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碰到我，算你贏

「噢噢噢噢，好樣的，好樣的。」

「打他，打他，哎呀，這都抓不住。」

「閃快點兒啊，笨手笨腳的。」

「哎呀，趁他攻過來，閃他背後攻他下盤啊，幹什麼呢這是。」

「噢噢噢噢，大少爺，打得好，打他丫的，我瞧他不爽好久了。」

演武場下眾位家丁、莊客、廚娘、下人團團圍坐，從飯堂里抬出來的桌子椅子四散在周圍，上面擺滿蔬果小吃，酒罈子也在桌子腳下四散。有的莊客碰著酒杯，筷子夾著酒菜，眼睛卻盯著演武場上的打鬥，手中的酒還沒有灌進嘴裡，看見場上的精彩一刺，立馬就又高呼起來，激動得口水紛飛，酒水肆意。

在演武場的北面，內院門前的走廊上，一張桌子，三把椅子，三個年紀各異的人也正看著演武場上的打鬥。

「白莊主，令郎雖年幼，但已是一表人才啊。」

白風清沒有接話，只是笑盈盈的看著正在台上與莊客打鬥的白若月，眼神里滿滿的都是自豪。

「好！」

台下的各位看客突然一齊高呼一聲，自是台上的白若月徹底打倒了與他交手的那人，那人此時正躺在台上，嘴角帶點笑意，但又有些不甘。

「嘿，小伍子，你這不行啊。」

「什麼不行啊，是大少爺太行了。」

「啊哈哈哈哈，不行就是不行，趕緊下來吧，別躺在上面丟人了。」

「喲哦，那看樣子你挺勇哦，來，上來試試。」

白若月自是聽見了台下人的嘲諷，蹲下身對著那人挑釁，結果那人立刻就閉了嘴，悻悻的喝了兩口酒，不再理會。只是白若月的挑釁還沒有結束，反倒是站起身來，對著台下的眾人高喊。

「怎麼樣，還有誰要來試試。有人來嗎？」

台下的氛圍依舊熱鬧，只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回答白若月，畢竟他已經在台上打倒了六七個比他大幾歲、十幾歲的莊客下人。

「真的沒人了嗎？真是遺憾啊，我還沒玩兒夠呢，你們平時也應該多練練嘛，不然都不夠我打的。」

「嘿，小師弟，有些狂妄了啊。」

坐在演武場北面走廊台階下的林楓，朝台上的白若月喊了一聲。

「喲，大師兄，莫非你也想上來試試？」

「嘿，臭小子，你這是皮癢了。」

林楓說完，喝盡了杯中酒，從椅子上站起，輕輕一躍，便跳上演武場，揉了揉雙手，扭了扭頭，嬉笑的說了一句。

「小師弟，怕疼不？」

「欸欸欸，大師兄，剛剛開玩笑的，開玩笑的，這不是為了讓你上場所使的激將法嘛，別動真格兒啊。」

白若月連忙後退了好幾步，一邊說一邊搖手拒絕，順帶著擠下了還躺著的小伍子。

「大師兄你上次打我的屁股還疼得記憶猶新呢。」

「那你把我激到台上，不可能又讓我走下去吧，畢竟來都來了。」

「額，要不你給大伙兒打一套拳？權當是助興了。」

「小師弟，你把你大師兄我當猴兒耍呢？」

這一次林楓是真握緊了拳頭，想好好收拾一下小師弟。

「欸欸欸，大師兄，可千萬動不得手啊。讓我再想想。」

白若月看出了林楓的意圖，連忙制止。

「可總不能我真和你打一架吧？我家除了我爹，誰還是你的對手啊。再說了，你打你小師弟，肯定也不願意吧。」

「後面一句我不承認。」

「那怎麼辦？」

「算了，這樣吧。」

林楓跳下台去，從台邊的一個竹簍里挑了一柄木劍——這些都是為了切磋較量而準備的，反手扔給白若月。

「你用這柄木劍來攻，我背手只閃不還手，若是你能在三十招內打中我，就算你贏，怎麼樣？」

「真的嗎？不還手？」

「嗯，我絕對......」

林楓還未說完，白若月就是一劍刺去，其突然進攻的架勢讓本來還在耍笑的台下看客一下就忘了手中的事，聚精會神的盯著台上。這一擊對於台下的門外漢來說確實突然，但在林楓眼裡也就平平無奇，輕輕一側身，又連著小碎步拉開距離而毫髮無傷。

「小師弟，搞偷襲啊，有點卑鄙咯。」

白若月不答，擰身反手又是一刺，林楓閃過，白若月又是提、撩、橫劈、豎砍，無所不用其極，使盡渾身解數，林楓只是見招拆招，除了白若月進時他退，其餘每招都皆在原地閃躲，且不中任意一擊。

白若月見久攻不中，放棄了繼續追進的打算，兩個后跳，離開了林楓。

「欸，小師弟，怎麼了，才十一招哦，不想打了嗎？」

白若月繼續不答，而是略微閉了雙眼，將木劍直立在眼前，再猛的一睜眼，面前的木劍已順勢拉至后腰，配合著腳下的弓步，一觸即發！

「逆風五勢第二勢——入庭樹！」

林楓早已看出白若月所使的招式，而這白若月似箭一般飛出，直逼林楓，林楓側身躲過，心下暗道。

「只是這速度，比起一鳴......」

林楓剛閃過一擊，心下還在比較，結果一旁的白若月早已變招，手腕微轉，劍刃直對林楓而去。

「順風七勢第二勢——隨風走！」

林楓心下一驚，沒想到自家小師弟變招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暗自欣喜的同時，彎腰躲過這一招，結果又看見砍到一半兒的木劍轉身向下砍來。

「不好，還有后招。」

「順風七勢第四勢——沐春風！」

台上白若月及台下眾人都以為這一擊已是必中，畢竟此時的林楓正處在彎腰未起的狀態，重心不穩，做不出什麼動作。結果那林楓的腳突然做了一個奇怪到無法模仿的動作，帶動自己的身體，側身在空中翻滾起來，直接從落下的木劍上方飛過，隨後穩穩的站在台上，背著的雙手也沒有放開。

「我去，這是什麼？」「這還是人么？」「簡直不敢相信啊。」

台下圍觀的眾人直接沸騰起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會看見這種東西，他們的第一反應還以為是自己眼瞎了，導致胡亂想了些畫面來補充。而江城等幾位師兄弟，倒沒有這樣過激的反應，只是在思考自己若是帶著大師兄這種戲謔的態度，能不能閃開那一招沐春風，而思考後的答案基本都是否定的。

但要說打擊最大的，肯定是站在台上的白若月。他以為自己這發揮超常的變招速度，以及進攻角度，怎麼也得碰到大師兄，哪怕是衣角，哪怕是髮絲，再不濟，也能讓他慌張一下子。結果沒想到大師兄就這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輕輕鬆鬆的閃過了這一下的打擊，直接讓白若月愣在原地。

而用一種不可思議方式躲過同樣匪夷所思一擊的林楓，此時正在重拾剛才被打斷的念頭即兩個師弟的比較。

「嗯，確定了，速度的話，比起一鳴還是要稍慢一些，不過小師弟這個年紀，也很是不錯了。」

心中如此思忖了一下的林楓，才反應過來台下已經是嘈雜無比，每個人都噴著口水在爭執著什麼。而自己的小師弟白若月卻是獃獃的站著，一動不動。

「嘿，小師弟，才十四招呢，繼續嗎？」

「繼續。」

開打后沒說一句話的白若月，這回淡淡的吐出了倆字，完全不像是受到打擊時的語氣。白若月語停，提劍又來。

只見那手中木劍，本是直直指著林楓而來，就在即將近身那一刻，直直刺來的木劍突然被收回一段距離，隨後又立馬刺出，那一瞬原本只是一柄的木劍，似乎已有十來柄木劍在林楓眼前。

「順風七勢第三勢——斜風細雨！」

木劍在林楓面前多如雨點，讓台下的一眾眼花繚亂，而林楓只是頻繁的擺頭，若無其事的躲開所有的進攻。白若月深知此招不行，立馬變招，刺去的木劍變為揮砍，範圍由上至下，由左至右，飄忽不定，速度極快。而場下的袁一鳴等人也認出了這招。

「逆風五勢第一勢——快哉風！」

白若月極快的變招，極快的步伐，加快了林楓後退的速度，就在把林楓快逼至演武場邊緣的一刻，林楓輕輕朝旁邊一閃，躲過了猛攻的同時，還差點讓沒剎住車的白若月掉下台去。

「小師弟，已經二十二招咯，加把勁，讓我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

白若月立馬回身一刺，打退林楓。

「還有七招哦。」

林楓如此回應。

白若月衝上揮砍，林楓閃躲，順帶著報數。

「還有六招。」

「還有五招。」

「四招。」

「三招。」

就在此時，白若月腳步步伐突變，突然變得毫無章法，有些凌亂又不失節奏，但是速度卻又提升了許多，使他的攻擊再一次凌冽。

白若月的這一變化確實嚇了林楓一跳，但他還是微微往後一躍，躲過這招，順便繼續報數。

「還有兩招。」

結果報數未畢，白若月早已跟上，左一劍右一劍的攻來，林楓正想從兩旁閃開，才發現左右已被封死。

「順風七勢第六勢——和風暖！」

林楓左右躲閃不開，而白若月已靠攏上來。

「對不起了，小師弟。」

林楓在心中抱歉了一句，便是腳步輕點，縱身一躍，從白若月的頭上跳過，順勢還用腳尖點了一下白若月的後腦，讓他失去重心，摔下台去。

「小師弟，還有一招。」

林楓站定對著下方的白若月說道，同時也笑著伸出了一根手指，結果對方沒有反應。

「小師弟？」

林楓雖是疑惑了一下，又恐自己剛才的那一腳是否過重，導致小師弟就這樣暈厥，便趕忙跳下台去，想看看白若月的狀況。結果剛一靠近，地上的白若月一個翻身，木劍直直的指在林楓喉嚨處。

「嘿嘿嘿。第三十招。大師兄，你輸了。」

林楓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把小師弟從地上扶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輕輕的說道。

「雖然你作弊了，但算你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