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追兵
望山鎮外,白若月倆人走了一二里地,忽地看見前面不遠處的一堵黃石旁立著七八人。
「嘿,四師兄、五師兄。」
白若月揮手喊了一聲,就從江城身旁閃開,朝眾人跑去。那八人中也有一人側了側頭,直盯著遠方,眉眼一促,兩三步就從白若月手邊閃過,驚得白若月立馬回頭喊道。
「四師兄,你往哪兒去?」
話音未定,白若月突然像撞到門板上一樣,一個踉蹌,整個頭就埋進被撞之人的懷裡。
「小師弟,走路要看路啊,啊哈哈哈。」
這人雙手剛把身前的白若月扶起立定,卻不料白若月兩拳揮出,直直打在此人腹部,兩拳未罷,橫豎又是兩拳,嘴裡還大喊著。
「可惡的五師兄,把身體練得這麼硬,可撞疼了我,看我把你這一身的筋肉打散去。」
說罷,白若月的拳頭雨點般往五師兄袁一鳴身上揮去,速度十分凌然,力度確是打鬧著玩兒。
「小師弟,小師弟,我錯了。不過~下次還敢。」
袁一鳴一邊閃躲,一邊笑著和白若月打趣,白若月也不依不饒,一路追趕,洒脫得像兩隻野貓。
卻說四師兄莫子凡幾步閃到江城跟前,又望了前方一眼,側身說到。
「二師兄,有尾巴。」
「我知道,出了小鎮就跟著了。」
「動手嗎?」
「不忙,看看態度,後面應該還有來人。」
江城說完,拍了拍莫子凡的肩頭,朝著正在打鬧的白若月二人走去。那成想這倆人的戰火蔓延速度如此之快,不等江楓二人走進,他倆就已經打鬧到江、莫身邊。
袁一鳴看見江城,一個眼疾手快,直接抓住江城的肩膀,用力一撐,一個跟斗翻身到江城背後尋求庇護。江城反應也是不俗,見白若月的拳頭不停,一個側身,順帶著用右手把江城推向前去。
「二師兄,你賣我!!!」
袁一鳴干吼了一句,來不及繼續指責,又是一個側空翻,躲過拳頭,跳到了莫子凡身邊。
莫子凡看著自己他們倆的打鬥,正笑得不可開交,結果哪知袁一鳴對著自己就是一套近身束縛,死死地抓住不放,自己也掙脫不得,只能用身體接下了小師弟白若月的拳頭。
「好啊,四師兄居然也是和五師兄一夥兒的,看我好好的教訓你們!」
不等莫子凡解釋,袁一鳴拉著他的手就是一個勁兒的逃跑,白若月也死死追著不放,頓時就形成一個直線追逐的三人小隊。領頭的那個一隻手拉著一人,另一隻手向後方揮動,嘴裡還笑嘻嘻的各種嘲諷;被拉著的那個卻極度的不自願,幾乎是踉蹌的被拖著向前,口中一直間斷的喊著「小師弟」,似乎想要解釋些什麼;最後一個只是大笑著揮舞著拳頭,不依不饒的追著前倆人。周邊的江城以及家丁莊客們看著這三位師兄弟日常般的追逐打鬧,也都是前仰後合,笑成一片,滿是快樂的氣息。
這三人追逐打跳好一會兒,跑在最前面的袁一鳴突然看見,前方不遠處的拐角上空塵土飛揚,便站住腳步,不再胡鬧,莫子凡自然也跟著停止踉蹌。白若月追上去一人招呼了一拳,看見他們駐足注視前方,自己也住了手,收起性子一同看向遠處。
沒多久,拐角處依次跑出一二十人,手中均拿著二尺多長的實木短棒,而一旁的樹叢中也跳出一人,小跑到那十多人面前指了指白若月一行人的所在,便和那群人一起疾步圍了上來。
袁一鳴見來者不善,用手把白若月往後護了護,又回頭看了看二師兄。江城看見尾巴已來得差不多,也是幾步站到三人身邊。
「看看情況,不要輕舉妄動。」
江城對師弟們囑咐了一句,便一人挺身站在三人跟前,手握劍鞘盯著前方。
這二十來人此時已經以一個半圓圍在江城四人周邊,每個人的短棒也都立在手中。江城環顧了一下,發現這一眾都在額頭繫上一條帶有「王」字的紅色布條,且都身穿灰白色的麻布衣服,黑色的布條束在腰上,把比較松垮的衣服和褲子連到一塊兒,使其緊緊的貼住身體。而這二十來人高矮胖瘦、樣貌皆不相同,只是他們的裝束和那裸露出來的緊實的肌肉,讓江城確信了來者都是練家子。
「人沒跑了吧?不要讓他們跑掉任何一個!」
那群人的身後突然跑出來一個人,嘴裡大喊,手裡也握著一隻短棒,看架勢應該就是這群人帶頭的。
「啊哈哈哈哈!」
袁一鳴身後的白若月突然捧腹大笑起來,而身邊的袁一鳴也用手捂住了口,盡量不笑出聲,就連平時不苟言笑的莫子凡,嘴角也有些抽搐。
「笑?還笑!一會就先教訓你這臭小子!」
來者正是之前白若月在酒家戲園遇到的王大少爺,只是他的聲音氣勢逼人,臉上卻是一塊兩塊兒膏藥貼橫飛,那發出狂妄的留人宣言的嘴角還留著沒有擦乾淨的血漬,右眼窩是深陷的青紫,一副喜人模樣。
「咳咳。」
江城刻意的輕咳兩聲,整理了自己的笑意,也提醒自己的師弟們注意形象。
「王少爺,您這是來尋仇的?」
「尋仇也罷,不尋仇也罷,只是你們今天定要給我個說法!」
「哈哈,原來是討要說法。先不提你欺負我小師弟這件事,但就憑你帶的這些個,倒也不是我狂妄自滿,可能都不夠我們幾個收拾的,你們還是回去對著空氣好好揮幾年的拳頭再說吧。啊,聽勸啊,各位。」
江城話語剛落,周圍圍著的二十來人,又更緊了緊手中的短棒,也是馬步扎開,擺好了架勢,更有幾個性子烈,若不是周邊人攔住,可能早就沖了出來。
「好大的口氣啊!」
未等王大少爺反駁,又一人接過話茬,在人群後面輕輕一躍,翻過眾人頭頂,立身站在王大少爺旁。
「我要不是有高人相助,也確實不敢追上來。」
王大少爺一邊搭話,一邊把自己的手往來人身前引。
「這位是我師傅,今天你們不給個說法,哼哼,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啪嗒!」王大少爺剛剛說完,後腦勺就被來人用手招呼了一下。
「還在擺架子呢?被人打成這樣式兒了,還不收收自己的臭脾氣!活該被打!」
王大少爺被來人罵了幾句,撇了撇嘴,灰溜溜的往後站了站。來人則繼續說到。
「正如剛剛我家少爺所說,我算他半個師傅,這些兄弟也是我在操練,賺個安家立命的飯錢。這一趟,也不算討要個說法,只是我這大少爺被打的鼻青臉腫,說是有高手在鎮上,我們大家興緻來了,便追上來想和各位過幾招,解解苦悶,望各位成全。」
江城見來人頭束青色抹額,頭髮半束半披,雜亂又不失洒脫。而在他那張有條傷疤的臉上,左臉有些僵硬,右臉卻因為那塊傷疤顯得生動不少雙眼凌冽卻又懶散,嘴角有些兇狠卻又無奈,高聳的鼻樑又給整張看起來頹廢的臉增添了幾分氣宇軒昂的氣色,再加上他那有點隨性卻不討厭的話語,很難把此人定義為壞人。
「原來如此。」
江城在自己心中琢磨了一番。
「閣下的意思我懂了。本來江湖豪傑的切磋邀請我們從不推辭,只是我們有家師安排的任務在身,也常被囑咐莫要多生事端。至於令公子的傷,也是他對我師弟下死手,我才下手如此之重。」
「哦,這位兄弟也莫要過分去在意那個混蛋大少爺,他就這鳥樣。我只是手癢得緊,十分苦悶,想和高手過過招罷了。再說了,我這些兄弟們也想過過眼癮,你們若是不肯,他們也不肯放人啊。」
「嗯?威脅?」
「不不不,先禮後兵,先禮後兵。」
來人說完,狡猾的看了江城一眼,江城也是懂了來者的用意,知道自己不好過於推辭,並且也對此人的實力有些好奇。
「一鳴、子凡、小師弟,你們往後退退,我來陪這位過幾招!」
江城說完,往後站了兩步,右手把在劍柄。
「寒鐵出鞘來,點浥秋後楓。」
眾人只聽得徹空一響,江城左手的佩劍已被拔出立在腳后,來者見狀,苦悶的嘴角擋不住的上揚,本來麻木的臉也滿是欣喜,用微微顫抖的手把身後的眾人更往後的招呼。突然!他那雙懶散的雙眼閃出光來,一個空翻,定身站在江城跟前,而他的劍鞘不知何時丟在的後方,右手上只留了一柄缺口劍刃。
「這位兄弟,來吧!」
話音剛落,來人一劍飛出,江城也絲毫不懼,把劍從胸前至下而上掄了一個劍花,盪開來劍的同時,又用力下壓了對手向前的衝勁,劍尖順勢就刺向來者的手腕。
來人見勢,亦是不停,微微轉動手腕,又強施加了一個向前衝去的力度。江城也沒料到對手的出招如此的迅速,立刻就改下壓轉而上抬,再一次緩解來者的進攻。來者也跟著劍身往前探了一步,江城也毫無退意,只是在上抬的途中多扭轉了劍柄,兩把劍就死死扣在江城右肩之上,一動不動。
來人見劍身無法掙脫,下方的左手微微蓄力,徑直朝江城腹部拍去。江城也看見對方的出手,連忙向外推開劍身的同時,幾個急速的后跳,與來人拉開了距離。
江城才和來人交手一倆招,結果交鋒的激烈程度,就早已看呆圍觀的眾人,眼神中滿是不可思議,就連最跳脫的王大少爺、最年少的白若月,倆人也都目不轉睛,不敢錯漏任何一個細節。
江城後退之勢剛剛遏制,又是後腳用力,一個飛身,劍尖在前,人身在後,直直奔著來人刺去。來者立定不動,身邊那被江城後退所激起的塵土輕輕飄落,未有一絲一毫的偏頗。
只見江城已至來人身前,那人突轉身體,讓那些還沒來得及落定的灰土,卻又被轉腳的氣勢激得肆意紛飛。而他右手所持劍的劍身與刺來之劍的劍刃,碰撞出戰意與殺氣,只是一瞬,二者的貼身,又恰似偶遇故人的轉角,一碰面就又錯過。
江城一劍刺空,立馬回身再攻,原本飛身一刺的劍尖,此時卻又如雨點般,急速的在對手的眼前閃出。來者微微一笑,手中的劍只是緩緩的在自己的身前揮擋,除了他後退的腳步與江城的前突速度相等,手中劍的速度卻完全無法讓人認為這種極快極慢的交鋒存在於世上,出現在這正在交手的二人手中,但眾人確實見到了快劍無法攻入慢劍的防守。
江城見久攻不下,又是立馬轉變了多種劍招,來人也一一防守下來,順勢還會反攻江城。就在這反覆交換的攻守之下,二人鬥了三十多合,無人佔優。
就在圍觀的眾人注視下、討論下,認定二人僵持不下已成定居時。突然!來人再一次擋住江城一擊后,手上劍花肆意,直逼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