財，無論是功法秘籍，靈丹妙藥，還是寶甲武器，無一不是巨額支出，除非你沒打算開府立閣！」
張耀說的很直接，沒有偏向任何一方，楚漓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武者之外，確實還有一些法子可以走上武道一路，煉丹鑄器的本源之火，佛門靜心秘法，唐門心蠱。這些都能不依靠功法進入武道，但無一例外，在武道上的上限太低。」張耀沒有說話，但楚漓腦子裡卻想起了他的聲音。
「謝謝張老先生了」楚漓拱了拱手，鞠躬退下。
「哇，楚哥牛哇！」一下講台，立馬就有他的小夥伴朝他從豎起了大拇子。
楚漓聳了聳肩，腦子裡亂糟糟的。
便宜老爹手上肯定有不少功法秘籍，但楚漓這兩年各種方法都用盡了，楚鍾燁就是不鬆口。
學堂里不少人都向他投以敬佩的目光，楚漓在學堂一向平易近人，樹敵很少，除了個別傻叉外，沒幾個人不喜歡跟他說話的，畢竟楚漓二十多歲的年紀，跟一群十四五歲的少年少女一起上學，怎麼也輪不到他受委屈。
「哼，自以為是，嘩眾取寵的傢伙！」路過一個男生時，楚漓聽到了一聲冷笑。
趙柝，算得上是名門之後，興安城三大家族之一，趙家嫡系。
楚漓以前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傻叉一直跟自己不對付，直到某一天，他在林曉雅課桌里看到了趙柝送的紅玉祈安符......
「傻13。」楚漓默默說了一句，回到自己座位上，靠近後門最後一排，在林曉雅後邊。
「楚漓，」林君羽輕聲喊道，朝著楚漓招了招手。
「林叔叔」，楚漓笑道。
林君羽看著他，嘴唇蠕動半天，最終嘆了口氣。
「哎，我回去勸勸你父親吧，你要理解他，他有不得已的理由。」林君羽搖了搖頭，看向張耀，「聽著吧......雖然你可能不需要。」
......
張耀的講課足足有一個時辰，楚漓一隻手直著下巴，迷迷糊糊的打著瞌睡。
直到腦子裡一聲炸響！
「通天寶錄開啟，鑒天鏡屏蔽，審判司輪干擾。」
「誰！」楚漓猛地睜開雙眼。
張耀還在講課，楚漓這一聲不大不小的呵斥聲，讓整個學堂瞬間安靜下來。
「楚漓！」夏老頭氣憤的瞪著楚漓，手指因憤怒而顫抖。「你！你！你就不能好好的聽一節課嗎！」
「嗯，呃，啊？昂昂昂，好的。」楚漓打了個哈欠，歉意的朝著張耀乾笑兩聲，「那個啥，昨天晚上實在沒睡好。」
「呵呵，理解。」張耀擺了擺手。
「哼，真不知道有些人來學堂是幹嘛的！」趙柝照例諷刺道。
不過這一次，楚漓沒有強佔口舌之利，而是閉上了眼睛。
不會錯了，那是母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