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掌教弟子

蒼茫雲海崑崙深處，半山腰有一座道觀。道觀竹林邊上，有幾個灰袍道士在輕手輕腳掃著落葉，他們動作漫不經心，卻都側耳傾聽什麼。

觀內有人在不徐不疾頌讀經文。

「雜而氣亂曰邪，邪曰病。病者血不行氣不順，五內失和而衰，衰而亡……

常體之所需而識知不可行非願之事，蓋天地之橋相隔。氣行諸經星辰入海，沉于田沖於台周而復始流於脈。練氣開天橋，靈引神入道」……

安靜的道觀里只有老道長娓娓誦經聲，一個小道士肅穆恭敬聽講。

老道頌念一段放下書籍說道:「為師今日再為你頌念一遍太虛練氣篇，往後頌念經文溫故知新需勤勉，李澈你可聽清？

小道士李澈答道:「是，師傅，徒兒謹記」。

老道淡然點頭說:「此次下山歷練，有門規考題一道。今日考你「生而所為」且答來。

小道士李澈細思片刻回答道:「天生兩極，陰陽為雙。死為生始，生為死終。生而不拘於物不滯於情感悟天地至理，師傅，徒兒以為是悟道」。

老道滿意撫須道:「然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所謂不拘於物不滯於情無非保留靈台一方凈土，不至沉淪。道無為而無不為，德養正而無不正。正化氣，氣化精，精化神，神化道身。此去你須謹持自身，小心因果，勿使道台蒙塵。

「徒兒遵命」。李澈大聲回答。

老道滿意點頭說道:「近千年來修行界靈氣枯竭人才衰落，世間再無一人築基更逞論結丹大道。你修鍊我道家傳承如今練氣大成獨步天下，為師甚感欣慰，此乃我崑崙之福。

老道慢斯條理飲了口茶:「雖然練氣大成距築基只一步之遙，但這卻又有如天淵。築基不僅需悟性，更需要靈氣滋養。而今天下靈氣枯竭，但修行本就多艱當奮勇直前。

「你身為掌教弟子日後繼承崑崙道統，要將門派發揚光大。此次遣你西京歷練，外院已安排你入西京大學就讀。且去後山告祭列位祖師就自行下山去吧」。

李澈恭敬叩首起身道:「謝師傅教誨，徒兒已收拾好行李，告祭祖師即便下山，還請師傅多保重。

「只是……不過囊中羞澀……沒有路費」……

李澈神情扭捏臉色微紅。

老道皺眉拂袖不喜斥道:「凡下山歷練皆不可攜身外之物，否則如何苦修？

「你兜里是什麼東西？交上來！原本還想放你一馬，如今看來是不必了！

李澈偷雞不成蝕把米，他磨磨蹭蹭掏出手機。「師傅，此去西京六千里，您總不能讓徒兒步行去吧」？

「迂腐」！老道果斷起身離開，只留給李澈一個背影。

「哎，哎，師傅您別走啊」。

「勿要頑皮耍賴，好好磨礪道心。供奉台有幾枚硬幣，拿了去吧」。

老道說著話腳步已快速到觀外，隨即傳來呵斥聲:「你等在此作甚，掃帚都不曾落地裝模作樣！早課都做完了嗎？

李澈追出門外，幾個偷聽道士早已驚跑不見蹤影。

門口迎面而來一個小道士。他看見李澈連忙疾行幾步，上前躬身行禮「見過師兄，師兄別來無恙。

李澈沒追上師傅，老道士施展身法跑的飛快。眼前小道士，是外院掌教劉師叔的弟子。

「青松師弟，好久不見，怎麼有空來內院」？

「特意來尋師兄，師尊得知師兄將入世歷練，遣我來請師兄下山」。

「師叔不是在閉關嗎」？李澈問道。

青松恭敬回話:「師兄有所不知，師尊前日已出關，聽說掌門要放你下山歷練，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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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喚，估計有事與你交代」。

「師兄你如今練氣大成可是我崑崙派的驕傲」。青松調皮吹捧顯得巴結，臉上堆著諂媚的笑。

「過獎了，別讓師叔久等我們這就過去」。李澈沒理會青松的市儈。內門弟子皆信奉真人性情，不屑阿諛奉承。

關上大門李澈與青松聯袂而行，二人很快走到了觀前演武場。只見一眾剛剛在觀外偷聽的道士大呼小叫飛奔過來。

「師兄，師兄請留步」

「師兄請留步……

眾道士氣喘奔到李澈面前紛紛駐足。一個小道士出來捧著油紙包:「我們師兄弟們得知師兄將下山歷練，都來為你踐行。這是師兄弟們近日所獲山鹿肉乾和野雞蛋，請師兄帶在路上吃」。

李澈見眾人氣喘吁吁目光真誠地看著自己，生怕自己不受禮物，心底微微感動。他接過油紙包說道:「有勞各位師弟，大家有心了。

一個道士說道:「師兄身為掌門弟子，如今又練氣大成，我們外門師兄弟都為你高興。只是平時師兄後山修鍊，我等也不得見，今日卻又要下山歷練，只恨相見無多。

方才殿外聽師尊釋講經義，卻也不甚了了。不知師兄能否不吝賜教為我等講解一二」。

李澈聽了心裡有點躊躇，他怕師叔久等。不過看著眼前殷切眾位外門師弟，不忍拂了大家期望。

「師叔召見，不敢怠慢。我看各位師兄弟都在練體後期即將進入鍊氣期，就不一一回答疑問，時間不多，我只講講我對鍊氣期的見解吧」。

眾師兄弟面露喜色，躬身示禮立刻席地而坐專心聽講。

李澈見各人一心向道，心底讚賞，臉上微微一笑。

他負手緩緩而言:「練氣首在靜，入靜需心無雜念物我兩忘，達空寂之境為有成。各位師弟想必皆有習練，這裡不必贅言。

空寂有成可修冥想。運星辰日月於氣海，于丹田，於經脈吐納輪迴。冥念需自然而然呼吸之間物我兩忘。

而後生內氣匯丹田，沖任督上靈台，氣運周天能內氣外放即為練氣小成。

停頓一下李澈又說道:「練氣之速度與氣血強弱有關，所以練體基礎尤為重要。各位師兄弟你們慧根悟性不同，進展或各有快慢。但只需勤練不輟，蒼天不負自有所得。我這就要去見師叔，各位師兄弟咱們就此別過吧。

眾師兄弟聽了若有所悟，紛紛起身行禮「多謝師兄指點，我等恭送師兄」。

竹林里有小徑通往前山，行百步來到山前。

只聞山前濃郁花香撲鼻而來，數以千計桂花樹綻放著淡黃色花蕊。再前行百步，與桂花林相接是千畝綠草地，夾雜一行行栽種的彼岸花，花開盈野。

山坡中間是寬闊漢白玉石階，筆直通往山下。下有觀宇亭台盈百，白牆琉瓦美輪美奐。

李澈沉穩拾級而下對青松說道:「師弟，我半年不曾下山，為何山下變化如此之大」？

青松趨步後於聞言回話:「稟師兄，此處綠植和建築是外門執事陳漢民所為。陳漢民執掌泰安集團頗有點本事，且對我崑崙忠心耿耿。因其有親人病」……

「打住，你給他記了多少考功」？李澈知道這個青松有點啰嗦。

「師兄，陳漢民報造價十億，所得考功一萬」青松有點小緊張。

「你是如何考量」？

「稟師兄，優化外院環境，為門派添磚加瓦，據考有功」。

李澈瞥了一眼青松說道:「不妥，我崑崙道派是何所在？清凈無為修道之地，何須這些花里胡哨美輪美奐之景？小師弟此事你辦差了，我輩修道勿使浮華而亂道心。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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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讓陳漢民把這些都撤掉，改植種古松翠竹」。

「謹遵師兄令諭！青松小道面色沮喪:「這個陳漢民我得罰他」！

「罰他作甚？難道不是你同意的？師叔知道嗎」？

李澈理解青松師弟年齡還小，師叔閉關當了甩手掌柜，外門弟子善於阿諛奉承，聽信讒言思慮不周也在情理之中。

「前月師傅閉關修鍊，外院諸事都是我在打理」。

李澈哼道:「所以呢？要打板子也打你屁股上」！

外院大殿旁停著一輛大奧迪，車裡坐著一個中年胖子，車外一個墨鏡西裝壯漢在張望。

「老闆，青松道長和一個小道長下山了」。墨鏡壯漢遠遠望見匆匆俯身對車裡胖子報告。

胖子聞言連忙下車整理衣冠。「你把墨鏡拿下來，沒點禮貌，快隨我站好。

兩人連忙在路邊垂手等候。

李澈與青松邊說話邊走到了外院大殿門口。路邊胖子低頭候在一旁不敢上前搭話。

「師兄」青松說道:「師傅在裡面你進去吧，我要跟這死胖子說道說道」。

「也好，不過賞罰分明，莫要使外院弟子心寒」。李澈看了一眼胖子叮囑青松。

目送李澈進了大殿，陳漢民小跑到青松身旁「青松道長您吉祥，剛才哪位小道長是誰啊？我只覺強大氣場竟不敢上來說話」。

青松臉色不愉:「豬鼻子插大蔥，裝象！陳漢民，這次我可被你坑了。聽了你的餿主意這便吃了師兄掛落！我心情很差你知道嗎？

你說你拿開發商那一套建設我崑崙外院，就不能動動腦子？能不能請個設計師？還親自出手設計？看把你能耐的！你的一萬考功，取消」！

「哎呦我滴小祖宗，你可要了我的老命，我不活了不活了」。陳漢民急得鞠躬作揖就差滿地打滾。

「我家有九十歲老母卧病在床，還有十六個嗷嗷待哺的孩子，您老人家可千萬大慈大悲。我為外院流過汗還流過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您老人家菩薩心腸，慈悲為懷」……

青松白眼陳漢民笑道:「你咋不去演戲呢？放心吧師兄沒打算追究，你把花花草草拔了改植古松翠竹。別貧，火車票帶來了嗎」？

「謝謝了您吶」。陳漢民絲毫不心疼勞民傷財的返工，他傻樂著竄回車裡拿出夾包，從裡面掏出火車票遞給青松。

「火車票實名制，您老人家一聲令下，我可好不容易才弄來」。

青松接過車票諷刺道「陳老闆瞧你說的，還有你辦不成的事？你這麼辛苦不然我給你記點考功」？

陳漢民張大了嘴驚訝搓手。「這……也可以嗎？那多不好意呀」？

「臉呢？我看看還在不在」？青松調侃陳漢民接過火車票臉色一變「我呸！陳老闆啊陳老闆你好大的手筆，豪華卧鋪還包廂？你知道什麼是歷練？你咋不派飛機送師兄上西京」？

陳漢民搖手憨笑:「那我可真不敢，不要臉的帝國聯邦又在欺負咱們共和聯邦，飛機在天上我覺得不安全。他們打不過墨河星人，割地賠款白送人家好幾個礦星，倒是窩裡橫來勁的很。想想恨得牙痒痒，真想給他們種幾個大蘑菇」！

「嘿嘿，莫談國事，種完大蘑菇立墓碑？真不知道你長腦瓜子幹嘛用。

罷了罷了，我也知道你一片好心不說你」。青松不耐煩還回車票:「車票你拿著，一會師兄出來你親手交給他」。

陳漢民喜笑顏開雙手接過車票:「我就知道您老體貼，多謝道長成全。您老人家高風亮節，德備福澤，實乃我輩修道楷模」。

我呸，你就一個黑心商人，莫要污了我道派名頭。青松笑罵道。

（本章完）